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下第一術士大會(二)
啪,古上玄將筷子放在桌子上,「莫說二事,就算百事千事,亦不會差錯。羅兄如果只是想藉此物,隨時可以。如果測不準,我願將天機錢送給你,從此不算卦也。」
「可別動氣,今日該休了,明日午時三刻我再去玄音齋拜訪。」
「隨時恭候,再干三杯!」
太陽已升至老高,古上玄才睜開眼,醉意尚未褪去。依稀想起與羅崇道的賭約。遂起床,看看太陽覺得辰時已過,從後院打水洗漱。完畢,便坐在店裡閉目養神。街上早已熱鬧起來,他心想著與羅崇道打的賭,就從懷裡摸出已過精緻的絲綢袋子,掏出三枚銅錢,放在桌上擺弄。這時從外面進來了三個人,為首的是位禿頭老者。古上玄擺擺手,示意道「請坐。」老者坐在他的對面,而另外兩人則站在他左右。
「我第一次來京城,聽聞玄音齋主占卦很靈驗,特來拜訪。」老頭說話很慢,一口男方口音,卻也能聽的清楚。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老先生有何指教?」
「不敢,老朽想佔一卦。」老頭盯著古上玄手裡的三顆銅錢說到。
「哦,搖一卦需三兩銀子,如果不準,在下願賠十兩。」
「平常擺攤的算一卦只要三五十文而已,先生憑什麼葯三兩銀子?」老頭左邊的年輕人不服的問到,口氣略有不敬。
古上玄指了指門口,「玄音齋中三兩以下的生意不做,而且外出看陰陽宅另外加錢。幾位遠道而來,我願招待你們茶水,但規矩不能破。」
「嗯,罷了,罷了,」老頭擺擺手。「我是否可以看下先生所用的銅錢?」
「可以,古上玄將錢奉上。」
「別人以錢代蓍都是用嘉靖通寶,閣下卻用洪武通寶,足夠罕見。」老者仔細端詳銅錢的正反兩面。
「這不是尋常的洪武通寶,此乃劉伯溫當年所用之神器,集有天地之靈。」
「哦,請問閣下貴姓,與劉伯溫有何因緣?」
「在下免貴姓古。先祖曾追隨他受業,此寶錢是劉伯溫交付先祖,后在古家一脈傳承。」
「啊,」老頭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他把錢放在桌上。
「才下看老先生好像也是此術的高手,只是不知此次來到京城有何貴幹?」古上玄裝似不在意的問了一句。
「老朽哪裡是什麼高手,承蒙抬舉,頂多只是略知一二而已,不過吾觀先生似乎有動向,是否要遠行?」
「實不相瞞,幾天之後要返回老家定居。老先生確實真人不露相,請教尊姓大名。」古上玄拱拳一問。
「呵呵,班門弄斧,在下施復魁。覺得與小老弟有緣,相識一場,送你個見面禮吧,請笑納!」說完他右邊的黑臉漢子取出兩張黃紙和一塊硃砂,施復魁開始在黃紙上用硃砂作畫,並且嘴裡念念有詞。
古上玄將天機錢收起來,認真的看著他畫符,「這個是?」
「老朽既知你要遠行,便送你一對兒神馬符,可助你省些腳力。」
「哦,多謝多謝。我聽聞水滸梁山好漢中有個神行太保戴宗穿上保甲靴可日行千里,不想真有此術。」
施復魁將符遞上,古上玄只見上面划著三個對號,下面的曲線很雜亂,像馬又像花。
「你可以把它墊在鞋裡,走兩步試試,。」
「好。」
古上玄把神馬符墊在鞋裡,走出屋子。
「太輕了,幾乎感覺不到腳在著地,似乎在雲中漫步。」
「這下你出門就方便了,記住,想有多快,就有多快。想停下來時,就跺腳。老朽還有事情,先告辭了。」施復魁甩下衣袖,拱手道別。
古上玄趕緊停下,送出門外並連聲道謝,一直目送三人走遠才折回店裡,將神馬符取出放入包裹。這時羅崇道來到店中,他手裡拿著一個檀木盒子,身後跟著個長著朝天鼻的小個子男人。那人一手拎一個籠子,籠子里各有一隻大公雞。
「羅兄真守時啊,呵呵,還帶了一助手。是準備讓我測鬥雞結果,然後動手使壞不成?」古上玄調侃道。
「古兄不愧是老江湖,但我施復魁可以對天發誓,絕不動手干擾鬥雞結果。你敢不敢測?測不準可要履行踐約。」
「來吧,請隨我來後院。」
三人來到後院擺開架勢,古上玄掏出銅錢搖了六次。羅崇道與朝天鼻一人摁住一隻雞,「怎樣,黑雞還是白雞勝?」羅崇道顯得有些得意。
「白雞雖有麻煩,但最後還是白雞勝。」古上玄說罷將天機錢收好。
「那就拭目以待。」羅崇道鬆開手,示意朝天鼻也鬆開手,兩隻雞卻沒有要斗得意思,只是低頭啄食。
