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怎麼不走了？」

「我、我不想這麼早回家。」小秦鼓起勇氣說。

「什麼？」他有沒聽錯？

「我想、我想在這裡多呆一下。」小秦的臉漲得通紅，好像怎麼樣她都不想要耽誤小可的大事一樣。

小可頭痛了，雖然他也不想離開這裡，可是……

「我、你、我，小可哥只要給我找個沒人的地方就可以了，我可以寫作業。」

小可一想，這樣也好，而且老大問起來也不是他故意不完成任務的，人也可以敬業地呆在他的崗位上。

小可將小秦送到酒店後面的小房間里，囑咐她：「晚會完了我就回來送你回家，你乖乖的不要亂跑知道嗎？」

小秦重重地點點頭，小可這才笑著離開。

燈火通明，賓客雲集，男人們西裝革履盡顯挺拔優雅，女人們華裳美服如百花競開，小提琴的聲音如泉水丁冬使每個人都異常寧和，至少表面上看來是這樣。

如果不是那一封讓人忐忑不安的書函，置身於這樣衣香鬢影的環境中還真讓人流連忘返。

七點整，王鳳陽挽著妻子的手含笑登場，周圍響起一陣掌聲，王鳳陽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今天，是我和我妻子愛靈結婚二十周年的紀念日，很高興大家能夠賞臉來到這裡，謝謝大家。」

又一陣掌聲響起來，王鳳陽樂呵呵地繼續說：「在這二十多年來，愛靈陪我度過了多少風風雨雨……」

「阿軒。」沈玉從人群中走過來，「真沒趣，為什麼每次這些人都有這麼多發家史可講？」

「今天，我有一份很特別的禮物要送給我妻子，希望她能夠喜歡。」

韓軒默然，如警惕的獅豹盯著場中央最明亮的地方，那串由二十顆大小質量均勻的珍珠項鏈即將由此推出。

一個著綴著零星白梅大紅旗袍的女子雙手捧著一盞由六稜鏡製成的琉璃盒，那串珠寶安然地置於盒中，在層層反射之下透出靈異的光華，眾人不禁目不轉睛地屏住呼吸。

王鳳陽從口袋中取出小匙，從側邊將琉璃盒打開。一時間光芒萬丈刺得眾人睜不開眼，果然是曠世奇寶。

忽然燈光全部熄滅，周圍陷入一片黑暗，在眾人還未來得及詫異之時只聽一聲慘叫，不遠處光華萬丈的珠寶隨即消失在黑暗中，不知是誰開始驚叫，現場亂作一團。

黑暗中的沈玉想要拉住韓軒詢問該如何處理這樣一團爛攤子，卻找不到韓軒的人。他心中著急，卻也大喝道：「大家不要著急，只是暫時的停電，我們警方正在處理。」

眾人知道有警察在一旁倒也安心了不少，不多久現場就再次恢復了光明。

然後另一波的尖叫又襲擊而來，連沈玉也獃滯得忘記安撫民心。

只見場中央的王夫人倒在血泊之中，瞪大的眼睛好不嚇人，王鳳陽跪坐在不遠處神情獃滯，像是驚受了天大的打擊，而韓軒神色複雜地立在離案發現場最近之處，右手手臂上汩汩流出暗紅的血液。

「啊--」

「殺人啦--」

……

現場突然暴動起來，眾人都急切地想要往酒店外沖，一時間攔也攔不住。

一旁的沈玉驚醒過來，朝天開了一槍！槍聲讓更多人驚恐地發抖，但更多的是現場的安靜，只要這樣就足夠了。

受了重傷的韓軒執意不肯離開現場，沈玉無奈，只得請來醫生簡單地幫韓軒進行了傷口的處理。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韓軒神色凝重，「燈光一滅我就知道案件即將發生，於是靠近珍珠所在地，果然就感覺一個略帶殺氣的黑影。我們在黑暗中過了兩招，我不敵，但那黑影若想要即時帶著珍珠離開也不是簡單的事，然後我就聽見王夫人慘叫的聲音，我正要過去，那黑影順勢給了我一刀。」

