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第242章：番外 西洲往事14

陸西洲這一章，顧及覺得，就此已經翻過了。

儘管對她充滿了愧疚，但顧及也只能任憑自己欠著了，傷害已經造成，用什麼來彌補都是不夠的。

他顧及在陸西洲面前，註定一輩子都是罪人。

之後很久，沒有再見過陸西洲。

顧及很忙，牧子航被姚尚君整慘了，連帶著牧良辰後來也出了一系列的事情。他終日忙著料理牧子航剩下來的爛攤子，忙到不可開交。

不是不想陸西洲的，總是在最疲憊不堪的時候，會想起陸西洲略帶蠻橫的清澈眼神——那丫頭，連霸道都是毫不遮掩的。

那丫頭……現在應該過得挺好吧！離開了他這個一無是處的人渣，陸西洲的人生應該是相當美好的。

顧及甚至還見過陸西洲，只不過對方並沒有看到他。

那是顧及去看望牧良辰的路上，牧良辰現在做什麼都不方便，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來做。辦完事情經過一家甜品店，顧及突然止住了腳步。

隔著櫥窗玻璃，顧及一樣樣看過去，默念著甜點的名字，雪櫻海、月亮船、提拉米蘇、半糖主義……他竟然全部都認得。

——這些，都是陸西洲喜歡的點心。

他曾經笑話她，那麼瘦小的身子，成天吃這樣高熱量的東西，卻怎麼還一點肉不長？

這麼想著，眼前便又浮現出陸西洲甜甜笑著的模樣還有……她左邊嘴角那顆小虎牙，尤其在這一刻，竟然是發了瘋般的思念！

上天像是聽到了他的心聲，陸西洲便那樣出現在他眼前。

甜點店的玻璃門被推開，帶動門上的風鈴一陣清脆的響聲，陸西洲走了出來，只一眼，邊讓顧及如入定般愣在當場。

陸西洲穿著件薄風衣，已是入春的裝扮……他們不見面已經這麼長時間？！她怎麼會瘦成這樣？

小丫頭本來就沒什麼肉，乍一眼看去，消瘦的愈加厲害，風衣罩在她身上，徒增一種空蕩蕩的感覺。

「西洲……」顧及動了動嘴巴，差點就要叫出聲。

陸西洲突然回過了頭，嚇得顧及立即想要倉皇而逃！難道她聽見了？他喊得那麼小聲。腳步釘在地上，顧及沒動。

陸西洲嘴角一扯，露出個「西洲式」標準笑容，顧及看的心裡一軟，覺得這笑容比一櫥窗的甜點還要甜！

但這笑容，卻不是為了他而綻放的。

甜點店裡，隨之走出來個人，顧及只看的見個背影，不知道那人長什麼樣。粗略看來，穿著和個子都是很眼熟的。

男子手上拎著只紙盒子，像是裡面裝滿了陸西洲愛吃的各種甜點。一出門就自然的攬住了陸西洲的肩膀，陸西洲也沒有掙脫，兩個人相擁著、說笑著走遠了。

顧及一步一挪的走到甜點店裡，店員熱情的上來接待，問到：「先生，您需要些什麼？」

「櫻花之味……」顧及胡亂說了個名字，記得是西洲最喜歡的口味，說櫻花，其實是櫻桃味。

從甜點店出來，顧及立即撕了包裝，將那一隻「櫻花之味」塞進嘴裡。甜！甜的發苦！苦的他想掉眼淚。

他一邊艱難的往嘴裡塞，一邊勾了唇角笑了，「西洲好了……西洲會笑了。這麼甜膩的東西，那丫頭怎麼會喜歡吃？」

這樣想著，顧及把那隻「櫻花之味」給完完整整的吃了，一點渣滓都沒剩下。

對於陸西洲，他好像再也不需要有任何挂念了，陸西洲過的很好……陸西洲沒有他，換了別人，也是一樣可以開心的笑！

這世上的女子千千萬萬，沒有一個人是非他顧及不可。

心裡酸澀的這樣想的時候，顧及知道，他完了……在和陸西洲的感情糾葛中，開始糾纏的是陸西洲，但他被拉進去了！栽進去了！

在此之前，他想都沒想過，除了牧良辰，他還會喜歡上別的女人！如果一定要問他，對牧良辰的喜歡和對陸西洲的喜歡有沒有什麼不同……顧及想，還是不一樣的。

顧及願意為了牧良辰去死！可是，他更願意為了陸西洲好好活著，如果……陸西洲還需要的話。

當然，陸西洲已經是不要他的了，他不必再為了她而活著，所以，他一心只想著為了牧良辰而死！

他喜歡的兩個女人，總要最後守護好一個。

所以，他對方瑤出手了，幻化成一幅好好人的模樣，逐步接近方瑤，要把他的命交給牧良辰，牧良辰已經為了姚尚君死了一次！

