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愛,你知道什麼?」他有些沮喪。
「我什麼都知道。」
「他對你說些什麼?」何蘇尋根究底,實在是不太放心他那個表哥,成熟老練,又不是什麼單純的人,像心愛這樣簡單的女子,在他面前不過是一隻小棉羊。
「他對我說些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何蘇,我知道全部的事情,而我也原諒你。」
「這就是你為什麼當初沒有全然地拒絕我,卻也沒有接受我的原因,是不是?」何蘇問
心愛點了點頭。
何蘇反而笑了,他口口聲聲地說想要給她幸福,而幸福原來是她安排給自己的,「如果不是這個原因,我來追求你,你會答應嗎?」他不死心地問。
「若真是那樣,我根本入了不你的眼呢。」她玩笑。
「不,心愛,不是那樣的。那我們還是朋友嗎?」他問。
「永遠是朋友。」
「心愛,你恨我嗎?」
「我說過我原諒你,就算以前有,現在也不會。那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自責,何蘇,」心愛拉住了他的手,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地拉著他的手,「過去就讓它過去,人不能一直活在回憶中,如果我都能走出來,你也一定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如果你還愛賽車,希望你明年能得到賽車界的冠軍。」
「那你為什麼不再彈琴了?」何蘇問。
有些事情發生了,尋根究底有太多原因。她告訴他說,一個失去聲音的人已經失去了成為一個音樂人的基本資格。可是心愛終是淡淡一笑,這樣也算是有始有終吧。
心愛和何蘇離開咖啡廳,在十字路口說再見時,紫欣和賀東健開車正好經過。
賀東健對紫欣說:「好像是心愛?」
「在哪?」紫欣搖下車窗,看到心愛和何蘇站在十字路口。
「心愛和何蘇在一起?」賀東健問。
「哦,那個啊,以前是吧,不過何蘇也蠻奇怪的,聽說他前遊戲人間慣了。像他那種大少爺,突然對心愛一心一意起來,我就怕心愛吃虧。不過現在好了,東健,章啟航在追求心愛。」
「哦,是嗎?」這倒是讓賀東健吃了一驚,提到章啟航,他的臉上有那麼一點不愉快。真是匪夷所思了,他們怎麼會走到一起,賀東健回頭打量心愛。簡單的T恤牛仔褲,長發紮成馬尾。這樣的女孩簡單而美好,卻很難想象他們會走到一起。
「他們怎麼會走到一起呢?」賀東健問。
「這就是緣分。有緣的人,千山萬水都能走到一起。」
賀東健在心裡輕笑了一下,女人就是這樣,總是習慣那套愛情宿命論,相信緣分。
紫欣說:「他們倒真是很有緣,你還記不記得一年多以前跟你說心愛的哥哥出車禍的事情,心愛的哥哥生前曾經愛上一個做義工的女孩子,他愛屋及烏地簽下一份器官捐獻手續。他去世之後,他的心臟就給了章啟航。後來,計設中心陰差陽錯地搬到章啟航公司的對面,兩個人離得更近了,」紫欣聳聳肩,一副大勢所趨的表情,「然後,他們就走到一起了。」
這樣說來倒是曲曲折折地在一起了,可是,賀東健有些不太明白,「心臟給了章啟航是什麼意思?」
「不就是他做了一個心臟手術,那顆心臟正好是心愛哥哥的。」
「吱——」賀東健一下子拉了剎車,把車停在路邊。
紫欣完全沒有準備地嚇了一跳,問著:「怎麼了?」
「章啟航什麼時候做了心臟手術?」他完全沒有聽過。
紫欣說:「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你認識他也不長啊,那個手術是在一年多以前了。」
一年以前,章啟航在收購銳意數字娛樂,這件事情他倒是知道。一個剛做過心臟手術的人,就成功地收購了銳意。賀東健倒在心裡對他多了幾分佩服。只是這件事又和他有什麼關係,賀東健也不再說些什麼了。
紫欣回到家裡,已是晚上。玄關里還亮著燈,紫欣心裡暖暖的,知道這燈是為她而留。心愛的房間里亮著燈,她推門進去,看到心愛正坐在床上看書。
「還沒睡,」紫欣坐在心愛的床邊,「我今天看到你和何蘇在十字路口,你們聊什麼?」
紫欣發現心愛心情不好。若是以前,不管她說什麼,心愛定會放下書,笑眯眯地看著她,可是她今天連頭也沒有抬一下。
「心愛。」紫欣試著再叫了她一聲。
