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鳴說(終章)

陸家鳴說(終章)

十五

「我以為我的母親,會居住在普羅旺斯這樣美麗的地方。」宛清和我坐在車裡,一名法國司機在前面給我們開車。

她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身上的清香味使我沉迷。

「母親住在哪裡呢?」

「尼斯。」

「那裡很美嗎?」

「當然,你的母親是個很懂得享受的人。尼斯有一條非常美麗的海岸線。」

她坐直了,問我:「陸家鳴,你是不是注意到我很久了?」

然後她露出十分誇張的表情,「圍繞著我,展開了蓄謀已久的復仇。」

宛清已經三十一歲,可我總覺得,她有時候就像個小孩子一般幼稚。

看著她的臉龐,那張臉,完全不象一個三張的女人。

我脫口而出:「宛清,郝燃其實把你養的很不錯。」

她瞬間黑了臉,「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成了一頭肥豬,居然還跟我提他。」

我微微一笑,想起來她剛才的問題,想告訴她,在我們很小很小的時候,曾經見過一次。

我忍住了。

我說:「本來的想法是……」

「讓我來猜一下。」宛清舉手說:「你本來想趁我和郝燃結婚的時候勾引我,讓我成為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然後再狠狠地拋棄我,讓我的身心遭到巨大重創,一蹶不振,被郝燃厭棄。他因此理直氣壯地和秦雪在一起,而我則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我有些無語地說:「差不多吧。不過很可惜,沒能四年前就去找你,那個時候,我算是經歷了人生中的重創。」

「是什麼,可以說給我聽嗎?」

四年前,大哥和二哥以去上海開展港口業務的理由,以我們公司的名義開始運送貨物,結果被查出私自運送多種違禁物品。公司名譽嚴重受損,遇到空前危機。

我那時才知道,在我離開去找父親的那一年,出了很多事情,大哥偷偷聯合公司總部的一些人對我欺瞞,這其中就包括財務總監王閔。

我徹徹底底地被擺了一道。

事情發生后,二哥成了替罪羊,被關進監獄里。他原本身體就不好,又因為被查出吸食毒品,被強行關進上海當地的戒毒所里,沒有過多久就在裡面痛苦死去。

這一切的發生讓我猝不及防。

看著大哥逍遙法外,而二哥慘死,我頭一回對自己的無能感到憤怒。

那次事件之後,我對公司進行大清洗,重新將公司扶上正軌。做這些至少花了我兩年的時間。

而大哥在事情敗露后,惶惶不安,害怕我對他不利,於是在逃離香港,最後被發現在迪拜酒店裡被人射殺。

射殺他的那個人,是二哥的兒子,當時他還不到成年。

他剛生下來就患有艾滋病。二哥因過度吸食毒品,致使他的妻子在懷孕時就有胎毒。當年二哥求我,讓他自己無論如何也要留有一個後代。我親口承諾他,會用最先進的醫療技術,儘可能延長他兒子的壽命。

二哥他……他是個很好的人,只是他不適合做陸家人的後代。

他一生受人擺布,害他到這般田地的人,不止有大哥,還有我。

我親自去迪拜為大哥收屍。

我找了最好的律師,千方百計把二哥的兒子保釋出來。

當他喊著「叔叔」,跑過來抱我的時候,我蹲下來抱住他,還是不覺濕了眼眶。

「為什麼要殺你的舅舅?」我問他。

二哥究竟是因為什麼死的,我不允許讓他身旁的任何人告訴他。

「他該死。」孩子惡狠狠的聲音,讓我心裡一跳。

我放下他,看到他眼裡滿滿溢出的恨意,恍如看到當年的自己。

所以直到兩年以後,我邀請貝止柔來香港,才正式啟動收購駱玉森的計劃。

宛清的猜測,其實和我原本的想法並沒有差很多,只是因為這件事情,讓一切都推遲了好幾年,而那個時候,我的想法也有了很多轉變。

我只是想奪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只是沒想到,有一天,宛清也成了我心中所屬的一部分。

不過這些心路歷程,我卻不想再告訴她。

「你以前,見過我的母親嗎?」

「見過。那個時候,她和我的父親在一起。」

宛清的臉都要貼在車窗玻璃上,她回頭看我目不轉睛地望著她,不好意思地說:「抱歉,說到底,我還是個鄉巴佬。沒想到連沿路的風景都這麼美麗,我都要驚呆了。」

我笑了,忍不住輕輕撫摸她的頭髮,「你以後想去什麼地方,我都可以帶你去。讓你做一個見過很多市面的鄉巴佬。」

有的時候,對我這樣親密的舉動,她總是會露出不自在的表情,抑或是羞赧。靈動的眼珠轉了轉,她問:「陸家鳴,我的母親,和我長得很像嗎?我見過她的照片。」'