短短的幾句話像是要用盡韓軒一身的力氣，彷彿剛剛所遭遇的情形即使想一下都會讓人費盡心力。

沈玉也是一臉嚴肅，這件事的結果太嚴重，不但無價之寶被盜，連王夫人也慘遭不測，身為警察的他們實在辦事不力，「那黑影是否有什麼特徵？」

韓軒無力地搖搖頭，「看身形應該是個女人，但我也不能十分確定，當時交手的時間太短了，那黑影在黑暗中比我有優勢。」

沈玉輕輕點點頭，韓軒是從明亮的燈光下到黑暗中，眼睛一時不能適應是常事，而且在當時的情況下韓軒還能及時趕到離案發現場最近處，已然比沈玉要強太多。

「老大--」小可推門進來。

韓軒看著他，「送小晴回家了？」

「小晴說不想要回家，我將她放在酒店後面的房間里，讓她在裡面寫作業。」

韓軒微微皺著眉頭，突然跳起來，「她在哪裡，快帶我過去？」

小可見他反應如此大嚇了一跳，以為韓軒是要擔心小晴的安危，忙說：「那邊沒有出事。」

韓軒瞪他，「她眼睛壞成那樣走路都有問題要怎樣寫作業？」

眾人聽了臉色大變，忙往外跑。

小可一腳踢開房間大門，趴在桌上睡覺的小秦嚇得彈跳起來，看著三人男人氣勢洶洶地衝進來不禁有些膽怯。

「怎、怎麼了？」

三人這才松下一口氣，但心中又見空落。如果不是被韓軒因故帶進酒店的小秦，那麼那黑影是如何混進被警察設立層層關卡的酒店呢？

小可自然是最不希望小秦是問題人物，若是那樣他可是有大責任，此時露出笑容安慰道：「沒什麼，剛剛外面出了點亂子，我們怕你有危險。」

小秦揉揉眼睛，「哦，我看不清課本，就睡著了。」

小可看了看韓軒的眼色，這才說：「你把東西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家。」

案件一直沒有太大的突破，這件大案子忽然就將警局推向了社會輿論的最前端。

沈玉忿忿地將手中的資料摔在桌面上，怒道：「什麼事？這會兒又怪你不該去攔那歹徒。」

原是王鳳陽失了珠寶固然心疼，但妻子的死更讓他受到打擊。案發後王家就一直在抱怨警方辦事不力，多次在公開場合暗諷警方無能，如今見案情一直沒有進展，更加肆無忌憚地將矛頭指向警方。更有當時如果韓軒不上前阻止盜賊，盜賊也不會惱羞成怒殺害王夫人的說法，然後一波又一波的輿論襲向警方，媒體時刻關注案情進展，網上也有網民發起各種投票，一時間警局受到極大的壓力。

韓軒從局長辦公室出來。

沈玉忙跟上去，「怎麼說？」

韓軒苦笑，「還能怎麼說？出了這麼大的事，警方總要給社會一個交代，總要有人承擔責任。」

「承擔責任？你又沒有錯，承擔什麼責任？」

韓軒不願多說，這次案件他雖然儘力，但結果實在是讓人心灰意冷，作為這次案件的總負責人，又是離案件最近的警察，他怎能說自己沒有責任？

沈玉心中擔憂，「韓軒，你可要挺住。」

挺住？怎麼挺？局長都已經苦口婆心地暗示了，這件事已經不單單是個案子了。王家財大氣粗，一定要警局給個交代，上面的壓力下來，社會等著看警局的動向，案情又一直沒有進展，對方是國際大盜，又有多少人相信真的可以破案？

他雖然也不願，但不得不承認站在局長的位置上考慮，這樣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了。

【第二章】

七年後

夏日，地球像個大火爐，彷彿要將世間的萬物都融化掉。目所能及之處一片白花花銀燦燦，以至於一座破舊大樓上的幾個年代有待考證的燙金大字居然偶爾也能放放光，吸引路人幾秒鐘的注意。那是幾個歪歪扭扭的破字，「韓軒偵探事務所」。

「好熱啊！」聲音軟綿綿的，彷彿語言里的水分剛一接觸空氣就被蒸發掉了，「老闆，我強烈要求改善員工待遇，我要空調啦！」

躺卧在沙發上的男人大敞著襯衫，根本不在乎在小女生面前走光，他的臉藏在大開的報紙之後，「空調？有啊，你要就拿去。」

少女哇哇大叫：「那是壞的！」她強調，「你不買個新的至少也該請人來修理一下吧！我這樣的美女肯窩在你這破地方任青春如流水般從指尖悄然滑過，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壓力嗎？而你，居然還不知感恩？！」少女越說越氣憤，最後終於忍不住咬牙切齒地一腳踹在男人的小腿上。

男人痛得「噝--」地倒抽一口氣，齜牙咧嘴地大叫：「沈幽，我是老闆還是你是老闆？我要開除你，哼，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