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冷漠

看來以後冷憶得好好地給帝時念做做思想教育。

作為男孩子，不能這麼玻璃心，不能隨隨便便的就撒嬌，不然……她根本守不住。

一頓飯，帝少梵給冷憶夾了各種菜，理由全都是圍繞著帝時念好，冷憶根本沒法拒絕。

吃完飯，帝時念要散步，帝少梵便領著他去了。

但是幾分鐘之後，帝少梵又回來了。

冷憶疑惑，他說的理所當然，「冷雲際想和他侄兒培養下感情，畢竟分開這麼久了，我也強行拆散他們。」

冷憶：「……」難道不是你將帝時念送到冷雲際的手裡的？

這時間冷雲際應該是在泡妞才科學吧？

帝少梵坐在冷憶的床邊，神情溫柔的看著她，眼睛里有著放鬆的情緒。

冷憶終於是好好地在他的面前了，在他的身邊了。

他再也不會讓冷憶離開自己。

冷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從醒來開始，她就故意疏遠帝少梵，算是他失憶，.寵.了庄心妍六年的懲罰吧，只是進冷宮一段時間，就把他放出來，算是便宜他了的。

但是帝少梵半點不介意呆在冷宮裡，每天對著冷憶溫柔而又體貼，冷憶雖然冷漠，但其實心裡早就軟了。

她和帝少梵之間，除了死亡，沒有真正能把他們分開的事情存在。

好一會兒之後，冷憶抬起頭看著帝少梵，說道：「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要嫁給皇甫璟？」

帝少梵心尖彷彿被扎了一下。

他沒有半點表露出來，仍舊淡然的說道：「如果你固執的還想嫁給他，在你傷好之後，我可以把你送過去。」

冷憶震驚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你說真的？」

「小憶，我後悔了。」

帝少梵目光沉沉，周身圍繞著一種強烈的悲傷，「如果那天我不開那一槍，你就不會有生命危險，比起你死，我情願失去你。只要你願意，只要你能開心的活著，我怎樣都可以。」

這是帝少梵從來不曾說出來的話。

也是冷憶從來不曾想到會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的話。

此時此刻，冷憶甚至不敢相信，覺得自己是幻聽了。

但是帝少梵的表情那樣的真實，那樣的認真。

他不是在開玩笑。

那天的事情，真的嚇到他了。

讓他害怕了，害怕到甚至願意改變自己的原則。

冷憶的心尖顫了顫，臉上的冷漠消失殆盡，緩緩地說道：「其實我和他之間有一個約定，我嫁給他，完成儀式之後，我們恩怨兩清。」

「恩怨兩清？」

帝少梵眉頭皺了皺，一下就明白了過來，「你……」

六年前他只是知道冷憶和皇甫璟之間有秘密，但是到底是什麼帝少梵並不清楚，而重逢之後，冷憶和皇甫璟之間的關係更是糾.纏不清，但是到底是為了什麼，帝少梵還是不清楚。

可是帝少梵和皇甫璟之間不共戴天之仇，卻是清清楚楚的，皇甫璟一定會找帝少梵復仇，而之前綁架帝時念的事情便是一個開始。

只是因為冷憶的出現，打亂了皇甫璟的計劃，所以才發生了之後的事情。

但是在冷憶跟著皇甫璟走了之後，皇甫璟卻沒有再做出過攻擊帝少梵的任何事情。

所以有一點很明確，冷憶和皇甫璟之間的約定里，便有不再找帝少梵復仇這一項。

冷憶對視著帝少梵，淡淡的說道，「六年前，不只是你，我欠下了皇甫璟很多的情。」

帝少梵直直的看著冷憶，等著她繼續說。

冷憶卻問道，「你既然想起了當年的事情，難道不好奇為什麼會有帝時念么？」

做過親子鑒定，帝時念是帝少梵的兒子沒有任何的懷疑，但是當初冷憶流產之後，帝少梵再也沒有和她親熱過，於情於理帝時念都不該出現的。

可是帝時念卻又存在著。

時間上來說，帝時念根本就是一個解不開的迷。

冷憶想起當年的事情，她瞞著帝少梵，對帝少梵仍舊是愧疚的。

但也幸好當初帝少梵最後都不知道帝時念的事情，所以沒有再一次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第一個孩子流產的時候，帝少梵的痛苦比冷憶還要多。

