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脫 險

回到家中的李二鬧，已然是身心俱疲，驚魂未定的他，怎麼也睡不著，一合上眼睛，滿腦子是孝弟，滿腦子是那女人蓬鬆的頭髮，還有那半掩著的臉，滿腦子是剛才吐出來的醜陋的癩蛤蟆、吐著信子的小蛇，滿腦子槐樹林里，樹葉沙沙的聲音。

昨晚發生的事情，讓他異常恐懼。充滿好奇心的他，太想知道，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李二鬧猛然想起，爺爺曾經可是遠近出名的陰陽先生，他抓鬼算命施行幻術甚是厲害，想當年，可真是牛鬼蛇神也懼怕他三分。爺爺的手藝只傳給本家的男性子孫，可是，偏偏李二鬧對觀星宿，識面向，測方位，知災異，畫符念咒這些沒有一樣是感興趣的，直到爺爺過世，李二鬧都沒有學過爺爺的本事，也許是因為壓根不信這些的緣故。

直到現在，李二鬧有些後悔了，正所謂藝多不壓身，要是當初學個一星半點的，到現在怪事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也不至於除了害怕，沒有一點別的辦法可想。

好在，爺爺雖然過世了，可他生平留下的那些書籍都完好的保存著，放在雜物房的一個小桃木箱子里。李二鬧想「要不我去看看爺爺的書，看能不能解開我的疑惑？」想到這裡，李二鬧連忙從炕上跳了下來，朝著書籍存放的小房間里走去。

李二鬧打開雜物房的門，伴有一股霉臭味的灰塵立馬撲鼻而來，他慌忙揮了一下手臂，吹吹氣，將漂浮過的小塵埃拂開。一縷陽光透過牆壁的縫隙射進了屋內，蜘蛛網在房樑上交織的錯綜複雜，李二鬧走近屋內，用手撥開頭頂的蜘蛛網，小心地走到了放小木箱的地方。血紅色的小木箱上一塵不染，和整個房間的雜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小木箱上有一道符，李二鬧彷彿都能看到它上面在發出這一道道的金光。看到爺爺的留下的念想，李二鬧突然覺得有點懷念爺爺了。懷著敬意，他輕輕的揭開了這道符，瞬間，之前一塵不染的小木箱變得灰暗了很多。爺爺藏得古書可真不少，命運、靈魂、鬼怪各種各樣的，李二鬧拿起書，迅速的瀏覽著，也許真的是有天賦，李二鬧對書籍里的內容領悟的特別快。不知不覺的，李二鬧就翻看了幾本書，腿都站酸了的他，決定先將書放回，後面再來拜讀。他小心的放回古書，關上箱子，又將之前揭下的符印貼了上去。

通過古書，李二鬧了解到，夜間或者能見度不佳，行路時迷失方向，在反覆摸索前進之後沒有出路，反而回到原來出發點的狀況，這個就是鬼撞牆。而這種現象只是書有記載，而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有過類似的經歷。

李二鬧自言自語道：「這麼邪門的事情，怎麼就偏偏落到我的頭上了呢？哎呀，真是晦氣呀！」可是，李二鬧對鬼神的事情還是心存懷疑，他更相信這是幻覺。因為在上學那會，他聽老師說過，氧起的濃度低就會容易出現幻覺。而樹林里白天光線充足，光合作用產生大量氧氣，所以氧濃度較高，晚上樹木呼吸消耗氧氣，氧濃度會很低，出現幻覺也是很正常的。

「應該是幻覺」，李二鬧自言自語的說，他想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驚恐的內心平靜下來。可是吐出來的青蛙、蛇呀，這又怎麼解釋？

「是不是看錯了」

…….