「看上去很像,其實仔細看上去,一點也不。你知道嗎,你有一張輪廓堅毅的臉龐,你的母親,她看上去,似乎做什麼事情都是柔弱的……」

「堅毅的臉龐,哈哈。」她似乎被這句話逗樂了,說:「喂,陸家鳴,你講起話來不要這麼小言好嗎?」

「小言是什麼意思?」

她一拍腦袋,說:「哎呀,我知道你是香港的,不太懂我們內地的一些話,比如,我說你是個逗比,就是在誇你的意思。」

我聽了若有所思地點頭,「是說,我很幽默嗎?」

「對對對。」她笑的直不起腰。

「你在耍我。」

「絕對沒有。」她連忙解釋,我完全不相信她。

不過她的笑容沒有維持多久,便耷拉下來,「家鳴,你知道我的母親和你的人父親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嗎?」

我搖頭,淡淡地說:「我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

她輕輕嘆氣。

「如果見到她,我也不想問以前的事情了。我只想告訴她,父親生病,他想見她最後一面。」

我想起來曾經和唐母見過的兩次面,都沒有給她留下太好的印象,我心裡明白,她是無論如何不同意我和宛清在一起的。

「宛清,一會,我告訴你地址,你上樓去找你的母親吧。我的身份,並不適合見她。」

宛清的表情從疑惑剎那間變為恍然。

「我知道了。」她的表情帶著淡淡的失落。

我們到尼斯的時候,彷彿大老遠就能聞到海洋的味道。問司機,他告訴我們,要去海岸還是有一定的距離的。

穿過鱗次櫛比的街道,大大小小的房子讓宛清連連發出驚嘆。

我知道,她其實在用這種感覺儘力壓制住內心的不安感。

她跟著我走,手被我握在手心裡,還是有些微微的發涼。

走了不知多久,我站在一個房子下面,對她說:「三樓,最裡面的那間,你的母親就在那裡。去找她,有什麼事情告訴我。」

她擔心地看了我一眼,我說:「你害怕什麼?雖然隔了有七八年,我也不確定你母親在不在那裡了。你最好去看一看,不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你的父親。」

在我鼓勵的眼光下,她點頭,踏著小樓梯,一點一點朝上面走過去。

我站在樓底下,望著她,不知為何心也提了起來。

沒過多久,她跑下來,神色有點慌張,我趕忙扶助她,「怎麼了?」

「是個,是個老太太,我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她有些急匆匆地解釋。

我點頭沒,安慰她說:「別急,我懂法語,我們一起上去問問。」

這次,我們兩個人一起上去,再次敲開門。

一個穿著很靚麗的法國老太太打開門看到我們,露出疑惑的表情。

「這個姑娘,她的母親曾經在這裡居住過,不知道您知不知道這件事情。我們想找到她。」

老太太想了想,說:「我知道了,你們一定是在說麗茲,她和這位小姐,長得非常相似。」

她邀請我們進來,給我們倒了點紅茶,自我介紹說她是這棟房子的房東,麗茲離開這裡后,也沒什麼人再租住,她索性搬了進來。

我作為翻譯人,一邊聽她說,一邊翻譯給宛清聽。

「你知道關於麗茲的什麼事情嗎?」

「還是有點印象的。她曾經交過一個男朋友,不過後來兩人分手了。」

我指了指自己,「長得和我像嗎?」

答案出乎我的意料。

「不,先生。」她笑著說:「是個當地的法國男人。」

「那她現在去哪裡了?」

「是個非常瀟洒的小姐。」老太太一邊回憶一邊感慨,「後來向我告別時,是和他的男朋友一起來的,看上去,那個男朋友和你差不多大呢。」

「……那你知道她之後的行蹤嗎?」

老太太搖頭說:「我很遺憾,一年前她走後,我們再也沒了聯繫。」

我告訴了宛清,她很失落。

走的時候,老太太抱了一下她,對她說:「祝你好運。」

從樓里出來,宛清突然落淚了,「這樣的話,父親怎麼辦?」

我擁住她,輕聲安慰她:「你的母親還安好,這樣就夠了。到現在,我都不知道自己父親的消息。既然找不到你的母親,那我們就回去好好照顧你的父親,好嗎?」

「可是父親要是知道你……」

「那我就默默地照顧他,不讓他知道。」我摟住宛清,「宛清,一起都過去了,現在,我們要向前看。」

「陸家鳴,你到底,到底為什麼會愛上我?」

「這個問題……」我吻住宛清的額頭,緩緩地說:「我會慢慢回答你的,時間可能很長很長,你一定要有耐心。」

說:

番外結束,接下來的小劇場是免費的,暫定為兩章吧,寫點歡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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