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全聚德見復老

郭呂明很久沒有抽煙了,今天的下午太陽被雲遮住了,還起了點微風,他獨自坐在涼亭里,眼前幻現出早上演奏時的畫面,這個彈古琴的女子正坐當眾,柔荑輕舒,音樂就從她那芊芊細手間流淌而出,明朗如星的清眸似水,道不盡的萬種風情,仿若嫦娥在世,又像敦煌壁畫中的窈窕仙女；郭呂明想到這裡,馬上站了起來,衝到唐納的屋前,使勁拍打起屋門,

「誰,」,唐納的聲音含糊不清,略顯焦躁,

郭呂明平復了一下心神,高聲回應道,「是我,郭呂明,」

「什麼事,」

「我想問你有沒有煙,我想抽煙,」,郭呂明踮起腳尖,希望能從格子里看到裡面的情況,但發現徒勞,

「等一下,」,唐納的話音剛落,門就被開了一條縫,女子漂亮的臉蛋露了半邊出來,從裡面扔出了一盒香煙,

「郭總,這是萬寶路,好好抽著吧,」,這個女子綳著臉說道,看得出她的不高興,但仍不失絲毫美麗,

「你沒事吧,」,郭呂明不忙著撿香煙,他把臉湊了上去,輕聲地問道,

這個女子也不搭話,把一個黑乎乎的杆子探了出來,「不要再靠近哦,小心我的皮鞭,」

郭呂明這才發現,這個女子已經打扮成貓女的模樣,頭上戴著黑色的帽子,眼睛也被眼罩蓋上,輕笑的嘴角兩邊還畫了貓鬍鬚,身上穿著緊繃的,可以反射出亮光的黑色緊身衣,讓她的身材顯得更加的凸凹誇張；只可惜還沒有看完,這個女子已經把門給關上了,如果郭呂明沒有猜錯的話,她的身後應該有一條長長的,粗粗的貓尾巴,

郭呂明嘴角帶著笑,撿起了萬寶路,高聲說道,「謝謝你的香煙,」,屋裡沒有回應,郭呂明也不計較這些,他的心情突然非常的輕鬆,真的沒有想到唐納竟然喜歡這種「遊戲」,自己對這個漂亮女子的擔心看來是多餘的；他笑著地抽出一根煙,放在鼻子下面聞了一下,算是過了煙癮,然後又塞了回去,把這包香煙放在了貼心的口袋裡；此時太陽從雲朵里迸發而出,郭呂明對著它笑了一聲,由於陽光太過刺眼,只好低下頭來,信步向外面走去,他的手裡提著來時拿的白色金屬塑料箱,顯得很沉的樣子,這個箱子裡面的資料非常重要,郭呂明把它放在屋裡非常隱秘的地方,連唐曉燕都不知道,

郭呂明的步伐很快,而且很輕盈,足見他內心的開心和激動,他要出去見一個許久沒有見到的老朋友---復書鵬；郭呂明和復書鵬這幾年都保持著聯繫,逢年過節也常有走動,說不出來復書鵬為什麼對郭呂明會有這麼大的吸引力,可能是他身上特有的軍人氣質吧,這種忘年交的關係讓他們彼此走的很近；郭呂明是在上飛機之前給復書鵬發的簡訊,復書鵬回簡訊說「實在太巧,我在北戴河療養,有時間可以過來坐坐,」,今天早上接到復書鵬的電話,說他已經從北戴河回到了北京,正準備去人民大會堂開會,如果下午有時間可以見上一面,地點就在北京最有名的烤鴨店；郭呂明認為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久未謀面的期待感讓他把車子開的飛快,

全聚德烤鴨店內,人聲鼎沸,還有許多金髮碧眼的老外坐在其間,郭呂明順著人縫擠了進去,在最裡面的大桌子上看到了海口闊目的復書鵬,他的身邊左側坐著和他年紀相仿,頭髮同樣花白的婦人,這個慈祥的婦人郭呂明見過幾次,她是復書鵬的夫人,

「呂明,過來我這邊坐,」,復書鵬的聲音有種金屬般的質感,穿透力很強,郭呂明聽得真真,他點著頭坐在了復書鵬的右側,順勢從口袋裡拿出那盒撿來的萬寶路香煙,抽出一根恭敬地遞了上去,點著火,笑嘻嘻地看著復書鵬；在復書鵬面前,郭呂明依然像個孩子,就如同初次見面時大學生的模樣,

「啥牌子香煙,抽起來還挺沖,」,復書鵬濃重的四川口音笑著問道,

「萬寶路,剛從一個美國佬那裡拿來的,」,郭呂明把煙盒交到了復書鵬的手裡；復書鵬眯著眼睛仔細端詳,說道,「這個煙沖是沖了點兒,但就像茅台酒一樣口感好,回味悠長；既然是美國佬的東西,你就把它分下,讓在座的各位嘗嘗,順便認識一下,以後說不定用得上,」

