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危難
荒鎮。
一座古朽的大殿中，密密麻麻的人群匯聚於此，其中不少是秦石熟知的身影，如他的爺爺秦永峰，父親秦天擎，大伯秦天宇，凌霄，朴泉，蘇銘，尹沫，血尊者，以及諸多的故友。
而在這群人的面目上，統一掛著緊張的神情，拳掌間時不時的發出幾道來自關節的摩擦聲，令本就沉重的氣氛變的更加嚴峻。
「墨辰，近半月來，焚天宗可有什麼動靜？」凌霄坐在四方椅上，挺直了腰板沉聲道。
墨辰斟酌一下，道：「嗯，如今焚天宗大軍駐紮在古城，左護法·趙岩率領足足三千王靈境的弟子，現在已經將荒鎮團團包圍，我想不出三日，應該就會對我們動手。」
「是趙岩？」
場上不少人露出幾分猙獰，他們和趙岩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先不說兩年前在焚天秘境時，趙岩將離火宗逼到絕路，光是前不久焚天宗攻打古城，就是趙岩為首，天境的狠辣手段，就算是現在回想，都令其感到毛骨悚然。
「看樣子，欒慕華是等不及了，三千名王靈境的弟子，倒也真是夠看得起我們！」凌霄失神的沉吟一聲。
而聽聞焚天宗可怕的力量時，不少人開始變的不安，幾名曾經歸屬離火宗的弟子埋怨道：「要我說，就不該留在荒鎮，秦家的人不想活了，咱們為什麼非要留下來給他們殉葬？」
「住口，休得胡說！」凌霄神色一變，沖開口的弟子呵斥一聲，方才回身帶有幾分歉意的朝秦永峰道：「秦老爺子，下面的弟子不懂事，您老莫要往心裡進才是。」
久久閉目的秦永峰緩緩睜眼，搖頭道：「凌霄長老，此事怪不得他們，確實是因為我秦家的執念，才連累了你們，趁著現在焚天宗還沒有發起總攻，你們想要離開荒鎮還來得及。」
「秦老爺子，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如今三千人敵軍將荒鎮圍剿，怕是就算我們想，也沒有這個機會了。」無奈的搖了搖頭，凌霄再度道：「況且，我們若真是棄秦家而不顧，怕是最後的結果不會比遭焚天宗的屠殺好到哪去。」
話音落下，不少人的腦海中，浮現出一道總是穿著黑袍的熟悉身影，紛紛露出苦笑之色。
是啊，若是被秦石知道，他們在最後的危急關頭拋棄秦家，以秦石的行事風格，怕是追到天涯海角，都會將他們給揪出來。
而對此，秦永峰卻揚言道：「諸位，若是如此，你們大可不必擔心，在你們臨行前，老朽會留下書信，有朝一日石頭真的回來，你們將書信交給他，他定然不會為難你們。」
說實話，聽聞秦永峰的許諾，不少人開始動搖，特別是這一年，才加入秦宗的新生弟子，本身對秦宗的感情就不深，讓他們不顧性命的送死，心裡定然不甘。
望見人群中猶豫不決的模樣，蘇銘連道三聲好字，諷刺道：「好，好，好，真是好樣的啊，若是沒有秦石，哪裡來的你們這一年的風光？現在秦家有難，一個一個就落井下石了是吧？」
聲音如古墓晨鐘，狠狠的敲擊在每個人的心房。
不理沉默的人群，蘇銘突然邁前一步，道：「不管別人怎樣，我兄弟的家就是我家，我蘇銘定然不會離開，況且焚天宗又怎麼樣？小爺我頭上有人！小爺我上頭的人！就是秦宗永遠的宗主！秦石！」
漠然間，壓抑的氣氛緩和幾分，尹沫和秦殤以及蘇家的人，面面相覷一眼，一一的邁上前：「我們也不走！」
「嘿嘿，臭小子，說的不錯！」血尊者打了個哈欠，一臉瀟洒的拍了下蘇銘的肩膀，從容道：「我也不走了，反正就算是今日離開，待焚天宗主宰了北方區域，最後肯定也不會放過我們，倒不如就留下來，和他們拼個你死我活，哪怕是真的敵不過，至少要多拉上幾個墊背，讓焚天宗知道知道，我們秦宗可不是誰想捏就能捏的軟柿子。」
凌霄認可的點下頭：「血尊說的沒錯，與其苟活在焚天宗的籠罩下，倒不如竭盡全力的和他們拼上一拼！」
凌霄開口，墨辰幾名元老，自然緊隨而出，這一下在場有些地位的人，就只剩下朴泉沒有表態，而在萬眾矚目下，朴泉則是攤了攤手，無謂道：「別看我，我又不是你們秦宗的人。」
「朴前輩，您的意思是，您要走？」
此話一出，剛定下心的人，馬上又動搖起來，在場之人數朴泉的實力最為強勁，若是他離開的話，此戰必敗。
「胡說，我的意思是說，從頭到尾就你們秦宗吵吵著要走，我又不是你們秦宗的人，肯定不會走啊，再說我的寶貝徒兒還在這，我可捨不得她，我還要等秦石那臭小子回來，瞧瞧他姐姐現在的厲害，讓他知道當初沒有拜我為師，是一件多麼後悔的事。」朴泉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道。
