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火星了火星了
一群色女欣賞已畢要上班了,正作鳥獸散,沒有注意冬末的話,小童卻聽得清楚,等眾人一散,立即賊兮兮的湊過腦袋,捅捅她的腰:「末姐,你認識這美人?他是哪家的孩子?」
「說不上認識,只是昨晚有點小誤會。」冬末探仔細一看,現金屬工藝品區還有幾個一面看東西一面跟夏初搭話的人,估計是和他一起的朋友,微微皺眉,問道:「小童,玩cos秀的人排練,有沒有叫同伴去做實地演習搶劫的?」
「玩cos秀的都是比較任性的主兒,什麼時候隨興排演也不算希奇。不過這搶劫演習太容易引起誤會了,捱上這事兒的人,肯定是群體受排擠欺負或者得罪了人被整……末姐,難道你昨晚遇到過這樣的事?」
冬末微一點頭,心裡已經確定夏初昨晚去搶劫是受了同伴的欺騙蒙蔽,並不是單純的誤會。
郎小童回答了冬末的話,又想起她先前的驚訝來,腦里靈光一閃:「哎——末姐,你認識這美人,又突然問起這種問題,難道昨晚……這美人玩cos秀受同伴排擠,誤劫了你?」
冬末尚未回答,正在看中國劍的夏初突然向這邊轉過頭來,透過玻璃,一眼看到冬末,不禁一怔,旋即喜上眉梢,急急的放下手裡的劍,向休息區這邊跑了過來,人還未到,充滿意外之喜的聲音已經先飄了進來:「冬末,原來你也在這裡!」
舒冬末完全沒想到這小子自來熟,早晨才叫的「舒冬末」這會兒居然就自動的去掉了舒字,直呼名字,微有些不滿。但生意人講究和氣生財,她這不滿也只能壓在心裡,笑了笑,問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們玩cos秀,需要五把刀劍,想來這裡買。」
舒冬末點點頭,在她旁邊的郎小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幾遍夏初,喃喃地低聲評估:「玩cos秀劫道劫到末姐你身上去了,眼睛可真不好使……唔,不過他眼力雖然差勁,長相的倒真算秀色可餐,引人食指大動啊!末姐,這送上門來的美色,你有沒有反過來好好的劫掠一番?」
冬末剎時無言。
郎小童本是玩笑,看到她這見了活鬼似的表情,卻比她更吃驚,失聲驚呼:「末姐,你不會真的反劫了吧?這麼嫩的一株,不過是棵剛出芽芽的幼苗,你也真劫得下手?而且……劫這樣的嫩苗,那能有什麼滋味?」
冬末被她既露骨又捉狹的話嗆得一口飯噴了出來,連連咳嗽,夏初見狀連忙上前幾步,伸手替她拍背順氣,關心的問:「冬末,你沒事吧?」
郎小童見他把應該是親朋好友才能做的事做得如此自然,關懷之情溢於言表,驚詫莫名。看看他,又看看冬末,忍不住問道:「末姐,他到底是你什麼人?」
冬末被飯嗆了,正在咳嗽,一張嘴,又一陣劇咳。夏初忙忙的拍著她的背,一面替她回答:「我是她的……她的……」
結巴了幾下,他也沒說明白他到底是「她的」什麼,把小童急得恨不能抓住他的舌頭,把話尾扯出來;冬末聽到他結結巴巴的,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努力的平復咳嗽,正想說他不是我什麼人。就聽到夏初在結巴許久以後,鼓足了勇氣,大聲說:「她喜歡我!」
平地一聲驚雷,炸得冬末木立當場;小童目瞪口呆;休息區內還沒有完全散走的店內員工齊刷刷的大吸了口氣,不約而同的將收拾碗筷的動作以慢鏡頭的度行進,都想再拖一拖,留下來聽聽八卦。
夏初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所造成的效果,趁著自己積攢半天的勇氣還沒有消散,一口氣就把話說完了:「我也喜歡她,我是她的……那個……男朋友!」
郎小童痴獃呆的看著夏初,夢囈般的問冬末:「末姐,你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小男朋友?難不成就昨晚上那一劫,居然就讓你和他那個勾搭成……唔,不是奸,是成了男女朋友?」
冬末瞪著夏初,只疑眼前站的不是地球人,而是火星來客,木然回答小童的問題:「我怎麼知道?」
「你確定,認定,肯定這不是你的男朋友?」
冬末用力點頭:「我確定、認定、並且肯定這絕不是我的男朋友!」
夏初聽到她否定,急得叫了起來:「冬末,你怎麼能這樣?」
冬末終於從連番的震驚中恢復常態,轉過頭看著他,正色道:「夏先生,我與你因為昨晚一點小誤會而照面,連相熟都談不上,更沒有交好到直呼名字的地步,請你稱呼我為舒經理。那男女朋友的玩笑,不是能夠隨便開的,也請你收回。」
夏初驚愕的瞪大眼:「那怎麼是玩笑?你喜歡我,我當然也要喜歡你,互相喜歡的人,就被稱為男女朋友,這有什麼錯?」
這邏輯聽起來貌似沒有錯誤,但怎麼聽起來就是讓人覺得啼笑皆非呢?
