第110章 誰才是那個內應
齊天磊眉目跳動了一下,眼神在雷鳴言和夜靜之間來迴轉動。雷鳴言低垂著頭顱,眼瞼中卻有抹精光射向夜靜,夜靜拿脫口而出的話便哽在喉嚨中說不出來了,氣得緊咬住下唇,連鼻翼都在顫動。
「是的,雷公子說的是實話。」
夜靜終於出聲,那聲音竟是沙啞無比,她沒想到關鍵時刻雷鳴言還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將夜萱藏了起來。夜靜心中恨得要死,可是想到雷鳴言手中關於她和李奎苟且的證據,她便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站在齊天磊身後的若水用絲帕捂了捂嘴巴,臉上閃過抹厭惡的神色,嘴中嘲諷道,「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夜家大小姐,怎麼,夜大小姐就這麼愁嫁嗎?」
夜靜先是在天雷庄呆了三天,已經是極大地損毀了名譽,今日又這樣衣裳不整地和雷鳴言共處一室,可見她並非個守婦道的女人,若水才會如此開口嘲諷她。而今日發生這事之後,夜靜想要再擇良婿,怕是難如登天。
齊天磊顯然並不是好忽悠的人,他抬眸很認真地看了眼雷鳴言,接著突然問道,「那請問下雷公子為何會在我齊府書房之中?」書房畢竟放了諸多重要文件,沒經過齊天磊同意,閑雜人等是進不來的,雷鳴言緣何會出現在這裡。
雷鳴言露出抹冷酷的笑意,一雙類似桃花的眼眸只是瞧著夜靜。夜靜咬牙切齒,今日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陷害夜萱不成,居然連所有黑鍋都要她來背,實在是氣得夠嗆!
可是她現在騎虎難下,不得不聽從雷鳴言之言,因此清了清喉嚨剛要開口,卻聽人群中突然響起一女人的聲音,「老爺,夜妹妹的生辰可是跟雷公子下了帖子的,他會出現在咱們府上也無可厚非。」開口替雷鳴言解圍的卻是余氏。
齊天磊眸子深了深,渾身散發出股冷冽的氣息,只是站在那裡沒有開口說話,倒是若水不依不撓,「雷公子是收了帖子過來賀喜不錯,只是這裡是書房重地,雷公子難道不覺得你過來不合適嗎?或者是有人約了你過來?」
若水話音剛落下,卻聽她身後的沈白絹笑道,「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沈白絹邊說邊將夜靜扶了起來,眼底有冷意一閃而過,「誰不知道雷公子和夜氏交情匪淺,此次前來書房,莫不是私下相會的?」
沈白絹此言一出,就見諸位女眷頻頻變了臉,而齊天磊那本就冷冽的眼眸更是深了幾分。余氏呵斥道,「白絹,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這種污人清白的話怎麼可以隨意亂說!」接著又轉而對齊天磊道,「白絹口無遮攔,老爺可別往心裡去。」
齊天磊沒有開口說話,倒是吳文蘭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咦,夜姐姐人呢,我從方才開始就沒瞧見她,不知她去哪兒啦?」
吳文蘭這話一語驚醒夢中人,眾人這才意識到已經許久沒看到夜萱了,齊天磊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卻聽余氏問李奎道,「你是夜妹妹院子里的奴才,可知道你家主子去哪裡了?」
李奎原本按著夜靜的吩咐去將眾人帶過來,卻沒想到事情臨時有變,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此時聽余氏問他話,心中一喜,面上卻沒有表露半分,小心翼翼道,「這,我家主子方才說是有事要來一下書房,還把奴才支開,奴才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求主子饒命啊!」
李奎若是表現得鎮定點還好,此刻他一副十分害怕的樣子,引得眾人不禁要懷疑是不是真的如沈白絹猜測的那樣,雷鳴言其實是夜萱叫過來的。
此刻夜萱躲在書房屏風後面,透出鏤空屏風將書房中的場景瞧了個一清二楚。見李奎那模樣,嘴角忍不住牽扯出抹冷笑,原來是這樣!
自從李奎和銀花兩人來往密切之後,夜萱便不讓李奎在外面守門,直接將他調到後院打掃去。那日,夜靜無緣無故闖入流花閣,卻又怎麼會莫名被李奎攔住?而且這李奎本就是夜靜的姘夫,夜靜卻要當著夜萱的面打他?