心愛放下書,「紫欣,你知道何蘇的事嗎?」
「何蘇什麼事?他怎麼啦?」紫欣一臉茫然。
「他家境優越,從來沒有受過什麼挫折。」
「心愛你想說什麼,他是何家的獨子,這事情大家都知道啊。」
「是啊,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可是有些事情並不是每個人都了解,」心愛用手語說著好幾個月之前,邢風在她面前說過的話,一字不漏,「他十八歲的時候愛上了賽車,他生下來就是天之驕子。何家裡有錢,他可以接受最好的技巧訓練,開最好的賽車,有最好的場地練習。他從十八歲到二十三歲,每一年都拿到賽車界的冠軍。所有的光環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這是他在何家之外得到的光環,讓他尤為自豪。直到有一天,一個陌生男子闖入賽車界,闖入他的生活,奪走他的桂冠、他的光環。對他來說,簡直就像晴天霹靂一般。更糟糕的是,那個陌生人並不像他那樣熱愛賽車,沒有接受過正統的訓練,賽車不過是他藉以謀生的手段,為了生活不得不進入這個圈子。對何蘇來說,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他難堪,他試著說服自己,這不過是他一時大意。可是,一年一年,那個陌生人包攬了賽車界的獎項。有他在的比賽,何蘇永遠都拿不到第一。有一天晚上,他在酒吧裡面喝得酩酊大醉,他說,希望那個拿到桂冠的人永遠消失。不過是一句酒後之言,只是他沒有想到,第二天,他酒醒之後,被通知他昨天晚上詛咒的那個人真的出了車禍。那是他那群在賽車界里交的狐朋狗友做的事情,他很害怕——」
「心愛,」紫欣打斷了她的話,「你說的是何蘇?這是真的,你大哥的死和他有關?」
「是真的,是他表哥邢風一字一句親口告訴我的!那天他約我見面,他說何蘇很害怕,覺得對不起我,他一直想要彌補對我的傷害。」
「天啊,那何蘇最開始的時候接近你,只是想要彌補你?」紫欣心裡一沉。
心愛點了點頭,她用手語說:「紫欣,我有時候會覺得很無助,害怕。」
紫欣拍了拍她的手說:「什麼也別怕,事情不是已經清楚了,不管你當初是以怎麼樣的心情答應和何蘇交往。現在好了,何蘇和你也說清楚了,以後的路你要和章啟航一起走下去。」
「我想救他,也救救自己。大家要開心地生活下去,找一個心愛的人,牽手一起到老,一起經歷將來所有的事情。永遠不再是一個人,可以相互扶持。我找他的時候,他在我身邊,我需要他的時候,轉頭就能看到他。我那個時候真的以為我和何蘇會是同一種人,因為我們有相同的過去。」
「傻丫頭,別胡思亂想了。那個人是章啟航,他已經出現在你身邊了。」紫欣擁了擁她,「對了,章啟航今天有沒有找你,他早上讓人送了花過來。」
心愛搖了搖頭。
紫欣說:「我聽東健說,章老爺子從瑞士回來了,可能他忙吧。明天是周末,說不定他會跟你約會哦。」她拉著心愛睡下,為她蓋好被子,「別想那麼多,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又是新的一天。」
紫欣看著她閉上眼睛,捻熄了燈。窗外的街燈照了進來,屋子裡一屋淡淡的光暈。紫欣喃喃自語:「你應該去彈琴的,那樣就不會胡思亂想。」
心愛在陽光里睜開眼睛,一夜無夢,睡得很好。她懶散地走到陽台上,深深地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樓下,有人在晨跑,誰家的小狗在花園裡相互追逐。這樣的清晨那麼的美好,讓心愛抖擻了精神。
李心愛,記住了,事情都過去了,美好的生活已經開始了。
不知道啟航的花有沒有送到,心愛滿心歡喜,對著天空露出了微笑。
「心愛。」紫欣在敲門。
心愛打開門,她正倚在門上,雙手環胸,俏皮地說:「昨天呢,是讓人送花過來。今天更勁爆,自己親自送上門來了。你要不要下樓去驗收一下?」
心愛知道她說的自然是啟航,她臉一紅,心中卻一陣高興,不痛不癢地打了紫欣一下。
紫欣這下子越發找到借口,嘴裡直嚷道:「沒天理,見色忘友。」
兩個人一直追追打打到了樓下。
啟航從沙發里站了起來,拉住心愛,說:「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