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1章 這聲音，是他

沈逢春神色獃滯的凝了凝神，咽了口吐沫，他不敢置信的抹了抹面龐上的血跡，是滾燙的，不過，這血跡，並不是從他體內流出來的，反而是那張魯丹的。

張魯丹更是驚慌的瞪大眼，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在他的脖頸處，被一把鋒利的刺刀穿透，刺刀的刀刃上還滴落著鮮血，他滿臉驚容的回過身，一名瘦小的看上去只有二十齣頭的霧盟弟子，顫抖的抓著那把刺刀。

「你……你……！」張魯丹不敢置信，這小弟子和他當初情同手足，當初這小弟子加入霧盟時，是他一手栽培出來的，沒想到他最終卻栽在了這個小弟子手中。

那把距離沈逢春只有分毫的匕首，也伴隨著張魯丹的死去而徹底定格了，砰！一聲悶響，張魯丹摔翻在地。

「對，對不起，只有一百個名額，我也想要活下去，對不起，對不起。」那弟子嗚咽的恐懼道。

看見這一幕，全場弟子都露出幾分無奈，和悲哀，沈逢春更是死死的捏緊拳，他甚至想，倒不如剛剛讓張魯丹殺死，也不願意看見這一幕手足殘殺的畫面。

「真是蒼白無力的人性，為了活命什麼樣的事都能夠做得出來。」幽青等人在後方無力的搖頭。

「對不起了！」小弟子將刺刀從張魯丹的脖頸上拔出，一步一步走到沈逢春的身前，閉上眼，用力刺下。

沈逢春哀默的搖頭，他早已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砰！

然而，想死都是那麼的難，不等小弟子的刺刀落下，數以十計的弟子蜂擁而上，各個面色都是充滿了對活下去的渴望而衍生出的猙獰。

「我要活下去！他是我的！」

「我的！你給我滾開！誰也別想阻攔我！」

「你敢！我先殺了你！」

七百名弟子，在面對只有不過百人存活的名額下，尚未開啟真正的殺戮，便已經自相殘殺起來。

鮮血，殷紅了山腳，污染整座山脊。

付軍親眼看著他親手培養出來的霧盟，在自己眼前這樣自相殘殺，他幾乎癱倒在地上了，無力的搖頭。

「哈哈哈，這才叫精彩！」在遠處樹下觀望的墨陽拍手叫好。

廝殺，殘酷的廝殺。

砰！

一道道悶響，一名名霧盟的弟子倒在血泊之中，被自己曾經情同手足的兄弟殺死。

轟！

突然，一聲巨響，讓後方的地面都顫抖一下，一名十分粗狂的壯漢殺出人群，他的體格在俘虜中十分凸出，眾人一眼便認出他來。

「老五！」付軍等人都忍不住的喝聲。

這壯漢，是和幽青等人一樣，一人執掌一座堂的堂主。

身為堂主，他的修為實力，自然在尋常弟子之上，所以他率先的突出重圍，他是從後方殺出條血路的，所以最先接近的就是凝雨那胖子。

他一把將凝雨抓起，一臉凶神惡煞的神情，手中是一把滿背大小的開山斧，猛的舉起，就欲沖凝雨劈下！

「老五！你瘋了！」付軍等人猛喝。

連早已看透的沈逢春都是瞪開眼，一臉憤怒的眼神：「老五，難道你忘了嗎？當初我們兄弟以黃天厚土起誓結拜，你怎麼能為了苟活，做出這種事來？」

「你閉嘴！」突然，老五兇狠的沖沈逢春怒吼，眼神泛紅：「你懂什麼？這些日子，被溟殿抓走的是我，不是你，也不是你們！你們根本不明白，這些日子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每天生不如死，受盡屈辱，折磨！」

沈逢春微微一怔，聲音明顯弱了一節：「但，但就算這樣，你也不能如此做啊，士可殺，不可辱啊，人不能忘本啊！不能忘了本性啊！」

「別說了，別說了，我不能死，我不能死。」老五用力的搖頭，眼神又兇狠不少，他直接轉身望向付軍：「軍哥，對不起，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兄弟我慫了，我不敢死，真的，我之前以為，生死不過一瞬間，但是經過這些日子，我看著身邊的弟兄，一個一個的死去，真的，我才明白活著有多重要，我不能死，我一定不能死，你們橫豎都活不了了，為什麼不讓我們活下去？」

「你他媽放屁！」幽青氣憤的狂吼：「老五，你他媽這說的是人話嗎？靠著兄弟們的性命活下去，你良心能夠安息嗎？畜生，你個畜生！」

「幽青，夠了！」付軍突然冷笑，滿臉失望的搖頭，就連剛剛面臨生死，他都沒有露出過這種表情，他望向老五，一字一句，道：「老五，這輩子，算我付軍看錯人了，我以後沒你這個兄弟！」

