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信息
吳正清的辦公室在市委辦公樓五樓，一早他接到下面的彙報，說老領導連夜就從省里趕到案發現場，於是就連忙從被窩爬起來，趕到現場把老領導請到了市委自己的辦公室里去。
他把老領導沈鵬請坐在了辦公桌右側的沙發上后，又親自泡了兩杯龍井茶。
沈鵬在近江市任市委書記期間最愛喝龍井茶，而吳正清自己平時喜歡喝花茶，可受老領導的影響，也逐漸喜歡上喝龍井茶了。
吳正清將一杯龍井茶遞給沈鵬。
沈鵬坐在沙發上，手裡端著龍井茶，仔細地觀察著吳正清的辦公室，良久，才意味深長地說道：「正清啊，事情我都聽展祥說了，一個副局級幹部和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兩人雙雙在酒店跳樓身亡，這件事太令人出乎意料了，近江可一直沒出現過領導幹部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看來這件事非同尋常啊！」
吳正清一聽，霎時眉頭緊鎖，他抬頭看了看沈副省長，發現沈副省長一臉的表情異常嚴肅，可心裡也禁不住一緊，這事確實非同尋常，自己去香港參加一個活動，就這麼短短一周的時間，剛回來就碰上了這麼棘手的事，而且還是在這樣關鍵的時候，吳正清心裡很清楚，這樣的事情要是控制不好，必然會出亂子。
這個時候，吳正清忽然想起自己臨去香港前，市公安局局長朱方還打電話告訴自己，說所有與局面都在控制範圍之內。
可為什麼就在這關鍵的時候突然出現這件事呢？吳正清心裡不由得變得沉重起來，一股不祥之感瞬間由心而生，想到這裡，他也不敢往下想象下去了。
「老吳……」，這時，沈副省對著在一旁發獃的吳正清喊了一句。
吳正清馬上回過神來，拿起沙發旁邊的熱水瓶向沈鵬的茶杯里加了些水，強壓內心的情緒說道平靜說道：「老領導，負責勘察現場屍首的一位技偵人員說，那個叫林如夢的女人死前還發生過性行為，從這件事上看，我覺得更偏向於相信我們幹部隊伍的私人感情上糾紛的問題。」
沈鵬聽完吳正清的分析，喝了一口茶，略有所思地說：「有道理，不過我聽小馬說，他們兩人跳樓前都曾接到過兩個號碼相同的電話，我看也別著急下結論是情殺？他殺？還是自殺？我覺得是不是先從死者生前接的電話著手調查？另外，對李-建國生前的下派的單位也要同時展開調查，還有最近頻繁交往的人員也要迅速展開調查。」
吳正清聽罷，眉頭緊皺，他抬頭再次看了一眼沈鵬，發現老領導的神色也異常嚴肅。
「老吳啊，近江眼下維穩工作形勢非常嚴峻啊，你這維穩副書記要查明事情真相，妥善處理好此事。」
吳正清心裡一寒，但也只好應聲說道：「老領導，請放心，此事一定迅速妥善處理。」
兩人聊了一會兒，吳正清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已經是上午七點點四十三分了，到了吃早餐的時候了。
吳正清趕忙對沈鵬說道：「老領導，時間已到八點了，走，今天我請老領導回味回味我們近江的特色龍蝦……」
沈鵬聽后忙說：「老吳啊，千萬不要破費，簡單吃點就可以了……」
兩人客套一番，吳正清與沈鵬一前一後離開辦公室朝樓下輕步走去，坐進奧迪車裡，吳正清招呼司機說：「去紅旗街的一品鮮龍蝦館……」
十多分鐘后，司機把車開到了一品鮮龍蝦館，把車子停穩后，吳正清先下來車，然後拉開右側車後門請副省長沈鵬走下車。
司機等沈鵬下來車後走到吳正清面前恭敬的說道：「吳書記，車子該加油了，我現在去加油站加滿油，您看，我大約幾點開車過來接您和副省長？」
吳正清看了看這個很是周到的司機，然後說道：「九點過來接我們吧，一定準時到，上午還有重要會議……」
吳正清目送司機離去，便招呼著沈鵬走進龍蝦館。
因時值早茶時間，一品鮮龍蝦館已是賓客滿鵬，嘈雜聲和談笑聲斷不絕耳，顯然生意非常的好。
剛剛坐定，一位漂亮的女服務員就笑容可掬地站在二人面前。
「二位想吃點什麼？」服務員輕聲問道，並將菜單遞給了沈鵬，女服務員抿著小嘴時不時地笑著，並適時地推薦著本店的招牌菜，吳正清打心裡佩服這位女服務員的眼力。
兩人共點了八個菜，其中吳正清專門為江海洋點了一道這家龍蝦館的招牌菜—麻辣一品紅龍蝦。
吳正清又向服務員要了一瓶一斤裝五糧液的和兩個小酒杯，他先給沈鵬斟滿酒，后又給自己倒滿。