那日夜萱就是存了疑慮的,今日這事發生了,她迅速想明白其中關鍵,夜靜和李奎故意在自己面前唱一出雙簧,為的就是讓夜萱相信李奎已經背叛了夜靜,讓她覺得李奎是個可信之人。
接著,李奎便抓住夜萱最關心的一件事來再次取信於夜萱,那就是關於夜萱生母的事情。夜萱事後進行過調查,發現夜老夫人這些年確實一直和人有秘密書信往來,因此李奎所說的消息並非完全是捏造出來,只是他的目的並非是幫助夜萱,而是讓夜萱放低對他的防備。
接著便是今日這一出,李奎假意用得到夜萱生母和夜老夫人通信的信件將夜萱引誘到書房來。夜靜假意相陪,中途卻陷害夜萱落入水中,讓她在無知無覺的狀況下流產,夜靜為了害她,實在是費盡了心思,這一環接一環可真夠精彩的!
當然,夜靜最狠毒的地方還在於,她想要徹底毀了夜萱。今日如果不是雷鳴言和夜萱勉力保住理智,此刻怕是早就被人捉姦在床,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了!
夜萱微微側了下身子,瞧向屏風外的眼眸更深了深,夜靜今日的計劃如果沒有人做內應事怎麼也不可能成功的,她甚至都不可能知道自己已經懷孕的事,所以夜萱要趁著這個機會將那個人揪出來。
齊天磊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李奎,眼眸之中的怒意再也掩藏不住,雖然還沒被證實,可是他幾乎已經感覺到被背叛的冷意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卻聽吳文蘭笑道,「夜姐姐真是糊塗啊,怎麼能做出這等事情來呢,這可是有傷名譽的事……」
吳文蘭那幸災樂禍的話剛說完,卻只覺得右側臉頰一陣陣火辣辣,原來是齊天磊反手給了她一巴掌,「信口開河,這種話也是你能亂說的?」齊天磊用勁之大,竟生生地在吳文蘭臉頰上打出五個紅色掌印來。
吳文蘭不可置信地捂著臉,眼淚拚命往下掉,可是看到齊天磊冷到幾乎可以結冰的目光,那些脫口而出的委屈終於都爛在肚子里說不出來。
宦佩一直站在齊天磊身後,低垂的眼眸閃了又閃幾次,最後落在自己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上。過了片刻,眼神轉動,在掃過夜靜的時候有片刻的遲疑,但是很快又繼續轉開,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老爺,你看那是什麼?」
卻聽宦佩疑惑地對著齊天磊道,邊說邊用手指著地面上的一條血漬,那條血漬從雷鳴言和夜靜所在的方向一直延伸到屏風後面。站在屏風後面的夜萱雙手驀地收緊,眼眸瞬間變得通紅不可置信。
齊天磊眼皮跳動了一下,心驀地就往下沉,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發不出聲來。雷鳴言微微側過頭,眼底閃過一抹擔憂,他腦袋飛快轉動著,想要想個辦法幫夜萱,可是卻實在是無計可施。
夜靜眼睛一亮,原本以為此事就要被雷鳴言三言兩語忽悠過去,夜萱也因此得到逃脫,卻沒想到峰迴路轉,事情又有了新的轉折!這時,齊天磊冷冽的聲音總算響起,不帶一絲情感,「你還不出來嗎?」
接著,就見夜萱從屏風後面徐徐走了出來。眾人的神情瞬間就有些不對頭了,熙兒卻是倒吸了口冷氣,夜萱的樣子實在是夠狼狽,渾身是水不說,下面艷麗好看的裙擺幾乎已經被鮮血染濕了。
「二小姐!」熙兒大叫一聲就要往夜萱旁邊跑過去,卻被李奎一把抓住,「老爺在問話呢,你敢插嘴!」說著就將她往後面拖去,用力捂住她的嘴巴不讓她開口,任熙兒如何掙扎都掙不開。
「姐姐,怎麼會這樣?」宦佩臉上流露出擔憂的神色,很快便多身後的丫鬟道,「還杵著幹什麼,快去把府上的大夫請過來,沒看到夜姐姐受傷了嗎?真是蠢不可及!」那丫鬟聽罷就要領命離開,卻沒想到會被齊天磊喝止住。