計劃成功，帶走方瑤的那一天，顧及甚至想好了，不要讓牧良辰動手，反正他手上沾的血已經夠多了，也不在乎多這麼一條人命！

何況，姚尚君要報仇，要找的人也是他顧及！他是真的願意為了牧良辰死。

但就在關著方瑤的破屋裡，顧及竟然發現，病了后神智不清的方瑤，腦子裡居然裝著一個和他長的又七八分相似的男人！

這世上人有相似，但並不是那麼巧合，長的相似的人就毫無關係！

顧及像是抓住了一根活命的稻草，他看到了另一種活下去的希望。他要活下去，要知道方瑤腦子裡那個和他長的那麼像的男人是誰！

——或許，是自己在這個世上的親人也不一定！

他沒有傷害方瑤，他也傷害不了方瑤！因為，姚尚君隨後就找到他們。

當姚尚君帶著人從破屋的樓上突兀的出現時，顧及就知道，他們這段時間以來的垂死掙扎，到今天就該結束了。

對於這個結果，顧及心裡是早就明白的。他之所以還陪著牧良辰鬧，為了終究不過是幼時相伴的情誼。

牧子航被打殘，扔進監獄，牧良辰當場求死！死在了他的懷裡，他緊緊抱著牧良辰，從小相處的點點滴滴瞬時在腦海中一一閃過。

這個人人都覺得狠毒、跋扈的女人，有沒有知道，她小時候，也有燦爛無邪的笑容，縱使訓練那樣艱難，還是會笑著鼓勵同伴！

牧良辰臨死前，求姚尚君不要殺他，還鄭重的把一把保險箱的鑰匙交給了他，也告訴他，千萬、千萬，不能傷害姚尚君！

牧良辰閉眼的那一刻，顧及覺得，自己的一生好像也跟著去了！他生來作為殺手而生，懂事開始，就是為了牧良辰一個人效忠！

再……有什麼意義呢？

顧及舉起槍，對準了自己，只需要摁一下扳機，他就能和良辰一起去了……就當是在無數次訓練中一樣，這一次，他們倆都沒能躲過！

可是，顧及沒想到，方瑤會飛撲上來，徒手將他的槍打飛，子彈擦過她的掌心，頓時血肉模糊的一片！

他被姚尚君狠狠摔向樹榦，也不知道疼，腦子還是懵的。

他前一刻還想殺的女人，竟然拼了命的要救下他！要他活下去？！在後來顧及的回憶里，他人生最初的溫暖，無疑是方瑤給的。

方瑤不知道他是誰，也不在乎他是誰，不想對他怎麼樣，也不奢望他的任何回報。她只是，單純的給了他溫暖。

顧及想，姚尚君喜歡上的女人，竟然是如此讓人無法犯罪！任何人都不要想和她爭姚尚君，因為，姚尚君不會讓任何人成功！

沒了牧良辰，也沒了陸西洲的顧及的人生，空蕩蕩的一片，有時候，顧及走著走著，會產生一種錯覺，覺得內里的五臟六腑似乎都在晃動。

這種孤寂到令人髮指的生活，很難熬，難熬到想要輕生。

顧及把自己關在公寓里很長時間，每天靠泡麵打發腸胃，終日泡在香煙和酒精里，人生提不起一點精神。

那些日子，好像沒有一天是清醒的。

一天夜裡，他忽然醒來，疑似在耳邊聽見了笑聲，還有低低的說話聲，那感覺像極了陸西洲。

他猛的坐起來，看看亂的不成樣子的公寓，哧哧笑了，陸西洲不會來了！她已經從他這裡走過了。

剛要倒下去接著睡，突然腦子裡一陣警醒，鬼使神差的，顧及拉開大門，朝著樓下狂奔而去。

月光下，路燈邊，陸西洲蹲在花壇邊沿，身邊放著一隻行李箱，低著頭，雙手抱著膝蓋，人和影子一樣，縮成一個小點。

看到這幅畫面，顧及眼眶一酸，捂住嘴，眼淚瘋狂揮灑而下！

只有不到十米的距離，顧及覺得，他好像走了有一個世紀那麼長……這樣覺得的時候，又忍不住心痛，他讓陸西洲等了那麼久，那麼久！

視線里出現一雙室內拖鞋，陸西洲抬頭看向來人，見是顧及，一點也不驚訝。只把嘴角扯開，露出左邊那顆小虎牙。

「爹地要送我去英國，我知道，這一去，他不會再讓我回來了。商家在英國也有很多產業，爹地說要讓我在那邊結婚、定居。」

陸西洲每說一句，顧及就輕點一下頭，很認真的在聽她說。

「我從機場跑了來，不敢敲你的門，怕你和她……我不想做第三者，也不想讓你為難。我……我只是想你，捨不得你……」

「啊……」陸西洲渾身僵住，瘦弱的身子完全被顧及抱在懷中。

顧及滾燙的氣息在她耳邊縈繞，字字句句讓她甘願為了他，飛蛾撲火！

「沒有她，我只和你做過，除了你，我沒碰過別的女人，西洲……那也是我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