李二鬧試圖為自己的奇怪的經歷找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解釋，可是他又一次次的否定了自己的觀點，解釋不通啊，這樣的經歷也不是想忘就能忘記的。

大膽的李二鬧，這次，真的給嚇壞了。他一天魂不守舍，無精打采，正所謂「人無物精神不立」，消沉的李二鬧很是憔悴。很快，老媽就察覺到的他的異樣。於是主動找他談心，想問問他究竟是經歷了什麼，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到底怎麼了？

李二鬧真想把那晚上經歷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他們，可是又不敢說，也許他們不會相信，也許他們就再也不讓他和幾個小夥伴們到後山去「探險」了。

說了他們未必相信，還是不說的好。可是心裡有話不說，憋在心裡太難受了呀，李二鬧內心在打鼓。

「是不是又去後山了？」媽媽開口問他。

「沒,沒有呀！」媽媽突然間的發問讓他突然間覺得手足無措。

「真的？」

「嗯，真，的「

「那我怎麼聽有人說，昨晚上有幾個不怕死的一起去了後山？想必有你吧？「

「哎」，李二鬧搖搖頭，摸摸後腦勺。

「是，我們去了，但沒去後山，我們去了村口那片槐樹林，但是······他們都沒有跟去······」

「去村口的槐樹林？二鬧，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和他們打賭，我是村裡最大膽的，本來他們跟著我一起去的，可是走出村口的時候，他們不敢進去都跑了，所以······。」

「那你就真的一個人去了槐樹林？」

「嗯！」

「二鬧，你也太大膽了，你知道的我們這個村子從來都是不安寧的，從古至今，稀奇古怪的事情層出不窮，你的爺爺就是遠近聞名的陰陽先生，你從小就在爺爺的故事中長大，你怎麼還這樣不懂事?唉，氣死我了！」

「娘，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敢了！」

說著李二鬧上前拉著母親的胳膊，看著十五歲的兒子此時還在自己的面前撒嬌，她真的難以想象，剛才這孩子是怎麼樣從槐樹林回來的。

母親心疼的摸摸李二鬧的腦袋，輕輕地說：「孩子，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可是孩子，一夜在槐樹林里，你就沒有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嗎？」

「誰說沒有呢！」

「村裡人都說那個林子白天都很少有人去，晚上就更沒人了！並且很難走出那個林子，你是怎麼走回來的？」

「娘，你不知道，我剛走到······」李二鬧繪聲繪色地給娘講起來昨晚的遭遇，母親聽得心驚膽戰，而李二鬧看著母親恐懼而擔心的樣子，忙安慰母親。

「娘，沒事，我不是好好的嗎，放心吧，我李二鬧福大命大，那些妖魔奈何不了我的。」

「孩子，可千萬去不得那個槐樹林了！那裡面傳說有很多鬼怪，當年，你的先祖就常常在那裡捉妖孽，難保那個害人的東西不會來報復·······」

「娘，你不要嚇我，我的先祖斬妖除魔那是正義的，那些妖魔該斬·······」

「可是，孩子，百密一疏，難保爺爺當年沒有錯殺的鬼怪呀！」

「這樣說起的話，就越來越懸了！」

「不過謝天謝地，幸好你回來了。」

······

說著說著，李二鬧的眼眶有點濕潤了，那是有點委屈的淚花吧，可是好歹一個男子漢，於是他急忙用衣袖揉了揉眼睛。

而這一切被母親看在眼裡。

「唉！你這破孩子，你小子真的太荒唐了，你說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家可怎麼辦呀？」

······

母親的責罵讓李二鬧心裡有點不舒服，但他知道母親也是為他好，他確實有點瞎膽大，母親這樣也是擔心他，這麼多年，媽媽真的夠操心的，他抬頭看看媽媽，覺得媽媽似乎老了，心裡酸酸的。

內心的恐懼講出來之後，李二鬧好受多了，此時，他覺得好睏好睏，有媽媽在身邊，心裡好踏實。媽媽看著他，慈祥地對他說：「二鬧，困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也許那只是你的一個夢而已！睡醒了就好了，什麼都別想了！」李二鬧看到媽媽溫柔的笑容，趴在媽媽的腿上睡著了。可是在夢裡，他又回到了那片槐樹林，又看到了那張半掩著頭髮的臉，並且分明看著那女人的頭髮正在不斷地生長，生長，正朝著李二鬧湧來，湧來，將李二鬧纏住，勒緊，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