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恩愛,唯妻所愛
雅緻的風景,醉人的花香,清美的男女,放下生死之劫,不再傲視群雄,也不再謀定算計,新帝牽著皇后的手,漫步群花深處,引來蝴蝶盤旋環繞,遠遠有宮婢內侍見了,不由停下腳步,痴痴的看著。
惟盼常情停留在此,永得歡愉。
李恪有時候遠遠的跟著,雖說心裡自始至終都不甚喜歡鳳夙,但他的喜好向來不為重,誰讓帝君喜歡呢?
「本殿下問你,我父皇母后可恩愛?」耳邊響起一道陰測測的聲音。
李恪側眸望去,不是陰霾莫測的小殿下還能是誰?李恪下意識皺了皺眉,這孩子壞得很靦。
「恩愛。」聲音有些含糊,有些不情不願。
「李男人,聲音太小了,本殿下聽不見。」說著,抬腳提了提李恪的臀部:「大聲一點兒。」
李恪措手不及,忽然被踢,「哎呦」了一聲,忙摸著臀部,看向阿筠,雖然心裡委屈,卻心不甘情不願道:「恩愛,非常恩愛。揍」
「記住你的話,以後但凡再敢朝我母后翻白眼,我直接把你眼睛給挖了。」陰戾的話,讓李恪心頭一顫,看阿筠神色,卻是一派春光燦爛,嬉笑著追向前方相攜男女,哪裡有惡魔之相,但李恪知道,阿筠說到做到,有一對心狠手辣的爹娘,又怎會良善到哪裡去?
他命苦矣!三個主子,全都是變態的主兒。
花徑深處,鳳夙衣袍被花刺勾住一角,止了步伐,燕簫垂眸望去,眉目間清俊疏朗,淡淡一笑,俯身把衣袍扯出來,直起身的時候,和她目光相對,觸目便是她沾染笑意的唇。
目光停駐,片刻晃神,然後尷尬的咳了咳。
「想吻我?」女子話語邪肆,惡劣,聽得男子眉頭打結,但嘴角卻笑意點點,這才是他的夫子,說話沒有世俗兒女的拘謹,坦白直接,自是不拘小節,令人愛恨交織。
「不是很想。」他摟著她,額頭抵著她,淡淡的笑。說話者宛如正人君子,但多少有些言不由衷,口是心非。
「那我吻你好了。」她不以為意,嘴角笑容漣漪加深。
他眸色柔和,話語很輕:「……怎忽然想吻我?」
「這裡……」鳳夙抬起手指曖昧的點在燕簫的唇上,「這裡唇色太淡,我不喜。」
他笑,不待說話,涼薄的唇已被鳳夙吻住,他身體微僵,任由她吻著他,目光卻隱含期待,可有感覺?
她先是眉頭皺了皺,然後柔軟的舌纏著他的舌,一寸寸加深,表情迷惑……
紅色花瓣隨風飄落,片片繾綣深濃,燕簫放棄主動,被動的任由鳳夙變換角度的吻著,眸色彷彿融入醉人的濃墨,有力的手臂牢牢的圈住她的身體,被她逗弄的心跳急速,呼吸不穩,渾然不覺時間流逝。
宮婢內侍早已在李恪尷尬的揮手間倉惶低頭,不敢多看上一眼,反倒是李恪轉眼間又忘記了阿筠先前的警告,下意識翻了翻白眼。
真是無語了,世風日下,倘若女子都像鳳夙這般不知廉恥,燕國怕是要亂了,但男人就好這口,女人越是色膽包天,男人越是歡喜。
先前鳳夙不主動,帝君就縈繞掛懷,如今鳳夙主動投懷送抱,帝君哪還受得了?從李恪這個角度望過去,帝君雖說被魔女蹂躪,但心情卻大好,眉眼間儘是春色漣漪。
算了,不看了,他又不是男人,這種場景看多了心酸,只會招來心理不平衡。
「可有感覺?」鬆開痴纏的唇,燕簫寡淡的唇色終於有了一抹血色,但心卻沉了下來,其實何需問,兩唇相貼時,他一直感受不到她的呼吸……總歸有些失落的。
還有三日便是十日之期,她屆時真的能恢復如初嗎?
「雖不曾有,但我們總該心存希望,縱使……」她握著他的手,與他指節相扣,柔聲淺笑:「縱使我無法恢復如初,也沒什麼,人生之事哪有十全十美,有所缺陷,未嘗不好。只是可憐了我的簫兒,白白受了這麼多苦……」
「只要你好,我便好。」他停下腳步,撫摸她的臉,見她眸色溫柔,禁不住低頭吻了吻她的唇,較之先前深吻,這次克制多了。
他說過,她一日不恢復如初,沒有七情六慾,他便不會做出過激舉動,這對她不公平,他多怕他的夫子在他身邊受委屈啊!
