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165章故作神秘

趙傳奇甚至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當時局裡給大明星海黛爾設宴的時候，以及自己去官副局長家裡做客時，都曾經喝過那種上等的茅台陳釀。但他覺得，今天雲父拿出的這瓶包裝簡陋，甚至看起來很土很不上檔次的白酒，其香氣卻遠遠蓋過了那種茅台陳釀。雲父美滋滋地端起酒杯在鼻子上聞了一下，很陶醉地說道：「這酒，香。幾十年前出廠的時候，是53度，現在估計應該是40多度。這麼長時間也沒有埋在地里密封，還能有這麼大的酒精度數，難得，難得啊！」

趙傳奇一驚，敢情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殘疾老頭，還是一位高深莫測的品酒師。

雲父很制式地跟趙傳奇碰了碰杯，開始喝酒抄菜。趙傳奇覺得在他面前略有拘謹，畢竟那天晚上，這老爺子還曾說了幾句不怎麼中聽的話。當然，趙傳奇也並不記恨老爺子。

老爺子說話很直，連續很長時間都是光碰杯不說話，喝酒時嘴角還呲呲呲直響，像是很沉浸在這芳醇的美酒當中。

也的確，這酒喝了之後，趙傳奇覺得味道異常綿醇，那叫一個舒暢。

老爺子良久后才端著酒杯說了一句話：「你能想象嗎，這種酒當時的價格，還不到一塊錢。」

「哦。」趙傳奇驚了一下，難以想象，幾毛錢的白酒，竟然能比得上那動折成千上萬的茅台陳釀，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不過細細一揣摩，也不難分析出幾分緣由來。中國是一個釀酒大國，酒文化歷史悠長。而且幾十年前的那個年代，釀酒的商家還比較單純，用的都是真材實料。不像現在，一些黑心商人為了謀取暴利，在酒里勾兌酒精甚至是各種化學原料。趙傳奇覺得，在現如今的社會中，實在是很難品嘗到這種綿厚醇香的美酒了。這酒里洋溢的，不僅僅是一種陳年的香氣，還有一種那個時代的人性的純樸。

二十幾分鐘后，雲父在喝盡一杯酒後，才漸漸上了話，跟趙傳奇聊了很多自己過去的故事。

讓趙傳奇意想不到的是，這老爺子竟然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而且當時才十幾歲，擔任過突擊隊隊長，敢死隊隊長，代理營長。當時也算是立下了赫赫戰功。這條腿，也是在對越自衛反擊戰中的一個戰役中，被濺飛的彈片擊中了膝蓋，導致膝蓋骨畸型，進而成了殘廢。對越自衛反擊戰結束后，老爺子被安排進了一家國企當副廠長，當時也算是風光無限。但是沒多久，這廠子就倒斃了。全廠上千名員工全都成了下崗工人。老爺子無奈之下，干起了修鞋匠，一干就是十幾年……

這一番講述，讓趙傳奇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他不覺得老爺子是在撒謊，是在為自己歌功頌德。因為他所描述出的戰爭場面，也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才能把細節講的那麼清楚，激動之時，老爺子甚至淚眼婆娑。

或許是想到了那一段激情燃燒的歲月後，老爺子情緒難控，起身走到房間里，拿出了一個銹跡斑斑的鐵盒子。

這鐵盒子中，竟然裝了十幾枚金燦燦的戰鬥勳章。

一時間，趙傳奇頓時對這老爺子刮目相看。在那個年代，多少人為了保家衛國遠趨越南，參加戰鬥。有的人屍骨留在了那裡，有人的僥倖活下來了，但是卻落得了終生殘疾。還有很大一部分人戰爭結束后，被安排進了國企部門工作，但卻像老爺子一樣，隨著改革開放和政策的改變，一夜之間變成了下崗工人。目前為止，國家對這一部分人的安置，還是一個棘手的問題。畢竟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而且立過赫赫戰功的退伍老兵，太多太多了。

當然，通過這老爺子，趙傳奇也聯想到了自己的父親。

父親雖然沒有老爺子這樣轟轟烈烈，參加過真正的戰場。但是他二人之間，竟然有著很大程度上的雷同之處。都是殘疾人，都是鐵錚錚的漢子。

於是趙傳奇忍不住多喝了幾杯，也跟老爺子敞開心扉講了很多心裡話。老爺子雖然身體殘疾，時運不濟，但是在趙傳奇的言談舉止中，卻發現這是一個很有正義感的小夥子。一時間，他甚至有些喜歡上了趙傳奇。

就這樣，趙傳奇不停地與老爺子碰杯，雲馨則在一旁樂此不彼地給二位搞著後勤工作，還時不時往趙傳奇面前夾菜。

到了九點半鐘，趙傳奇陪著老爺子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喝了兩瓶白酒。很盡興，但卻並沒有喝醉。趙傳奇覺得時間不早了，畢竟還要去赴約，去見一見那個神秘的梅花a。於是催促雲母上了飯，匆匆了吃了幾口后，提出告辭。

被這一家子熱情地送上了小區，雲父雲母又客套了幾句后，下了地下室。

雲馨堅持把趙傳奇送出小區門口，趙傳奇讓她回去，她卻非要等趙傳奇打到車以後才放心。但這個路段好像計程車並不太多，偶爾經過幾輛，也是那種載了客的。趙傳奇禁不住有點兒著急，不停地看著時間，擔心會遲到。

