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燈箱湮滅,愛情湮滅。
「羅靜。」朱子橈見她轉身,再一次開口叫住了她。
羅靜這次沒有回頭,她真的不會再在意他了,從今以後,她為自己而活,為家人而活,她的世界,再無朱子橈這個人的存在。
「羅靜……」朱子橈看著她的背影,胸臆之間,突突的傳來一陣鈍鈍的疼痛。
羅靜充耳不聞,只是徑直往前,她要說的,已經說得很清楚,她再沒有別的能夠跟他說。
「羅靜!」朱子橈快步越過她,橫在她的面前,全身彌著一股薄惱的氣息,就算是他再怎麼對她不起,她也至少應該給他一個解釋或是贖罪的機會吧。
「我們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看在兩家世交的份上,大家至少留個好顏面。」羅靜涼涼的看著他。
朱子橈心裡彌著怒氣,卻散發不得,只抿著薄唇,一手攥著她的手腕,一手強行取過行李,拖著她就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要怎麼樣,他要得個清楚明白。
她休想讓他良心難安一輩子。
羅靜拚命掙扎著,無奈流產後元氣大傷,她根本使不上勁來。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裡,她又呼喊不得,可這樣,也引來旁人奇異探究的眼神,頻頻側目而來。
很快的,朱子橈就拖著她走到電梯前,電梯下行速度非常慢,朱子橈無耐性的連按了數下后,它還掛在高層不下來。
手腕傳來的鑽心的疼痛令羅靜深深的蹙著眉,她看了他一眼,說:「朱子橈,放開我,別那麼幼稚,我們都是成年人。」
朱子橈理都不理她,臉上回復慣常的冷清,他的耐性全磨光了,他冷著眸,緊緊的盯著緩慢的電梯一層一層的蝸牛爬行。電梯沒有等來,他等來了一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突然冒出來的人。
「羅靜。」連澤交完班后,從辦公室出來沒見著羅靜,一路找來,竟然意外的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拉著她站在電梯口前。他有輕微的近視,直至走近,才發現,眼前的這個男子,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朱子橈。
羅靜聽到了叫聲,急忙轉身看向來人,好像看到救星一樣:「連澤。」
朱子橈也同時轉過身來,冷眼瞥去,沒有說話。
連澤走到他們的面前,目光不善的盯了朱子橈一眼,又看了看眉心糾成一團的羅靜,說:「我們可以走了。」他向她伸出手來。
羅靜很輕應了一聲:「嗯。」然後把手遞給他,她知道,連澤只是想帶她遠離這個危險的男人。
手是遞過去了,連澤也握住了她的手,可是朱子橈不撒手,他推著行李包,冷冷的,再冷冷的看著連澤,眼眸倏的閃過莫名的光芒,躍踟燃點,彷彿帶著某些警告的意味。
連澤不懼這位商界鉅子,他直直的對上他的冷眸,不卑不亢的說道:「這位先生,羅靜她不願意跟你走,你是不是應該尊重一下她的個人意願?」
朱子橈目光冷硬,俊臉微綳:「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請你放手。」
連澤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說:「這也是我的事情。」
羅靜驚愕,朱子橈臉色很差,末了,他終於問:「我們的事情與你無關。」
連澤不以為已的搖搖頭:「羅靜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你說有沒有關係?身為她的男朋友,我想我很有必要跟你說清楚,請你以後不要再糾纏她,否則我會對你不客氣。」
朱子橈聞言,臉色一瞬微變,他偏頭看著羅靜,而羅靜則是驚訝無比的看著語出驚人的連澤。
「可以放手了嗎?」連澤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們兩人的反應。
朱子橈臉色難看至極點,他看著羅靜,片刻之後,才緩緩啟唇,一字一句的問道:「這是真的嗎?」
羅靜靜默了一陣,轉過臉來朝他暼了一眼,然後一點一點的從他慢慢鬆開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我沒有必要向你交代我的私事。」她的另一隻手尤在連澤的掌心裡,她感到了些微的顫抖。
朱子橈怔了怔,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回答,他皺眉看過去,複雜的眸子彷彿要穿透她的內心看到裡面真實的想法。
連澤卻不再給他這樣覷看她的機會,他上前一步把羅靜拉到自己的身後,然後彎腰取過他手裡的行李包,轉眸對羅靜輕柔的說:「我們走吧。」
羅靜看都不看僵立在一旁的朱子橈一眼,低著頭任連澤拉著她,與他錯身而過。
朱子橈突的冷冷一笑,深深嘲笑著自己,朱子橈,你簡直,不知所謂!
羅靜被連澤拖行在長長的走廊上,直至轉角,她才悄悄的掙脫了自己的手。
連澤手心一空,眼眸微動了一下,沒有說什麼。
「連澤,謝謝你。」羅靜抬眸與他道謝。
連澤無奈笑笑,他知道,她不會不清楚,剛剛那一幕,他說的,都是真的。但他不會強迫她接受他的感情。
「謝我的話,請我吃飯?」他故作輕鬆的說。
「好,時間地點你定。」羅靜神情一松。剛經歷失敗的感情,她著實無心思去談情說愛,如果僅是朋友,她會更輕鬆。
「我回北京再說,你只要記著便好。」連澤帶她走進醫生電梯,笑笑說。
「好。」
朱子橈回到北京的時候,天空已經全黑了下來。
他空手而回,這個結果,他早已就知道,只是,他真沒想到,羅靜的身邊,也會有另一個男人存在。
沒有人知道他去找羅靜,連程懷遠,都不知道。他只是一個人,拿著伊藤雷的部屬給他的地址,靜靜的開車去了南京的某間公立醫院。
他在那裡,見到了半月不見的羅靜。
她的眼神,空得讓他極不舒服,他知道,有一些東西,從他身上失去了。羅靜再不是那個眼裡只有他的羅靜。
暮色四合霓虹閃爍。
遠處的某座大廈,燈箱湮滅。
某個女子的名字,從此冠著別人的姓氏,埋葬在他的心底的深處。
「已經辦好了所有手續,廣告燈箱也拆掉了。」程懷遠從外邊進來,一眼又看見他站在幕牆前,不禁皺眉。
朱子橈靜了半晌,才暗啞出聲:「好。」
一個單音,一個孤寂的單音,聽得程懷遠心都酸掉。
「遺忘過去才能重新開始,子橈。」他只能這樣安慰。
朱子橈回過身來,雙手抱胸,朝他笑了笑:「什麼時候向我妹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