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從來行道0皆味苦(上)
齊子玲聽了有些不服氣地道:「做事認真就一定能做得好領班嗎,做事認真就一定能受上級的賞識嗎,我看不見得吧,這世上認真做事一輩子都沒什麼出息的人比比皆是,」
葉凡淡淡一笑:「至少咱們在座的人不是那種不認真做事就一定會受到提拔的那種人,」說著端過了茶杯喝了一口,然後不緊不慢地續道:「你說的那種情況我不否認它是存在的,但我相信大家都沒這個背景,」
「並不是每個人一出生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含著金鑰匙或者銀鑰匙的,對我們這種既沒有那種強硬的背景,有沒有那種深厚的家底的人來說,認真對待自己的本職工作,是通向自己理想中的成就的唯一正確的道路,」
「的確,如你所說,認真對待自己的本職工作未必會受到賞識,自己認真可能還有人比我們更加認真;但我可以這麼說,如果連自己本職工作都不能認真對待的人,一定沒有受到賞識和重用的機會,」
「說句不那麼好聽的言語,天心苑也就是這麼大,一直在這裡面混,能混出多大個出息來,可即便如此,大家還是在這裡工作,大家何不把這裡看做是一處試煉地呢,假如將來自己可以得到一個更大的平台,去發揮自己的拳腳,那麼今日的磨練未必就不是來日成功的墊腳石啊,」
黃子峰聽了問道:「葉凡,咱們這些要學歷沒學歷,要經驗沒經驗的服務員,將來有可能有什麼更大的平台嗎,」
「這個問題問得好,」葉凡向黃子峰點了點頭:「其實我也沒有啊,我現在還在讀自考呢,不過咱們都是年輕人,只要年輕,就有機會,唯一要明白的一件事,那就是假如有個天大的機會擺在咱們面前,我們敢不敢去,有沒有這個底氣去,」
「沒機會不可怕,因為人一輩子那麼長,機會總會有的,可怕的是機會擺在我們眼前也抓不住或者是因為自己沒那個底蘊而不敢去抓在手裡,這時候可就不是可怕,而是可悲了,其實說機會,大家馬上就可以有,人才市場有不少薪水優厚工作清閑的職位,大家為什麼不去試試呢,」
坐在葉凡左手邊,長著一張娃娃臉的服務員徐媛苦笑道:「我倒是想,可動不動就要本科以上的學歷,有的甚至還要研究生學歷,我們哪兒有,」
聽了徐媛的話,一眾人都有同感,不是不想,而是條件不夠,
葉凡呵呵一笑,道:「所以我說我和大家也沒什麼區別啊,動不動就是本科以上,我除了當過兵開過槍以外,也只有高中學歷而已,現在也沒有動不動就拿槍打人的職業啊,除非職業殺手,那還差不多,」
話說到這裡,氣氛逐漸輕鬆了起來,
氣氛一輕鬆,有些話就敢說了,齊子玲道:「領班,那你怎麼不去做保鏢呢,我看你條件應該是夠的,」
「保鏢,,」葉凡苦笑道:「什麼保鏢,中南海保鏢嗎,那種保鏢我可做不了,最起碼要懂一門外語,我這人學啥都學不進去,一個字母的單詞我都認得,兩個字母以上的單詞就是他認識我我不認識他了,就我這樣,做個保安還差不多,」
聽葉凡這麼說,大夥都笑了起來,
人的心理就是這麼奇妙,當某個領導擺出自己的糗事和大家一起分享的時候,心中都莫名會有一種平衡感,哦,原來他和我也差不多啊,
黃子峰聽葉凡這麼說,笑嘻嘻地問道:「葉凡,那你有什麼打算嗎,」
「我的打算很簡單,」葉凡道:「我現在不是在讀自考嗎,儘快地讀畢業,然後上研究生,在我二十八歲之前,爭取混個碩士來噹噹,假如我臉不那麼黑的話,到時候說不定可以混個經理或者某個大學講師來噹噹,」
「講師,為什麼不是教授呢,」
「廢話,」葉凡道:「哪個教授不是博士來當的,碩士能混個講師或者副教授就不錯了,不過我現在莫說碩士,連大專畢業都還不是呢,最起碼得先解決吃飯問題,」
「葉凡,那你不打算娶房媳婦么,」徐媛打趣他道,
這句話可戳中了葉凡的軟肋,一聽人提到媳婦,就忍不住想到蕭曉筱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還有沒有生自己的氣,嘆了口氣:「娶媳婦,哪兒那麼容易,就我現在這樣,哪兒養得起人家啊,」
