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秦思琪

在馬成雲那裡得到指引后，東方凡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馬成雲先前斬斷路燈的一幕至少可以保證今晚的安穩。

東方凡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秦思琪正坐在床上靜靜等待，顯然是對精神輔助器十分看重，而通過網路，她也已經看到了挑戰賽現場的全過程，只是，從其眉宇之間透露出的單單不悅，總讓人感覺她似乎在為什麼事情而惱怒。

「東西呢？」秦思琪的聲音比先前更加冷淡，盯著東方凡的目光似乎恨不得將其一口吞到肚子里去。

東方凡講裝載著精神輔助器的禮盒拆開，在重重包裝紙的包裹下，顯露出一個正方體的透明方塊，而在方塊中放置著一張指甲蓋大小的晶元——這就是精神輔助器的本體。

「這東西，你知道怎麼用嗎？」東方凡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精神輔助器，卻感覺無從下手，便將其交給了秦思琪。

「精神輔助器的本體已經說明了其使用的方法……還是說你的腦子裡面除了東方玉琴以外，就不懂得思考了？」秦思琪這一聲醋味濃濃的嘲諷讓東方凡感覺莫名其妙，只感覺這個女人有點前言不搭后語。

秦思琪對東方凡並不是動心、動情之類的，只是，她特殊身份背景之下，對於這個已經看到過自己身體的男人有一種潛意識的佔有慾，她不管東方凡是什麼性格、什麼身份，還是有什麼過往，反正，在她接受東方凡的「協助建議」的同時，已經默默地在心中定下了一個念頭：這個男人是今後的追求。

然而，今晚的挑戰賽過程中，東方玉琴多次和東方凡的親密接觸，尤其是那張獻吻的照片，讓一直以來「視男女之情為糞土」的秦思琪爆發了心中的小女人情懷，那種被別人動了自己男人的感覺，讓她著實憋屈，更憋屈的是——她自己還不能將這股憋屈正面表達出來。

東方凡此時全然不知秦思琪的想法，同時，他對秦思琪雖然存有好奇，但更多的是畏懼，更不曾想到過發展什麼男女之情，若是說對女人的好感，或許他會承認東方玉琴才是那個真正讓他動心的目標。

此時，滿臉憋屈的秦思琪將透明方塊中的晶元取出並裝載在《化仙》客戶端頭盔的一個內置晶元讀取口之中，然後取出了一件柱形按鈕，是通過無線信號連接在頭盔上的，而那按鍵握在手中，只要用大拇指便可以輕易開啟晶元的真正效用。

「這……難道慕容天那奇怪的姿勢就是用了這個……」東方凡回想起當初在「第一幫派」副本內看到慕容天的奇怪姿勢，此時通過秦思琪的動作聯想到一系列的可能。

「接下來，至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內不要打攪我……」秦思琪有些複雜地望了望東方凡，精神輔助器的安全性從未有過保證，而且，她這一次是要用來最大限度地提升自身精神闊度，極有可能在中途發生什麼意外。

東方凡知道秦思琪打算使用精神輔助器，卻並不知道她要拿來用在什麼途徑上：精神輔助器是提升人體精神闊度的儀器，而精神闊度對人的價值，在於思考速度、思考寬度以及那「變異」的異能，如果說這些當中最有可能被秦思琪加以利用的，必然是最後一種。

秦思琪端坐在床上，戴上頭盔、閉上眼睛，右手毅然按下了手中的柱形按鍵，在東方凡的目視中過了十幾秒，卻又突然間睜開了雙眼，臉上滿是疑惑的神情，不過，她很快便再一次按下柱形按鍵——似乎第一次的行動失敗。

就這樣，秦思琪接連嘗試了十幾次，全部都沒有什麼反映，就連在一邊好奇看著這一切的東方凡都感覺到一頭霧水。

「難道是因為b的『異毒』將我身上的異能消除了？一定是這樣……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身上的異毒又怎麼會突然間消失……」秦思琪想到這個幾乎是百分百肯定的可能的時候，心中有種莫名的輕鬆——她所擁有的異能是她人生的轉折，因為異能她死裡逃生，也因為異能讓她陷入「殺手」的世界而不能自拔，此時，異能消失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精神輔助器有用嗎？」東方凡看秦思琪已經停止嘗試了，開口詢問道。