「軍哥，我也不指望你原諒我，如果要是有下輩子的話，我願意給你做牛做馬！」

「下輩子？」付軍哈哈一笑。

老五眼神黯然不少，不過突然他又猛的捏緊拳，眼神瞪向凝雨：「對不起，我要活下去！你就當成全我吧。」

凝雨本來怕得要死，他全身都在哆嗦，不過不知為何，這生死關頭，他反而笑了出來，笑的十分洒脫：「哈哈哈，成全你？真是可笑，殺了我吧，老子我十八年以後還是條漢子。」

「而且，你放心吧，你，你們，還有你！」凝雨伸出手，從老五身上，一直指向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墨陽的身上，冷笑道：「你們，都不會有好下場的，他會回來的，他一言九鼎，說一不二，絕不會失信的，他一定會回來的，等到他回來的時候，知道你們殺了我，你們在場的所有人，一個都跑不掉，哈哈哈，不過早死晚死的事，等著哥哥我在閻羅殿混好了，你們下來，我玩死你們！」

凝雨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所有弟子聽的清楚。

「他？他是誰？」不少新入外域的弟子都是露出迷茫之色。

「你們說，會不會是那個人啊？」

「那個人？」一群弟子愣了愣神，突然像是晴天霹靂一般：「難道，你是說，那個當初叛逃宗門的秦石？」

「沒錯，就是他！你不知道嗎？當初秦石在外域的時候，和凝雨的關係十分好，凝雨本來在外域只是個包打聽，有點小聰明，能有後來在亂域的影響力，都是從他認識秦石開始的。」

「這秦石那麼厲害？」

「當然了，難道你不知道，當初他在外域的時候，只有四天之境，卻助霧盟徹底擊毀創世團，後來又在三大護法長老的追殺下逃走，你們是不知道他有多厲害。」

議論聲越來越強烈，最後讓全場的弟子都喧嘩起來。

「哈哈哈，墨陽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他的影響力，你等著吧，遲早有一天，他會回來的，等那個時候，就你們溟殿的末日，不，不單單是溟殿，亂域都要為此付出代價！」凝雨狂笑。

他的笑聲，甚至感染了付軍等人，幽青露出抹無奈的淺笑：「呵呵，這白痴的胖子。」

「不過，如果是他的話，或許真的有這麼一天。」葉玲在幽青的身後，緊緊的抱著他，輕輕道。

幽青一愣，回想起當初他首次去五區幫助秦石的樣子，那時的秦石十分倔強，並且有著一份剛毅的眼神，笑著點了點頭，摟住葉玲：「是啊，只是可惜，我們看不見了，玲兒，始終沒和你說，跟著我委屈你了。」

「青哥，你別這麼說。」葉玲依偎在幽青懷中。

凝雨的話在場上引起不小騷動，連墨陽的眉頭都皺了起來，老五明顯是感覺到了，抓著凝雨的手緊了緊，猛的將巨斧揮下：「去死吧！」

眼看著巨斧就要將凝雨劈碎。

砰！

突然，一聲悶響，老五的虎軀一顫，一股劇痛從他心口傳來，他不敢置信的回過首去，死死的盯著墨陽：「你……你……！」

「給我滾開！」墨陽抬起腿，一腳將老五踢飛，他根本不理會老五是死是活，一把抓住凝雨的臉，轟一聲，用力的砸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胖子！」

「哈哈，哈哈哈！墨陽，你是害怕了吧！」凝雨滿臉鮮血，卻露出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笑。

墨陽冷靜不少，冷笑了聲：「呵呵，死胖子，你別以為你能嚇唬住我，在我看來，你們就像白痴一樣，你如此，霧盟如此，你說你們那麼維護那小子，你們如今要死了，怎麼不見他來救你們？他如今逍遙在外，他可想過你們？呵呵，是，他是厲害，不過那又怎麼樣？如果他真的那麼重情義，他現在怎麼不過來呢？你放心，我會等著，他如果真的敢來，我就讓他有來無回！」

墨陽聲音十分猖獗的響徹全場。

「哦，是嗎？」

突然，一聲淡淡的聲音從天際響起，這聲音十分的儒雅，儒雅到讓人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然而，卻十分響亮，全場猛的一驚，連墨陽也是驚顫的仰起頭：「誰，是什麼人？」

砰！

墨陽吼叫，聲音卻沒再響起，響起的是一道悶聲，一名接近沈逢春的霧盟俘虜弟子莫名暈厥。

砰！砰！砰！

旋即，是越來越的悶聲，越來越的弟子暈厥，這讓全場弟子都獃滯了，一臉不敢置信的神色。

「這，這是怎麼回事？」全場弟子狠狠咽了口吐沫。

凝雨、付軍、幽青等人更是眼神中露出驚訝。

「這，這聲音，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