「對不起，當初我一開始就知道懷上了時念，但是我選擇了瞞著你。」

帝少梵的目光閃了閃，預料到冷憶接下來說的事情，會讓他也覺得心驚。

冷憶將當年的事情全都向帝少梵坦白了，「當初流產之後，那個孩子是真的沒了，但是在到了皇甫家的時候，我卻意外發現我的肚子里還有一個孩子。那時候我發現孩子的體內也有毒素，而一旦有毒素，他就會和前一個孩子一樣，離我而去。我不敢告訴你，這時候，卻被皇甫璟知道了這件事情。他告訴我皇甫家有一種秘術，可以給未出世的孩子拔毒，我求證過歐陽曄，是真的。為了孩子，我選擇了賭一把，所以在你忙著對付四大家族的那段時間裡，我每天都會固定去醫療室和皇甫璟見面，他每天都會給我拔毒。而作為交換，就是我欠他一個人情。他的技術確實很好，真的幫孩子的毒素減輕了，只要第三個療程順利，孩子就能平安的生下來。我原本打算出了君王寖陵就告訴你的，但是卻沒料到君王寖陵裡面出現了意外，我也以為自己會死。那時候我反而慶幸沒有告訴你孩子的事情，不然你將會再一次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對帝時念來說，皇甫璟就是他的救命恩人，而皇甫璟不僅幫我救下了孩子，在君王寖陵裡面，他是和我一起的，蹭多次救了我的性命，如果那時候不是他在，我也沒辦法活著走到主墓室。而從始至終，我欠皇甫璟的人情，都沒有機會還上。在君王寖陵的水池投影面前，皇甫璟知道了我們的計劃，而他還是沒有選擇殺我，我只好將他打暈，保下他一條性命。但是我仍舊堅定的選擇了毀掉他的家族，滅了皇甫家……」

冷憶頓了頓，神情有些悲傷，「我欠了皇甫璟的人情，不止一個，我甚至還不清，還不上。」

「重逢之後，我對皇甫璟是愧疚的，但是他卻因為帝時念是我的兒子，而選擇放了帝時念。我很意外，他也答應不再找你復仇，唯一有一個條件，和他舉行一場婚禮儀式。」

「我答應了，皇甫璟的人生已經被我毀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他的心愿，讓他能在今後的人生里，有一段還算是美好的回憶。」

冷憶的表情有些傷感，她想起在婚禮的時候，她那麼自私哀求皇甫璟的話。

以命還。

她始終才是傷皇甫璟最深的人。

她清楚地記得他那時候絕望的眼神，卻又為了她，點頭同意。

冷憶這輩子都還不清皇甫璟的情了。

帝少梵靜靜的聽著冷憶說著，眸色幽深，手指緊緊地握著拳頭。

好一會兒之後，他抿著的薄唇微微張開，說出幾個冰冷的字來。

「他成功了。」

冷憶疑惑的抬頭，聽見帝少梵繼續說道，「他在你心裡留下了一個位置，我也佔據不了。」

冷憶張了張嘴.巴，無法反駁。

這位置不是愛情，卻是一個關乎於情理的位置。

她沒有完成最後的婚禮，她沒有還清皇甫璟的情，她說服不了自己，她將會永遠記得，自己欠著皇甫璟的一切。

「小憶，我吃醋了。」

帝少梵硬邦邦的開口。

冷憶大驚，不可思議的看著帝少梵。

帝少梵卻握住她的肩膀，字字堅定，「看著我，把他忘了。」

冷憶抿了抿嘴.巴，突然沉重的心情，卻輕鬆了許多。

帝少梵其實這是在安慰她呢。

他們之後的人生，將會只有彼此，就算是皇甫璟在冷憶的心裡留下了一個位置，卻不會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