但正在這時，趙傳奇的手機，卻吱吱吱地叫了個不停。

是簡訊鈴聲！

趙傳奇打開一看，才知道，是未接電話的簡訊提示。而且簡訊的內容很一致，都是在說，在幾點幾時幾分，某某某號碼撥打過您的手機幾次，請及時聯繫。

而且這個號碼，正是梅花a剛才來電時的那個號碼。

趙傳奇正詫異時，雲馨恍然大悟地說道：「哎呀哥，剛才忘了告訴你了，地下室沒有手機信號。」

「啊？」趙傳奇愣了一下，苦笑說：「壞了壞了！」

不容多想，他趕快回撥了梅花a的電話。

但是電話里提示：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如是再三之下，趙傳奇聽到的，都是這種提示。雲馨見趙傳奇臉上一陣焦急，禁不住反問道：「哥，是不是剛才那個漂亮姐姐跟你打電話了，你沒收到？」

趙傳奇搖了搖頭：「是另外一個人。」

雲馨道：「也是女孩兒嗎？」

趙傳奇道：「男的。」

雲馨道：「哦。真對不起，哥，忘了告訴你地下室沒信號了。我平時都是把手機放在窗戶上，那裡有一點微弱的信號。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雲馨禁不住自責了起來。

趙傳奇安慰她道：「沒關係，我這正要去找他。我們已經約好了。」

「那還好一點。」雲馨話鋒一轉，說道：「哥，我爸那人愛嘮叨，你別怪他。誰來我們家，他一喝酒就喜歡賣弄他的戰功和獎章什麼的，攔不住。」

趙傳奇笑道：「正常，正常。你爸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雲馨道：「了不起啥呀，我爸就一普通人。」話雖這樣說，她臉上卻洋溢著一種特殊的榮耀。

十分鐘之後，終於等到了一輛沒載客的計程車。事不宜遲，趙傳奇遠遠地一招手，跟雲馨說了句道別的話，然後向前走了兩步。

計程車停了下來，趙傳奇坐上去，跟雲馨揮了揮手。司機正想起步，雲馨卻匆匆地湊了上來，硬是往計程車里扔了幾張十塊錢的零錢。趙傳奇一愣，雲馨解釋說：「是我邀請你過來做客的，哪能讓你出車費呀，按說你來時的油錢，都應該我出呢。」

趙傳奇心想，這女孩太講究了。

不過講究的讓人有點兒不太適應。

好在這個計程車司機是個老司機，對路況比較熟，拐彎抹角地竟然抄了近路，很快便來到了那家與梅花a約定好的茶樓。

下車后，趙傳奇走進了茶樓，大廳中洋溢著一種特殊的茶香。

有女服務員迎過來，問：「先生幾位？」

趙傳奇簡捷地道：「一位。不過我是找人的。你有沒有記著，一個脖子上紋了梅花的男的，進了哪個間兒？」

女服務員微微皺起眉頭，不好意思地道：「真對不起，客人這麼多，我們真的沒有注意過這些。您還能說出他其它的一些特徵嗎？」

趙傳奇搖了搖頭，焦急地掏出手機，又撥通了梅花a的電話。

但是仍舊提示，對方已關機。

媽的！這不是放我鴿子嗎？趙傳奇在心裡罵了一句后，乾脆自己四處走了處，看看能不能尋找到什麼關於梅花a的蛛絲馬跡。但是溜達了很大一圈兒，仍舊沒有一絲收穫。

權衡之下，趙傳奇找了個位置先坐了下來，要了一壺鐵觀音，一邊喝茶一邊等待梅花a的出現。

但是左等右等，仍舊不見梅花a的蹤影，而且對方的電話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總不能在這兒等他一晚上吧？趙傳奇糾結了一陣子，決定還是先離開，日後再約。然而剛剛站起身來，他的手機鈴聲就突然意外地響了。

趙傳奇心裡一陣驚喜，拿出手機一看，竟然果真是梅花a的電話號碼！

接聽后，那邊傳來了梅花a陰沉的聲音：朋友，你是不是怕了，不敢來了，也不敢接我電話了？

趙傳奇禁不住憤憤地道：我已經來了！明明是你手機關機，不接我電話！你***搞什麼名堂，害我在茶樓等了你一個小時了！

梅花a沉默片刻后，說道：是嗎？那這就算是對你的懲罰吧。在此之前，我一直打電話想告訴你，事情有變，我今天晚上有別的安排，見面時間另行通知。但是你手機卻一直無法接通，你說這能怪誰呢，朋友？

趙傳奇皺眉道：你是不是在玩兒我？

梅花a解釋道：你覺得像么？朋友，已經這樣了，你要學會耐心等待。等待的人，才會有好東西。

趙傳奇忍不住罵道：別你媽的故作神秘！你來不了，沒關係。你完全可以在電話里說。除非你是真的在玩兒我。

梅花a道：電話里說不清楚。

趙傳奇強調道：但我卻覺得，你電話里吐字挺清的。

梅花a冷哼道：朋友，現在是你在求我，請你說話客氣點兒。我說過，我答應你的事情，就絕不會食言。但是你必須要等待。我不是一個大閑人，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會去做我該做的事情。

趙傳奇憤憤地道：我***更不是大閑人！你覺得我這麼晚出來一趟，很容易？

梅花a道：我知道你們特衛局管理嚴。但我相信，辦法總會有的，不是嗎？好了我還有事，到時我會打電話再聯繫你！

趙傳奇厲聲道：你在挑戰我的耐心！

梅花a笑道：看來，你還真是個急性子。

然後便兀自地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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