冬末歷年接觸的人三教九流,應有盡有,也算長袖善舞之人,極少有答不出話的時候。但看到夏初如孩童般清澈晶亮的眼眸,見他一臉認真,卻對他那簡單的話頗有無力回應之感,忍不住撫額嘆息:「夏先生,我怎麼可能喜歡你?你又怎麼可能突然喜歡我?你這話純粹是孩子話……我看你的年紀,也確實比較小,沒滿十五吧?我今年都二十五了,整整比你大了十歲,你說我們有可能成為男女朋友么?」
「我今年都二十了!就算你年紀比我大,年齡不是問題,那也是大家都承認的事啊,怎麼就不能成為男女朋友?」
冬末哭笑不得:「好吧,就算真的年齡不是問題,可你哪隻眼睛看出我喜歡你了?我既然不喜歡你,又怎麼能當你的女朋友呢?」
夏初一臉迷惘,震驚無比:「你不喜歡我?你怎麼可能不喜歡我?不是只有喜歡一個人,才會親他嗎?昨晚你親了我,難道不是因為喜歡我?」
冬末萬萬沒料到夏初竟會當著眾人的面,問出這麼幼稚而白痴的話來,真是又驚又氣又怒——更讓她窘的卻是,夏初那樣一個水晶似的人兒站在當地這樣一問,顯得既純潔又無辜,引得眾人都看著她臉有譴責之色,活像她真的是什麼摧草女色魔,禍害了良家婦男似的。
她心裡生氣,但又不便在自己店裡當眾火,讓人看了笑話去。忍了忍,吸口氣鎮定了一下,才招過小童吩咐兩句,對夏初道:「你隨我來!」
夏初自以為冬末已經承認自己是他的男朋友,頓時喜上眉梢,大聲應了一聲:「是!」
他那些還在商品區選購的朋友因為玻璃隔音,休息區的門又被郎小童關上了,不知道裡面生了什麼事,只得站在遠處看著他。此時見夏初跟在冬末身後出來,直接往出口走,都莫名其妙,其中一個燙著玉米須的女生叫了起來:「小夏,你幹什麼?」
夏初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同伴,趕緊回頭解釋:「冬末叫我出去。劉珊,你們慢慢選東西,我先走了。」
冬末懶得再糾正他的稱呼,直接催道:「你快點。」
那叫劉珊的女生還想細問夏初原因,跟在她身後的一個紅男生已經截斷了她的話,問夏初:「你要走,可我們要買的東西的錢呢?」
夏初喔了一聲,手忙腳亂的從褲兜里拿出只帶卡通圖案,十分孩子氣也女子氣的錢包,從裡面取出一疊錢遞過去問:「夠不夠?」
冬末見那疊錢足有一千多,接到錢的那紅男生眼睛都亮了一下,不禁看了他們一眼,現給錢的人是傻不愣登,似乎根本沒有錢財意識;而接錢的人卻是貪意外露,對錢財的渴欲直接明顯,暗暗皺眉,轉身便走。
鑒容台外,好不容易找到車位的崔福海步行過來便與面帶不愉的冬末撞了個正面。見她步履匆忙的領著個人往外走,有些奇怪:「冬末,怎麼了?」
冬末心裡轉過一個念頭,笑道:「你來得正好,幫我個忙。」
「成,什麼事?」
冬末解釋兩句,夏初已經跟了上來,高高興興地問:「冬末,我們去哪裡?」
崔福海聽了事情的原委,隱約覺得蹊蹺,目光便在夏初身上停下。他是從事房產經紀業的,這種評估性的目光分外的銳利尖刻。夏初被他嚴厲的目光一逼,不禁有些瑟縮,下意識的往冬末身後躲了躲,小聲的問:「冬末,他是誰?」
冬末本不想回答,但看到崔福海對她又使眼色又做手勢的,便捺住了氣回答:「我的朋友。」
「是朋友啊!」夏初聞言鬆了口氣,看看崔福海,臉上雖然還有些羞怯之意,但卻將防衛性極強的躲藏姿勢放開了,竟然走出了半步,對他露出一個帶著靦腆而燦爛的笑容,清晰的說:「你好,我是夏初,很高興認識您。」
崔福海既意外又詫異,他本就是善於察顏觀色的人,與夏初搭上話后,三言兩語就現了異況,再套了幾句話,臉色頓時怪異起來。
冬末在一旁聽到崔福海和夏初搭上話后,片刻功夫居然就一面走一面玩起了智力問答遊戲,真是啼笑皆非,不滿至極,正待作,崔福海已經跟緊兩步,和她並肩而行,低聲說:「冬末,你這次有大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