冷憶的心裡的位置，那個愛人的位置，只有帝少梵。

「為什麼你會突然發現自己懷孕了？」帝少梵問出了心裡的疑問。

他並不太懂這些醫療上的東西的，但是冷憶能成功將孩子救下來，肯定是知道的。

冷憶其實對這個概念也不是多熟悉，還是皇甫璟告訴他的，她照著說道：「是胎中胎。二者活其一，如果當初那個孩子沒有流掉，就不會有現在的時念，而因為當初的那個孩子離開了，所以才有了時念成長的機會。」

二者活其一。

雖然殘忍，但是卻又是一線希望。

帝少梵目光深沉，緊緊地抱著冷憶，當初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真是辛苦她了。

「小憶，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去隱居吧，過著最普通的人的生活。」

「好，你負責賺錢，我負責做飯帶孩子。」

冷憶窩在帝少梵的懷裡，憧憬著未來的美好生活，她輕鬆的就像是個孩子。

兩個人就這樣自然的和好了。

——

冷憶第二天給帝時念讀故事的時候，意外的看見了書頁里夾著的一封信。

信里只有一行字。

【冷憶，我最後送給你的禮物，一世安穩——皇甫璟】

是離別信。

冷憶直直的看著信，上面的字跡清秀而又犀利，就像是皇甫璟這個人，看似儒雅溫柔，實際卻又危險鋒芒。

冷憶勾了勾嘴角，正要將信收起來，瞳孔卻突然一縮，想到了什麼。

她急忙開口，「時念，去叫你爹地來。」

皇甫璟不會單純的只是送來這封信，這封信一定有什麼意義。

冷憶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

帝少梵就在外面不遠處處理事情，聽到帝時念喊他，一下子跑進了病房。

冷憶看著帝少梵，沉默了一秒，說道：「查一下皇甫璟現在在哪，在做什麼，還有，查一下……庄心妍。」

見冷憶要找皇甫璟，帝少梵目光稍微沉了沉，卻沒有表現出來，至於為什麼查庄心妍，他連興趣都沒有了。

帝少梵冷著臉轉身，吩咐管家去辦。

這時冷雲際走了進來，正好聽見了帝少梵的話，他慢條斯理的說道：「我的人說，今早看見皇甫璟帶著庄心妍去了海邊。」

「糟了！」

冷憶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神色凝重。

帝少梵的眉頭皺了皺，也猜到了皇甫璟的意圖。

他要殺了庄心妍。

為了冷憶嗎？

帝少梵複雜的看著冷憶，他非常真切的感覺到，皇甫璟對冷憶的情深，有多麼的深厚。

難怪冷憶會沒法對皇甫璟動手。

皇甫璟雖然救了帝時念，帝少梵在這件事情上面感謝他，但是也僅此而已，他在冷憶心中佔據的分量，帝少梵還是很介意。

而且皇甫璟竟然要動庄心妍……

雖然帝少梵其實對庄心妍這個人並沒有什麼感情，但是畢竟利用了她六年，也將她的臉看了六年，帝少梵還是不願意看著庄心妍就這樣無辜慘死。

帝少梵欠庄心妍的，還要補償她。

而冷憶卻是不希望皇甫璟殺了庄心妍的，雖然介意帝少梵這六年來和庄心妍的關係，但是冷憶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其實也算是感激庄心妍。