緊張的氛圍鬆懈下來。
剛才動搖的弟子，這一下心也沉了下來，倒不是說他們有多心甘情願，只是沒有凌霄等人，憑他們想要獨自離開荒鎮？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深吸了口氣，秦永峰淡淡笑道：「呵呵，石頭那小子，能有你們這些忘年之交，不知是修了幾輩子的福分。」
凌霄苦笑：「秦老爺子，事已至此，就無需多說了，接下來該想想怎麼對抗焚天宗才是，豈不說趙岩的天境修為，光是那三千名王靈境的弟子，就不是我們現在能夠抗衡的啊。」
表態歸表態，一旦到了真章上，不少人又萎靡起來，秦永峰渾濁的老眼轉了轉，道：「我方現在有多少王靈境？」
「兩千不到。」
「兩千不到么？」秦永峰並不意外的點下頭，旋即回過身沖朴泉道：「朴泉先生，三個月前，我拜託您的事，現在做的怎麼樣了？」
「多虧了私雨那丫頭，這三個月在她的幫助下，二紋魔符準備大約三千之多，三紋魔符兩千，四紋也有八百。」朴泉淡淡道。
而這平淡的聲音，卻在下方驚起滔天巨浪，相加起來足足有五千多張的魔符？這等數字，未免也太誇張了吧？
得到回應，秦永峰滿意的點下頭：「很好，將三紋以下的魔符，給下面破靈境以上的人分配下去，而四紋魔符留給王靈境，特別是王靈境後期，只要能多一名玄靈境，我軍就能多一份希望。」乾裂的唇角停頓一下，再度道：「另外，將在外面放哨的弟子召回，今夜連夜從荒鎮撤離到後山的秘境，秘境外設有結界，易守難攻，之前我安排人在秘境中囤積了不少糧食和靈石，足夠我軍支撐半月時間。」
聽著有井有序的安排，凌霄震撼的咂了咂舌：「原來，秦老爺子您早有準備？」
笑著點下頭，秦永峰道：「三個月前，九道天雷墜落，我就知道焚天宗要有所作為，只是沒有料到，竟然會這般迅速。」
聞言，凌霄才恍然大悟，原來之前秦永峰說讓他們離開，只不過是一種考驗，也可以說是試探人心，想到這，莫名其妙的慶幸起來：「姜果然還是老的辣啊。」
有了計劃，各個部門開始按部就班的行動起來，蘇銘和尹沫幾名晚輩，負責疏導工作，率領諸多弟子前往後山，凌霄幾人負責召回放哨的弟子，並且斷後。
直至暮色降臨，秦宗上下七千餘人，全部匯聚到荒鎮後山的秘境中，結界的裂口處，由凌霄、朴泉、血尊者、秦永峰和秦家二代，以及蘇銘幾個小輩鎮守。
咻！
一道殘影從空中拂過，墨辰全身舒展著堅硬的羽毛，金色的鷹眼中透著敏銳，落在幾人身前。
看見墨辰，凌霄帶頭的上前道：「怎麼樣？查清楚對方精英隊伍的實力了么？」
「查清了，這一次要多虧了朴泉前輩的夜鷹魔符，想不到在魔符下，就連趙岩都沒有察覺到我。」
「那是當然，夜鷹乃是黑夜中，食物鏈頂端的霸主，就算是帝國之間的偵查，無非也就是這般配置。」朴泉洋洋得意的笑道。
顯然，諸人此時對夜鷹沒有興趣，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地方的實力上，凌霄道：「對方有多少名玄靈境？」
提起這事，墨辰面龐耷拉下來，攥了攥鷹爪顫道：「三……三十名。」
「什麼？」凌霄等露出駭然的驚容，不敢置通道：「三十名？竟然有三十名玄靈境？」
這一消息，對諸人來講無疑是天大的噩耗，拳頭捏的吱吱作響，秦永峰心裡也漸漸的沒有了底，老眼在旁邊掃過，如今秦宗能夠達到玄靈境的人，只有凌霄、墨辰，遜老，血尊者，蘇銘，尹沫，和曾經的八大紫級弟子之首，邵陽七人，而秦家之中，則是秦永峰、秦天擎、秦天宇、許道顏，秦月玲，和秦私雨六人，就算加上朴泉，不過才勉強十四人。
要知道，玄靈境才是戰場上，真正決定勝負的核心所在，近一倍的差距，真的會有勝算么？
轟！
更加驚悚的是，一個噩耗尚未平息，接連另一個噩耗升起，蒼穹上突然炸開一道火焰狀的煙花，而煙花如同綻放的火蓮，喋喋不休的朝八方瀰漫而開，將漆黑的夜空照亮。
「是焚天宗的信號！」
剎那間，秦永峰為首的人群湧出秘境，仰起頭看著天空中的火蓮，一時間血色淡去，盡顯蒼白。
旋即，一道熟悉的鴻音如雷貫耳，響徹在方圓萬米的天地之間：「秦宗秦家，滅族之時，就在今日，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