秦思琪搖了搖頭，臉上卻浮現一絲輕快的笑容，望向東方凡的眼睛中充滿了異樣的光彩：「你坐過來，我會向你解釋目前為止發生的事情……」

「我是藏族人，只是出身比較特殊，是一個少有的女系家族子嗣，顧名思義，就是女性主掌家族的意思；我所在的家族已經有近兩百年的歷史，家族最開始的創始人是一名叫做東瓦的普通婦女，她是個漢族人通婚的藏族女人，只是因為漢族重男輕女的習俗讓一直只生女娃的東瓦感覺壓力太大，一直到後來，她的丈夫因為沒有兒子傳宗接代憂鬱而終，那之後，東瓦便著手創建起我所在的家族，而因為那名漢族男人是秦姓，所以，我們的漢姓也都是秦。」

「東瓦氏延續到我母親那一代已經是國內有名的女性大家族，家族內所有的女性成員都是地位崇高，而男性成員無論是藏族還是漢族，都會在留下子嗣之後成為家族中的僕人，而子嗣自然是跟隨東瓦氏姓。」

「我母親年輕時在東瓦氏其實也只是旁系的一個小角色，只是後來，當代東瓦氏家主的丈夫強暴了我母親並留下了我，等到這件事情被發覺的時候，我已五歲，那時候東瓦家主大怒之下，讓族內的人將我母親活活打死，最後還想將我一併殺死……而我，則是憑藉一種特殊的能力逃過了一劫，並逃離了東瓦氏……」秦思琪說到這裡的時候，東方凡點了點頭，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的眼睛可以透視十米內的一切事物，並且對百米範圍內的障礙、動靜瞭若指掌……以這樣的優勢，五歲的我就這樣獨自一人趁著夜色穿過了草原、樹林、山川、河流……在目睹母親在我眼前被打得半死的恐懼之下，我只想逃得越遠越好……一直到我體力耗盡暈死過去為止，我腦子裡面只有這一個念頭——逃。」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的師傅收留了我……師傅是一名殺手，統領著一個名為『零』的殺手組織，行動代號——a。」

東方凡聽到這裡，為秦思琪的童年感覺到同病相憐，兩人都是沒有一個完整而正常的童年，他只是在《化仙》中廝殺、實驗，而秦思琪可能在東方凡還在遊戲的時候，就已經被形勢所迫而拿起匕首殺人了。

「是我主動要求師傅將我培養成一名殺手的……那時候，我只想報仇……想殺死東瓦家主以及那個齷蹉的男人！我七歲第一次殺人，是在我生日那天……」

秦思琪低頭默默地講述著自己的過去，臉上的笑容已經因為過往的回憶而淡去……

「我的第一次復仇是在去年……當我冷下了心出現在東瓦氏的時候，卻發現我母親並未死亡，而是成為了副家主，而那個犯下了一切罪惡的男人卻已經不知到了何方……得知這個真相的我完全不知道這些年來所做的努力到底算是什麼，而且……這時候的我，即便想退出也不可能了——作為『零』組織的殺手，代號z，要麼繼續殺人，要麼……被過往的仇家或是其他殺手殺死……」

「而殺手組織『零』雖然曾經是師傅所掌管的，但是，已經厭倦了暗殺生活的師傅決定退隱，當師傅將『零』交給這一任的『a』之後，整個『零』就成為了一個神秘人物的專屬組織——此人從未露面，卻可以直接對『零』所有的殺手直接下達命令，而且『a』更是對其唯命是從……我在一個月前，接到一個任務——潛入華夏帝都大廈最核心的研究室暗殺一個實驗體，可是，當我那晚找準時機潛入的時候，卻發現實驗室中的實驗體根本不存在，我講情況上報，結果卻被當作是背叛而被追殺……一路逃到這裡的時候，被你所救……而事實上，那三個追殺我的殺手當中，有一名擁有一種『異毒』，藏納在武器之中可以順著傷口悄無聲息地深入五臟六腑，並在六個時辰之內抹殺沾染此毒的生命個體，而毒素卻會消失無蹤、無從巡查……」