「事情還沒搞清楚,怎麼能讓外人在場?」齊天磊這話一出,眾人的目光便紛紛投向夜萱,這分明是已經懷疑了她的意思啊,若水臉上不禁露出幸災樂禍的神色,她等夜萱吃癟的這一天實在是等太久了。
夜萱安靜地站在那裡,因為寒冷、疼痛和焦慮,原本鮮艷好看的唇瓣早就變得無比雪白,整個身子搖晃了兩下,似乎馬上就要跌倒在地的樣子。夜萱虛弱地笑了笑,卻是對熙兒道,「你別擔心,我沒事的。」
其實夜萱很有事,她因著流產渾身不舒服,如今又重了迷迭香,分明是兀自強撐著的,而且手臂上的傷讓她失了不少血,她眼前已經開始有些發暈了。只是她不想讓熙兒擔心,更不能在這關鍵的時刻倒下,因此用力扶住一旁的柱子,盡量不讓身子發抖。
熙兒見夜萱那樣子就差點沒嚇暈過去,見她如此自己又開不了口,只是顧著流淚。這時,雷鳴言回頭看了眼夜萱,眼底有心疼,只是他很快將那抹關心收掉,知道此刻他越是表現出在乎,形勢越是對兩人不利。
夜靜只冷冷看著夜萱,彷彿在看一個馬上就要死去的人一般。夜萱別過臉,正好看到夜靜的神情,竟突然露出抹笑容。夜靜心神突然一冽,不知為何,夜萱的笑容讓她感到渾身不自在。
夜萱頓了頓,見齊天磊只是用一副探究的眼神看著自己,甚至連她為何渾身是血都沒關心一句,那原本就拔涼的心此刻更是沉入谷底。到底是她奢望了啊,她以為自己可以不要愛,卻沒想到真心真意付出得不到回應后,她原來也會失落、沮喪和茫然。
只是她夜萱要求的並不過分,她不要求齊天磊椒房獨寵,只要他能以一個丈夫的身份溫和地對待她這個妻子就行了,可是齊天磊眼中只有利,**裸的商人本性啊……夜萱閉上眸子,再次睜開時那抹失落早就褪得一乾二淨,只剩下清明。
夜萱伸出手朝夜靜招了招道,「姐姐,妹妹雙腿發軟,不知道你能不能過來扶我一把,讓我坐到那椅子上面去?」夜萱的身形搖晃,說出來的話更是有氣無力,讓人覺得她下一刻就會暈倒一般。
夜靜一愣,臉上有戒備的神情,她認真地瞧著夜萱,雖然她面上一片平靜,看不出任何變化。可是她直覺地不想靠近她,只是她畢竟離夜萱最近,又是夜萱的親姐姐,此刻眾人都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她若是不去幫夜萱,似乎也太說不過去了。
夜靜見逃不過,只好從地上站起身子,緩慢得朝夜萱靠過去。接著只是將手虛搭在夜萱手臂上,將她帶往椅子邊上坐下,很快就像碰了瘟神般將手縮回來。夜萱搶在夜靜離開前,趴在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姐姐,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夜靜幾乎是被嚇著了般朝後面極速退開了去,定定地看著夜萱,見她臉色蒼白如紙之後,那抹害怕很快便被壓了下去。她心道:夜萱也不過是在苦苦掙扎罷了,她就不信事情到了這地步,夜萱還有翻盤的機會,夜靜可是做了完全的準備!
「你因何在這裡?」書房內眾人都屏住呼吸,靜的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到,許久才聽齊天磊問道,聲音中似乎隱藏著無限的倦意。
夜萱還沒來得及開口,卻見李奎復又跪到地上,一下子撲到齊天磊的腿邊上,大聲求饒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不該為夜主子和雷公子傳遞消息的,只是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啊,夜主子威脅說奴才要是不幫著她,她就要將奴才活活打死啊……」
齊天磊聽罷,眼底驀地閃過一簇火苗,抬腿將就李奎踢得在地上滾了兩圈,嘴上罵道,「狗奴才!」但那凌厲的眼神卻是看向夜萱的,其中夾雜著怒意和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