寂靜行走,鳳夙看著漫天花瓣,開口說道:「是非恩怨終成空,人活於世無非圖個快意恩仇,此生能夠跟你相伴一場,有兒阿筠,也不枉人世間走一遭了。」
他緊了緊她的手:「看盡今朝,女子若論洒脫,無人能及你半分。」
「此話高抬我了。」鳳夙笑,眼中波光流轉,煞是好看。
燕簫眸色柔和,抬手把她髮絲上的花瓣拿掉,「我若說你是縱橫天下的奇女子,你是否會笑我?」
她想了想,促狹道:「帝君有男寵李恪,他時常私底下說燕國帝后壞話,好像說鳳夙實乃殘忍暴虐的殺人女魔頭……」
燕簫低低的笑:「他當真這麼說?」李恪皮癢了嗎?
「說的義憤填膺,對我成見很深。」鳳夙繼續落井下石。
他失笑,語聲寵溺:「莫氣,回頭我代你教訓他。」
似是想到了什麼,她挑眉道:「我當真如此狠辣無情嗎?」
「不必將他人話語放在心上,別人說你不好,怎不見你聰慧逼人,曠世姿容?」至於狠辣無情……確實有些。猶記得多年前目睹她殺人,至今余驚未了,但痴迷至此,他這輩子也就如此了,竟然覺得她殺人時,妖冶美麗,奪目的令人睜不開眼睛。
鳳夙無謂一笑,感嘆道:「不必寬慰我,這些年,我確實草菅人命,亦善亦惡,善的時候少,惡的時候多。」
燕簫微微一笑:「你在我心中,一向本性善良,待善至仁,對惡不留情面,如此獨樹一幟,難遇望聞項背者。」
「我在你眼中,如此好?」她淡淡的笑,笑聲入耳,痴纏入骨,
他在她耳邊輕輕呢喃:「八年相守,雖說我眼中風景無數,但紅袖添香的那個人唯有你。」
「紅袖添香?」
他溫溫的笑,語聲纏綿:「添香,而非處處留香,只增不減,唯有鳳國七公主,我恩師顧紅妝,我妻鳳夙一人。」
她心思觸動,心……竟有了短暫的跳動,控制摸胸口的衝動,她問他:「簫兒……你喜歡我什麼?」
他想了想,聲音低沉清越:「若我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就不至於痛苦八年了。」
「此話怎說?」
他站定,漆黑的眸光專註的看著她,正色道:「我若知道我喜歡你哪裡,天下之大,女子眾多,我奔著喜歡的由頭去尋找,雖說範圍大了一些,但想找到這樣的人,卻是易事,並且這樣的女子定然不在少數,可是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只能非你不可。」
她笑,眼睛有了水光,故意說道:「可能沒什麼優點。」
他不以為意:「那也不錯,喜歡上你所有的缺點,當我目睹你優點的時候,只會越發放不下。」
她感慨道:「從前不曾覺得你這般會說話。」
他順著她,語聲繾綣:「你喜歡的話,我以後日日講給你聽,就怕聽多了,你會生厭。」
聽出他言語間的小心,心口竟又有了刺痛感,垂眸走了一會兒,才道:「怎麼會?但凡是你說的,我便不會生厭。」
如今這麼頻繁,大有恢復七情六慾的跡象……
「夫子……」他忽然輕輕喚她的名字。
她回神,凝眸看他。
他專註的看著她,靜靜開口道:「你可愛我?」他看起來竟有些緊張。
她淺淺一笑,握著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胸口,「如果這裡有心跳,我想讓它說給你聽。」
他手指顫動了一下,凝聲道:「這算回應嗎?」
「你可以當做回應。」
反手握住她的手,雙手包裹其中,帝君眼中竟有了溫潤之色:「等了八年,我以為此生等不到了。」
她略有感觸,慨嘆道:「愛上我,是不是很辛苦?」
「若你我下一世還能遇到,我心不變。」愛上她,縱使辛苦又如何,他認了。
她笑了笑:「怎能保證不變呢?聽說黃泉路上,會有一個老婆婆,端著一碗湯,喝了之後,會忘了陽世種種,到時候你只怕認不得我了。」原本說著無意,但說到這裡,竟有了悵然,想到下一世不認識彼此,多少有些感慨萬千。也許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下一世……
帝君這時候反倒像個孩子般,皺眉道:「那我便不喝,我要帶著前世記憶去找你,還要像今生一樣纏著你不放手。」
她眼睛宛如星辰,「那你可要好好待我,若今生待我不好,來生我可不願再理你。」
他低沉的笑,摟緊她,下巴擱在她的肩上,輕輕咬著她的耳朵:「那你跑不掉了,今生、來世,你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