話說到這裡,其實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經過這樣的一番談話,葉凡雖然並沒有完全成功地去解決工作中的疲態問題,但最起碼,大家的心中莫名都輕鬆了不少,
之後倒也平靜,大家遊玩一天,彷彿都驅散了長久壓抑在心中的莫名的疲勞一樣,不管怎麼說,葉凡總算為自己的工作開了一個不好不壞的頭,至於後面是不是能徹底解決工作中的疲態,還得看他自己怎麼去對待和面對這些個問題,
對於其他的服務員來說,一天下來依然疲憊,但每個人開始為自己的將來開始做打算了,而對於葉凡來說,自己的修行也逐漸在精進之中,
可接下來的困擾,卻讓葉凡摸不著頭腦,
按理說,自己在破了魔境以後,修為一直在不知不覺之間增長著,可一個多月過去了,依然還是停留在唯心之境,
雖然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法力的運轉更加自如,也更加強大,別的不說,在一個月之前,葉凡的劍氣最多能發揮到十餘丈遠,而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內,卻能足足延伸二十多丈遠,
可饒是如此,葉凡心裡卻絲毫沒有得意之感,他很清楚,自己依然停留在唯心之境,內省的方式很簡單,那天斬劍上所留下的心印非常特異,到了什麼境界就可以看到什麼境界的內容,時至今日,那之後的化物境界,依然沒有出現,
也不得不說修行難,沒有門派傳承的修士的修行則更加難,
假如葉凡有真正的上師的指點的話,就會知道一件事,魔境之後的修行又被稱為九還轉境界,
處於這個境界的修行,彷彿是無窮無盡的,每進一步都極其艱難,武學的高深境界並不在武功本身,修行也是一樣,到了這個地步以後,講究有所見皆有所證,兼容並蓄,需要在自身修行之外去尋找破關的機緣,
這是其一,其二,這個次第的修行講究火候,尤其是一個忘字,極其重要,怎麼說呢,劍仙修行在度過魔境之後,定境隨身而常在,已經不需要像以前那樣必須通過某種特定的方式去調心入定,那種定境想入就可以入,想出就可以出,
對身心的覺察和認知,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到了這個境界以後,就得忘了這個境界,幾乎每一步都是如此,至妙之要,先存后忘,定境隨身常在,出入隨心,這就是唯心之境的修行,葉凡之所以總有一種要麼就是這裡差了一點,要麼就是那裡差了一點的感覺,就是他尚未化守常為恆常,
若是境界圓融再無瑕疵,哪裡還需要守,自然而然就處在這種狀態甚至都不需要去想,就猶如忘記一般,假如不能做到這一點,無論他怎麼修,也無非是法力更加強大而已,不可能突破到一個全新的境界中去,
那麼怎麼去忘記進而達到這種恆常的狀態呢,
這就需要某個特殊的機緣了,就看葉凡能不能抓得住,
不過事情有時候就那麼巧,正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只不過這種突破,卻是葉凡做夢都沒想到,也更加不想要的,
為什麼不想要,
因為葉凡殺人了,
事情是這樣的,最近一段日子,茶樓的工作走上了正軌,因為這段時間葉凡努力鑽研管理方面的書籍,補充自己在知識儲備方面的不足,再加上修為的精進,整個人看起來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再加上葉凡在管理方面也不裝腔作勢,總算在員工中初步樹立了威信,使得他在燕若愚出去考察的這段時間內把茶樓管得像模像樣,工作中的進步似乎也能使得自己的修為法力精進更快,讓葉凡更加願意投入到工作中去,