郭呂明知道復書鵬是想讓自己藉機擴充人脈,連忙站起身,把香煙一根根地分到大家的手裡,香煙遞過去,名片收回來,還可以相互寒暄幾句,由於時間關係,郭呂明並沒有仔細看每張名片,在拿到最後一張名片回自己座位的時候看了一下,幾乎驚出一身冷汗,這張名片上寫著「***警備區司令復建波」的頭銜,這可是位中將軍銜的官啊,他禁不住多看了兩眼,這個中年漢子長得和復書鵬有幾分相似,都是海口闊目,青銅色的臉上兩道劍眉,顯得非常的英朗,眼神低垂沉穩,坐在那裡如同一口巨鍾一般,這個人即使不是復書鵬的兒子也一定是他的侄子,

「建波,你這娃兒怎麼不給你的呂明哥好好說幾句話呢,」,復書鵬看郭呂明一直看著復建波,嚴肅地說道,然後轉過頭對郭呂明說道,「這個建波娃兒天生木納,在哪裡都是一副軍人的做派,你不要怪他,」

「哪裡會,我只是覺得建波兄威武,所以多看了幾眼,」,郭呂明笑著回應道,

「呂明,我聽過父親說過你的事情,你確實挺厲害的,我很佩服,」,復建波笑著說道,朱唇白齒顯得很是健康,

「哪裡,都是一家人,做任何工作都是為國家和人民服務,」,郭呂明的這句話很有深意,但在這眾多食客面前是沒有辦法說透的,

復書鵬笑了起來,低著頭湊到郭呂明的耳邊說道,「等吃完了這頓鴨,我可要聽你的工作彙報哦,」

郭呂明以同樣的方式回應道,「好的,首長,」

復書鵬哈哈笑了起來,指著已經上齊的北京烤鴨說道,「來來,咱們一起動筷子,把這些鴨全部殲滅掉,」

郭呂明看著色澤紅艷,肉質細嫩的北京烤鴨,頓覺胃口大開,連忙夾了一塊放入口中,果然是味道醇厚,肥而不膩,不愧是「中華第一吃」,怪不得原中華人民共和國總理周恩來曾多次把全聚德「全鴨席」選為國宴,甜麵醬加蔥條,配上黃瓜條、蘿蔔條,用筷子挑一點甜麵醬,抹在荷葉餅上,放幾片烤鴨蓋在上面,再放上幾根蔥條、黃瓜條或蘿蔔條,將荷葉餅捲起,真是好吃無比；郭呂明和眾人大快朵頤,只有咬蔬菜和嘖嘖的讚歎聲,席間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說,

飯後,郭呂明攙扶著復書鵬走了出去,復書鵬說他想和郭呂明許久未見,想要坐郭呂明的車回去,順便和郭呂明聊聊天,讓他的婦人和其他人先回去；復書鵬夫人不放心,想跟著一起；復書鵬握著夫人的手說郭呂明的駕駛技術很高,不用擔心；復書鵬夫人會意,叮囑郭呂明要照顧好復書鵬,說他年齡大了,不要讓他操太多的心；郭呂明微笑著答應了下來,

郭呂明開了車門,讓復書鵬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準備給他繫上安全帶,復書鵬打了他一下手,說道,「我還沒有老到讓你系安全帶的程度,」,郭呂明回過頭看了一眼復書鵬的夫人,兩人相視而笑,他只好關好車門,向眾人揮手再見,繞到主駕駛座位上發動汽車向遠處奔去,

繞開城市的喧囂,郭呂明在復書鵬的授意下向房山方向開去,

「謝良來的問題,中央已經查清楚了,有嚴重的經濟問題,中央紀委已經掌握了很多證據,但考慮到他的身體問題,就考慮讓他先修養一段時間,等他的身體恢復了,就把他捉拿歸案,你怎麼看,」,復書鵬看著正在認真開車的郭呂明問道,復書鵬自從深圳海關總局調到帝都后,就進入中央紀委,任職副書記,成為直接向中央高層彙報的高級幹部,黨風廉政建設的一把尖刀,郭呂明曾經聽復書鵬說過他的一段軼事：剛到帝都時復書鵬就趕上開常委會,他列席了會議,見到總書記說自己「廉頗老矣」,也不知道能不能擔當此重任,總書記笑著說他能行,完全可以勝任這個位置,最後還送給他蘇軾詩詞中的一句話,「何妨吟嘯且徐行,」,讓他受益匪淺,

「我去看過謝良來,他的身體狀況確實堪憂,但精神不錯,頭腦還是很清楚的,你說的他的貪污問題,我也略有知曉,明天我就把資料送給你,」,郭呂明把車速降了下來,北京擁堵的路況已經不允許他把像在深圳一樣肆意開車,

復書鵬的臉上並沒有露出任何異樣表情,這是郭呂明所想象不到的,哪怕有一點兒高興的神情也是對他前期工作的肯定,他擺了擺手,「這個資料你先好好保管好,不急的,等我需要的時候你再交給我也不遲,先前聽你說,謝良來和王大林之間有勾結,數目非常巨大,你有十足的證據嗎,」

「復老,我準備交給您的資料就是關於謝良來和王大林之間勾結的證據,裡面詳細列出了從上個十年到張天亮死之前的數目,」,郭呂明看到復書鵬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知道他開始對這份資料產生了興趣,他接著說道,「他們之間來往的數目非常巨大,按照目前的刑法,關個二十年、三十年的應該沒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