此時，吳正清心情亂糟糟的，沒有食慾，但卻仍要客氣地招呼著沈鵬，並時不時地勸沈鵬多吃菜，還要不斷地向沈鵬敬酒，沈鵬卻不帶客套，當仁不讓。
由於是在公眾場合，吳正清和沈鵬在酒桌上雖然是你一言我一語邊吃邊聊，但兩人都十分地默契，對於發生的命案隻字未談。
吳正清舉杯又敬起了沈鵬，他看到江海洋深喝了一口酒後，又不失時機地用一支新筷子挑了一隻個頭最大的龍蝦放在沈鵬面前的餐盤中。
「來，老領導，再來只龍蝦，怎麼樣？味道不錯吧？」
「好，好，不錯……」沈鵬明顯頓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回過神來，隨即，若有所思地說道。
就這樣，兩人推杯換盞，不知不覺一個半小時就過去了，不一會兒，吳正清聽到了龍蝦館門口傳來熟悉的汽車馬達聲，知道是司機已前來接他和副省長了。
吳正清對沈鵬輕輕說道：「老領導，是否已吃好？今天招待不周，還望多擔待，司機來了，咱們回我辦公室吧，上午還要開會，請您具體下指示安排工作。」
「好……」，沈鵬乾脆地答道。
奧迪轎車一駛進市委大院，早已在辦公樓前等候多時的白小軍趕忙快步迎上來。
「都到齊了嗎？」吳正清向白小軍問道。
「除了劉書記和高市長在外，其他人都到齊了，吳書記……」
吳正清點點頭，轉身向沈副省長說道：「老領導，常委們都已到齊，咱們直接去五樓會議室吧？」
「好，走！」
五樓的這間會議室是個小會議室，而且是一級設密會議室，會議室里的會議桌是一個環形橢圓狀的桌子。
吳正清讓秘書白小軍強關好會議室的門，並囑咐：「現在要閉門開會，會議期間暫停一切彙報事情，無關人員禁止靠近會議室。」
在很多場合下，領導只要發話，都會形成慣性的權威性，這就是作為領導者和權力者權力觀念的突出表現形式之一。
白小軍立即點頭說道：「是-是-是……」。
吳正清看到九位常委中的七大常委都來了，便向副省長沈鵬輕聲說道：「沈省長，會議現在開始吧？」
「好的。」沈鵬道。
因為市委劉書記和高哲堂皆不在場，所以吳正清首先作簡短髮言：「同志們，今天緊急召集大家來開這個會，主要是向各位常委通報關於昨晚十一點多鐘，市國資局副局長李-建國在市迎賓館十一樓墜樓身亡一事……」
隨即，吳正清將李-建國命案的經過和目前掌握的有關情況向在座的常委們作了詳述，眾人聽罷，頓時議論紛紛。
吳正清輕輕拍了下桌子，向在座的眾人又說道：「李-建國事件事發突然，所以，請同志們齊心協力配合調查清楚這件事，特別是分管政法領域的幹部和組織人事工作的領導。」
「下面請沈副省長作重要指示。」吳正清又道。
沈鵬清了清嗓子，用深沉的聲音說道：「同志們，李-建國墜樓事件，反映出我們幹部隊伍中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問題，一個副局級幹部晚上十一點多鐘還在大酒店，難道是為了工作？現在竟然出現幹部墜樓事件，我想這不僅是個人作風有問題，更是個人思想出現了問題。這件事對於江川市不僅僅是個案，也反映出我們的幹部隊伍中已有人出現違規違紀的苗頭……」
沈鵬作領導講話和下指示時喜歡扣高帽子、大帽子，這一點再座之人在其手下當差時就非常清楚，但有一點令大家佩服的是，沈鵬善於對突發事情分析總結，善於找出問題的根本所在。
「我希望在座的同志們，當前一定要緊密支持配合，一定要在短時間內查清李-建國墜樓事件的真相，妥善處理好善後事宜。通過這件事，也請大家吸取教訓，引以為戒，在今後的工作中提高警惕，從源頭上避免再次發生類似事件……」
吳正清也對李-建國墜樓事件再做一補充：「孔部長，對於這件領導幹部跳樓事件，當前務必要封鎖消息，在沒有查明事情真相之前不得泄露任何消息。」
孔偉發立即應允道：「請吳書記放心，一定按吳書記的指示處理好這件事。」
突然放在吳正清面前的手機震動起來，他仔細一看是市公安局朱方局長的電話，可是想到會議還在進行中，便掛斷了電話。
「嗡嗡……」電話又震動了起來，還是朱方，雖然電話再一次被掛斷了，但是吳正清的心頭卻不免掠過一絲不祥之感，朱方肯定有緊急情況向自己彙報，因為他知道今天上午有重要會議。
「嗡……嗡……」手機第三次震動，是一條簡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