這六年來，要不是庄心妍陪在帝少梵的身邊，帝少梵的生活將會比地獄還要糟糕，很可能堅持不到現在。

或許六年後冷憶重逢的，就是一個瘋了的帝少梵。

冷憶堅定的說道：「我要去見皇甫璟。」

「不行，這件事情我會解決。」

帝少梵冷冷的拒絕，轉身就要走。

冷憶卻從床上下來，嚇得帝少梵趕緊跑回來將她按住，有些生氣有些著急。

「小憶，你有傷，別亂來！」

「我清楚自己的身體，能堅持住。帝少梵，我一定要去。」

冷憶目光堅決的看著他，半步不退。

而即使是和好之後，冷憶也只是叫帝少梵名字，再沒有叫過他少梵。雖然冷憶知道帝少梵和庄心妍的關係純潔的不了的，但是她還是下意識的介意了庄心妍親密的叫了六年的，少梵。

冷憶不願意再用這個稱呼。

帝少梵是知道冷憶的性格的，她這麼堅定，就一定要去，就算是現在他將她攔住了，他一走，冷憶也會離開這裡。

讓冷憶單獨離開，還不如他帶著冷憶一起。

海邊，亂石陡峭。

車開不上去，帝少梵和冷憶在海邊便下來了，走路過去。

冷憶的身體還沒有好全，帝少梵便緊緊地扶著冷憶，讓她儘可能的靠著他行走。

冷憶也不逞能，她的目光則是擔憂的看著前面的方向。

皇甫璟和庄心妍在那裡。

皇甫璟抓了庄心妍，一是為了給冷憶掃除障礙，而是吸引帝少梵過來。

冷憶雖然讓皇甫璟答應了不要復仇，但那時候皇甫璟是為了讓她活下來，但是現在皇甫璟反悔了也是可能的。

畢竟，冷憶答應他的婚禮也沒有最終舉行。

冷憶一定要跟來，也是為了防止意外發生。

她不改初衷，不希望任何人出事，但是現在若是皇甫璟執意要向帝少梵復仇，或許她真的會出手。

婚禮上擋槍，她傷了帝少梵，也還了皇甫璟。

雖然說還不夠，但這也是極限了吧。

海風呼呼的刮著，在高高的懸崖邊上，站在一男一女。

皇甫璟和庄心妍。

庄心妍瑟瑟發抖，臉色蒼白的可憐，被嚇壞了。

而皇甫璟站在他的身邊，雙手擦在褲兜里，高貴優雅，但渾身卻又散發著一種極致危險的氣息。

他看見冷憶出現，目光閃了閃，隨即無奈的勾起嘴角，冷憶果然還是來了。

她果然還是不信任他。

帝少梵一路小心翼翼的扶著冷憶走上來，他冷漠的神情只有面對冷憶的時候才會變得溫柔，而面對庄心妍的時候，卻是波瀾不驚的冷漠。

他之所以來，只是為了不讓庄心妍死而已。

他對庄心妍，其實從來沒有過多餘的感情，而冷憶回來之後，更是分的清晰。

而這六年來.寵.著庄心妍的日子，是帝少梵想要忘記的日子，因為這些事情，對冷憶來說，會是傷害。

要不是礙於愧疚和情面，帝少梵或許才是最希望庄心妍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人。

「少梵……」

庄心妍原本激動的要向帝少梵求救的聲音戛然而止，她震驚於帝少梵的漠然和無情。

彷彿此時此刻，她才終於明白，帝少梵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這六年之間的種種，其實都是假的。

這才是真正的帝少梵，絕情而又冷漠，氣勢逼人無比的危險。

而能夠有資格站在他身邊的，只有那個同樣冷漠高高在上俯視一切的女人，冷憶。

她同樣是王者，所以能與帝少梵比肩而立。

此時此刻，庄心妍竟然連半點和冷憶競爭的心思都沒有，她完全提不起這樣的勇氣來。

她現在唯一能祈求的，就是能夠活下去。

她終於明白，他和他們，從來都不是同一個世界的。

這樣的死亡邊緣的行走，她的心臟承受不來。

帝少梵掃了庄心妍一眼，漠然的開口，「放了她。」

「我可以放了她。」

皇甫璟優雅的勾起嘴角，在明媚的光線下，卻透著一股冰涼的陰冷。

他凝視著冷憶，一字一句的說道：「帝時念被綁架的事情，是她指派人做的，魚老大也是她讓人殺的。」

皇甫璟能快帝少梵一步，便是在當時給庄心妍提供了便利，當然也就知道到底是誰做了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