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管這個女孩子是誰，看老大這麼緊張她，一定是真命天女沒錯，他身為得力屬下，一定要好好支持才可以，不過在那之前，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他還是趕緊把工作做完吧。

沒興趣研究屬下的心思，看著高冉走出房門，肖梓毅反而放下了手中的鋼筆。

這頓晚餐早在他剛回臺灣時就應該去吃了，可是他太過顧慮何盈雪的心情，以致於亂了自己的步伐，不想讓她受一點委屈，不想勉強她做任何不喜歡的事情，所以換得至今仍是一團亂麻的詭異狀況。

他看得出來何盈雪一直試圖想告訴他什麼事，可每當他想幫她開個頭的時候，她就會製造出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突發事件中斷兩人的談話，莫名其妙的踢書櫃啦，被水嗆到啦，甚至還有一次差點掉進樓下的噴泉。

有一次他還可以當作是意外，接二連三的發生，他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有問題，也許直接詢問何陽煦看何盈雪在這些年是不是有了男朋友之類的是更簡單的方法，不過以何陽煦的性格，絕對會先好好為難他一下才會給出一個不怎麼可靠的答案，所以經過短暫的思考，他決定還是回歸最早的計劃。

童話城堡幾年前剛開幕的時候他離開了臺灣，他還記得何盈雪對它的開幕十分期待，一直唸著好想去，可是因為他離開得太過倉促，甚至沒有時間帶她去一次，後來的通話裡，何盈雪也曾經嗚嗚哭著要他回去，陪她去童話城堡吃飯，他當時心疼得差點直接買機票回臺灣，只能硬著心腸要她乖一點，他在美國還有很多事要做。

似乎是從那時起，何盈雪打來的電話逐漸變少，直到只有節日的問候電話。

何陽煦發來的工作邀請讓他倏然警醒，他已離開她五年的時間，如果再放任下去，即使他會比現在更成功，他還有機會得到她的心嗎，經過何家父母的認可，成為何盈雪的丈夫對他來說絕不是什麼難事，可他要的不僅僅是她成為他法律上的妻子，他渴望的是全部的她，從身到心毫無保留，當然如果有必要的話，他也不介意先霸佔她配偶欄上的空位。

她是他的，不管過程如何，結果一定不會改變。

只不過老天爺大概就是要讓他們來驗證一下「天不從人願」這句話，從下午兩點開始肖梓毅桌上的電話聲就沒停過。

剛成立的投資公司尚未完善，對突髮狀況的處理能力還很差，為了避免成立不到一個月的公司就稀里糊塗地毀於一次股市動盪，肖梓毅只能帶著唯一得力的助手高冉，奮不顧身地親自上陣了。

「老大，何家三小姐找你。」下午四點，正在分析報告的高冉忙得連八卦的心情都暫時喪失，一邊舉著手機打電話，一邊把一臉莫名其妙的何盈雪推進辦公室，再碰的一聲把門關好，小跑著離開。

「這是……這是怎麼了？」何盈雪望著明顯比平時凌亂的辦公室，訝然地開口，帶她來的那個助理還是第一次見到，剛開始一直在詢問她是否有預約，直到她說明自己的身分他才允許她進入，而且一路走來，所有的人不是在忙著打電話，就是對著電腦劈里啪啦地敲個不停，就連走路的速度都比平時要快。

變得凌亂的不只是辦公室，還有站在辦公桌后的肖梓毅，他正在打電話，看到她進來也只是略微點點頭，隨即又沉浸在電話中，今天並不熱，可是他只穿著襯衫，袖口挽起到手肘，略有些散亂的頭髮透著幾分野性的氣息，看起來和平時的他有些不同，像一隻正在廝殺的猛獸，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殺氣。

同樣在商學院就讀的何盈雪回想起中午看到的報導，立刻了解了現在的狀況，商場如戰場，甚至比戰場更加殘酷，聽哥哥說肖梓毅正在對投資結構進行調整，正好趕上這一場動盪，利用得好，他會就此替公司積累一筆財富；利用得不好，接下來的行動也許就會舉步維艱，甚至導致整個調整的失敗。

羨慕地看看外面忙碌的助理和秘書們，何盈雪有幾分難過，這種時候她能做的只是替他加油，然後盡量不打擾他，卻幫不到他一絲一毫，就好像剛才，如果她不是何家小姐，恐怕會被客客氣氣地拒於門外。

不過沒關係，她還在學，總有一天她也能幫上他一點點吧，畢竟她現在還沒有畢業，等畢業后她再怎樣都不會太讓他丟臉的。

在短短的時間裡經歷了一輪情緒波動，何盈雪又振作起精神，她替自己打了一天的氣，本來想今天好好和肖梓毅說清楚她的想法，結果看來又不是合適的時機。

肖梓毅掛掉電話，走到她身邊，「怎麼有點沒精神，哪裡不舒服嗎？」剛才他雖然在打電話，眼睛卻一直沒離開何盈雪，她嘆氣低落的表情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伸手探向她的額頭，光潔的皮膚上傳來的是正常的溫度。

「還好，沒有發燒。」他放下心來，她小時候身體不算差，卻總是三不五時的發燒，雖不是什麼要命的大病，反反覆覆的也頗為麻煩。

「發燒？才沒有啦。」何盈雪鼓起腮幫，反手抓住肖梓毅的手按回到他的額頭上，惹得他勾起唇角，這是她以前常做的動作，沒想到她還記得。

肖梓毅定定地看向她靈動的杏眼，大手微微用力，將她軟軟的小手包在掌中，她的體溫其實偏低，而且相當畏寒，每到冬天她就喜歡把冰涼的小手塞進他的口袋取暖，只不過從前是不帶半分雜念的保護，此時卻因為心境的變化有了一絲曖昧的意味。

他的盈雪，他的雪兒就這麼站在他的面前，噘著紅潤的櫻唇，氣鼓鼓地看著他，胸腹間因方才的電話而升騰起的戾氣簡簡單單地煙消雲散，被柔柔的暖意悄悄取代，他幾乎就想這樣擁她入懷，把她嬌小的身子揉進他體內，可是他不能，也不想嚇到她。

「梓毅哥哥……」何盈雪的音量小小的，帶著一絲不知所措的嬌羞，兩人的距離這麼近，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中壓抑著什麼東西，也許是他今天裝束的問題，她忽然覺得他不是那個讓她充滿安全感的梓毅哥哥，而是……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男人。

慌張的眸子不敢看著他深邃得看不透的眼睛，只能往下移，掃過他堅挺的鼻樑、薄薄的嘴唇，最後停在他凸起的喉結上，屋子裡好安靜，靜得她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他的沉穩而悠長，而她的急促而慌亂。

如果、如果是小說或者電影的話，接下來他是不是要吻她，何盈雪迷迷糊糊地想著，不自覺地偷看一眼他的嘴唇，她還沒有向他告白，這個順序是不是有些奇怪？

肖梓毅抓住她的小手，讓她的手指與他的手指交叉而握，她離他好近，近得他可以嗅到她身上少女的芬芳，她緊張的呼吸聲取悅了他，她對他並非一無所感，她會害羞、會膽怯，她的模樣不再是一個在哥哥面前的小妹妹，而是一個羞怯的小女人。

他想吻她，而她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水嫩的小臉上散布著可愛的紅暈，潔白的貝齒咬著紅潤嘴唇，大大的眼睛裡滿是慌亂，連看都不敢看他，她的心裡真的是有他的，這份認知讓他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