這天上午,葉凡照常來茶樓上班,不一陣有人給葉凡打電話,說是有他的包裹,葉凡心裡相當好奇,自己沒有網購的習慣啊,怎麼有人給自己送包裹呢,
萬分奇怪地簽收以後,將那封快遞放在手裡掂了掂,臉上頓時變了顏色,你道為何,隨著修為的精進,葉凡的神識已經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哪怕是隔著一堵牆,他都能知道牆後面有什麼,
這包裹扁扁平平,內部滑來滑去有什麼東西,下意識用神識一掃,竟然發現那是幾粒手槍子彈,
這可有意思了,
雖然以前沒遇到過,但電視電影看多了,也知道寄送子彈那是恐嚇信的意思,如果這是一封恐嚇信,那剛才那個快遞員就一定有問題,要知道快遞可是要X光檢測的,槍支彈藥屬於違法物品,沒哪個快遞公司敢寄送,
葉凡丈二金剛摸不著後腦勺,自己沒得罪誰啊,怎麼有人給自己寄恐嚇信呢,先不管那麼多,拆了再說,
拆了包裹,果然裡面是三顆子彈,同時還有一份言辭頗為厲害的信,信中寫到:「識相的就帶著我要的東西,今夜十二點到南山塔公園,我會在那裡等著你,如果你不來或者報警,那後果你知道,」這信沒頭沒尾,就附了兩張照片,一張照片上是一個優盤的樣子,還有一張照片居然是蕭曉筱,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拿蕭曉筱來威脅自己,
雖然他明知道蕭曉筱的修為比自己高得多,並不是什麼人都能綁架她的,但一想到之前陳玄風的事情,他也不敢真的冒險,萬一對手像陳玄風那麼厲害,又那麼邪性,怎麼辦,雖然自己和蕭曉筱吵了架,一直到現在都還沒和好,但無論怎麼說那也是自己的道侶啊,豈能容人隨意就拿她來威脅或者讓她受到威脅,
說到那個優盤,葉凡倒也有印象,一個多月前,從河邊回來以後,自己衣袋裡莫名其妙就多了這麼一件東西,當時自己也沒太多留意,現在看起來,這優盤恐怕不會是什麼簡單的東西,
想到這裡,葉凡躲到廁所里運內力將那封莫名其妙的恐嚇信震了個粉碎,然後照常上他的班,下午下班以後,葉凡給蕭曉筱的手機打了個電話,想把這件事告訴她,估計蕭曉筱還在生自己的氣呢,居然沒接,
葉凡罵了一句:「不接就不接吧,」當下飯也沒吃,直接就回到自己的宿舍裡面,坐下來運轉神氣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頂峰,然後在十點多的樣子,就一個人帶著天斬劍一個人來到靜悄悄的南山公園,
南山公園說是公園倒不如說是烈士陵園,這裡有抗戰烈士陵園,抗戰烈士紀念館,南山寺等內容,其中還有一座始建於明代的九級磚石塔「南塔」,正對南塔的就是涪江,安昌河和芙蓉溪三江匯流的地方,在過去,這座南塔有震懾三江地氣的作用,氣勢雄渾,與富樂山上的富樂閣隔江相望,
在古代,塔可不是隨便就能亂建的東西,往往有其特殊的用處,就比如說這座南塔,就是一座標準的風水寶塔,對這個地方,葉凡是早有耳聞,只不過一直沒有功夫去看而已,站在寂靜無人的南塔下面,葉凡的神識中莫名能聽到陣陣江潮湧動之聲,若是將心神沉浸其間,甚至有種站在萬丈激流中任滾滾波濤不斷沖刷的感受,
這種感受可是葉凡從來沒有遇到過的,眼前這座磚石結構的寶塔似乎被賦予了某種極其特殊的生命,在深沉的夜色之中,以一種相當低的頻率在緩慢地呼吸著,
最奇異的是,在他的精純的神識中,竟然感應到完全不同的兩種感受,
這很有點不好形容,
怎麼說呢,
那高聳的塔身猶如矗立了萬古時光,既穩,又定,雖說塔身高不過六丈,但在神識感應之中卻拔地參天,高聳入雲,
塔座以下卻是另一種感受,彷彿腳下三江匯流的洶湧地氣全都被聚攏過來,猶如一隻擎天巨手托著南塔的塔身;又猶如一條巨龍,於此處張開了大口,吐出了自己溫養了不知多少年歲的龍珠,這龍珠就是那高約六七丈的南塔,
這一動一靜之間,互相激蕩,又於激蕩之中達成了一個相當奇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