「沒有動象,這要怎麼開始?怎麼比賽?」羅崇道剛說完,樹下垂下一隻吐死的小綠蟲子,兩隻雞見狀疾奔上去搶食,最後小蟲落入誰口已看不清,但兩隻雞開始啄起來。白雞很快佔據優勢,黑雞有些招架不住,羽毛脫落一地。這時朝天鼻吹起了口哨,白雞聽到哨聲后立刻停下攻擊,呆立一旁,真是呆若木雞。黑雞趁機狠狠地啄白雞的脖子,白雞疼的呃呃叫卻不還口。
羅崇道大笑,「我們絕不動手干擾,只是動口,這不算使詐吧?」話音剛落,朝天鼻一陣咳嗽,這倒不像故意的。這時白雞猛一回頭,朝著黑雞的眼睛啄去,鮮血頓時濺了一地。白雞趁勢又一陣猛的攻擊,黑雞慘叫著逃竄,最後從後門竄了出去。
「羅兄,這怎麼論?難道跑了不算輸?」古上玄笑道。
朝天鼻將白雞召回,朝古上玄一拱手,「先生真乃神人,在下委實佩服不已。我都沒想到自己會咳嗽,看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羅先生剛才對不住了,後會有期。」說罷收拾籠子率先離開,留下一臉尷尬的羅崇道。
「羅兄你真行,竟能想到這個法子。不過我聽聞有耍猴的,馴雞倒是第一次見識到,今日可算開了眼界。」現在輪到古上玄得意了。
「唉,古兄見笑,中午這頓酒窩請,當賠罪,走吧。」羅崇道拍了拍古上玄。
「你昨晚不是說要出兩道題嗎,一塊進行吧,省的待會把我灌醉了,又出什麼餿主意。」
「你呀,」羅崇道指了指,「爭強好勝的秉性可沒變好。你猜猜看我的盒子里裝著什麼東西,你猜出名堂來,我便送你一個驚喜。」
「這麼小個盒子,還能變出新天地來。」古上玄重新掏出六枚銅錢,一次次地撒在地上,「火雷噬嗑,二爻動變火澤睽。哼哼,羅兄,不用我說,你自己也能看出來吧。」
羅崇道豎了豎大拇指,「古兄說這叫什麼吧,給你三次機會。」
「噬嗑,此物可吃,二爻動變出兌,數目兩個,動卦為木,植物,且味酸,靜卦為火,色赤紅,紅果類。夏天,蘋果未熟,橘子未紅,棗子尚青,杏非赤色。還用我猜三次嗎?兩個李子是耶。」
「非也。」
「也有可能是早熟的葡萄。
「非也。」
「這個,」古上玄略為思忖片刻,「啊,紅豆味不是酸性,櫻桃這東西又不常見,是不是?」
「亦非也。」羅崇道否定。
「那會是什麼,應爻不落空,裡面肯定有東西,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神物。」
「其實性質被古兄算準,數目也不差。只是任何人所知有涯,未知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矣,故卦變睽。」說完打開了盒子。
古上玄定睛一看,這是什麼東西。相互對視,羅崇道亦不知其名。
「這個東西是前日一江南朋友送我的,予不知其何名,敬請古兄定奪。」
「呵呵,又著了羅兄的道了,」古上玄不禁莞爾,「看這東西像柿子,以往未聞也,不知產於何地?」
「據稱來自西域,在江南有少量種植,當代人稱番茄。這位江南朋友是連株帶泥盆,一併用車拉來,正值新鮮,否則路上恐怕早已腐爛。」
「確實是新鮮玩意,既然來自西域,又像柿子,色彩如此艷麗,乾脆叫西紅柿,如何?」
「西紅柿,很形象啊,古兄取名實在是提綱挈領。走,吃酒去,邊吃邊說。」
兩人來到昨天的酒肆,羅崇道打開盒子,「古兄,今天就以此西紅柿開胃,如何?」
「妙哉,我就知此物可食,味酸,但不知吃法。不如生吃,盡得其味。嘗嘗,人生第一次吃西紅柿,真乃一驚喜也,羅兄,請。」
兩人拿起西紅柿咬了一口,忍不住嘖嘖稱讚,一致預言在不久的將來,西紅柿會在華夏遍地開花結果。「為西紅柿的順利傳播乾杯。」羅崇道提議。幾杯酒下肚,古上玄覺得今天的酒勁更大,再加上昨天的醉酒導致的頭痛,他感覺頭暈想嘔,於是一揮手,「羅兄,在下已不勝酒力,今日且到此為止吧,過兩天還要趕路。」
「飲酒何必要醉倒,情誼深時——情誼深時……」羅崇道一時想不出該用什麼辭彙來表達此時的心情。
「情誼深時酒換水,呵呵,小二,趕緊上菜。」古上玄喊道。
酒足飯飽后,二人回到玄音齋,「古兄,我們昨日的約定是否還算數,醉話可也得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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