「那晚，我已經中了那種毒，本來就算被沒有被找到也必死無疑，不過，我卻活了下來……恐怕就連用毒的『b』也難以相信吧……」秦思琪再一次笑了起來，那是嘲諷的笑：那麼一個精密的組織竟然也會有預料不到的事情。

「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因為精神輔助器嗎？」東方凡完全陷入秦思琪的講述中，此時十分好奇這個經歷大難的女人到底是怎麼走到現在這一步的。

「不是，我用精神輔助器有兩個目的：第一，想提升我的精神闊度來強化自身異能並以此查看那在幕後掌控『零』的神秘人到底是誰；第二，我想求助我的師傅，在師傅退隱之後，便再沒有出現過，就連我也無法聯繫到……但是，我知道師傅應該還在這個城市當中，所以想要試圖以精神闊度，因為師傅本身也擁有異能，而且以師傅的異能，肯定可以感應到我的求救……」秦思琪對她的師傅顯得十分尊敬，雖說此人帶她進入了殺手這個圈子，但當初若不是她師傅，只怕也不會有現在的秦思琪。

「那結果呢？精神輔助器生效了嗎？你的毒現在又怎麼樣了？」東方凡一邊點頭，一邊追問，如果說找到那個能夠教導出秦思琪的殺手，那麼她現在面臨的危機應該可以迎刃而解。

「我的異能……消失了……跟著我體內的毒素一起消失了……我剛剛使用精神輔助器的時候，確實感覺到精神闊度提升了，但是，卻連最基本的透視都無法達成，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是因為身體太過虛弱導致，而今天通過精神輔助器，我確信身上的異能的確消失了！」秦思琪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的激動把臉蛋都漲紅了。

「異能消失、毒素也消失，或許是兩種互相抵消的，但是，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沒有異能的我，就可以放下殺手的身份去過正常的生活！」秦思琪這些年來看過太多的殺戮、絕望，早在她發現自己復仇成為虛幻的時候，就已經打算退出『零』，只是一直沒有一個好的契機。

比任何人都要憧憬正常生活的秦思琪，終於一隻腳走出了殺手圈，接下來，她只要想辦法走出殺手的陰影就可以完全地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可是，你在那個組織那麼久了，難道沒有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東方凡還是有些不放心，如果太輕易放鬆警惕，反而可能會惹禍上身。

「想要成為『零』的一員，首要條件就是隱藏自己的身份，無論是敵是友都不能讓其知道自己現實中的身份，否則就會以背叛的名義抹殺；師傅培養我這麼多年以來，我都不知道師傅到底是男還是女。」秦思琪很確定地回應道，「零」組織會要求所有的殺手裝備同樣的仿生夜行衣、聲音處理器，根本不會留下任何的證據讓人查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東方凡心裡也是輕鬆的，一來是從危機四伏的情況中脫離的喜悅，二來也是為秦思琪感覺到開心——自己從實驗室逃出來的那種自由的心情，他是不會忘記的。

「我想以《化仙》為主，留在工作室內一邊遊戲一邊完成大學的學業，我相信兩三年之後，就可以完全脫離『那個世界』給我帶來的影響，然後……」秦思琪從未來的憧憬沖回過神來，望向了東方凡，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然後怎麼樣？」東方凡被盯得莫名其妙。

「嗯，沒有然後了，只要就這樣平平凡凡地活下去，對我來說就足夠了，以後的事情計劃得太好反而沒有了自由。」秦思琪最終還是沒說出來，只是微笑著望著東方凡，那笑容之中全然沒有一個殺手應有的冷漠，更像是一個青春少女害羞地望著自己的情郎，充滿溫暖、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