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蘇深雪並未將自己險些落水的事告訴陸功勤,也對啾啾耳提面命,要她絕對不能告訴陸功勤。因為她不希望他擔心,也怕他知道后,會要求她儘可能的待在勤學軒,哪兒都別去。
她是閑不住的,三天兩頭就想出去走走,可不想被關在家裡。
這天,她帶著風曉出門,準備到城裡一家專做服飾的鋪子替她爹買條錦織腰帶,因為,風曉就快要啟程迴向陽了。
買了腰帶,兩人又到處逛逛,想多帶點伴手禮回去。
溫立山喜歡收集小刀,於是蘇深雪便帶風曉到城西一家打鐵鋪找貨。
這家打鐵鋪位在小巷底,只有識貨的人才知道尋到這兒來。蘇深雪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她之前沒事就愛帶著啾啾在各個小巷裡探險。
風曉在打鐵鋪里看見了一柄精緻的小刀,價錢又實在,於是便買了準備送給義父溫立山。
買齊了所有東西,兩人走出鋪子,準備返家。
這時,兩個男人有說有笑的自巷子那頭走了過來,而他們正在討論著刀械的事情。
蘇深雪跟風曉都不疑有他,只覺得他們是打鐵鋪的顧客。
可在與他們擦肩而過之際,蘇深雪與其中一個男人的眼神對上,而那窺探的眼神讓她意識到事有蹊蹺。
正要提醒風曉,可她還未出聲,突然頸后被一記重擊,她便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她隱隱約約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嗡嗡嗡的。
她覺得後頸好痛,頭也昏得厲害。
「唔……」她發出聲音,試圖活動自己僵硬的手腳跟身體。
當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她躺在床上,而一旁躺著的是風曉。
還沒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突然有人破門而入。
風曉被那破門聲響驚醒,迷迷糊糊的醒來。「誰?怎……怎麼回事?」
這時,蘇深雪看見破門進來的人是誰——是陸功在、秦氏,還有陸功勤。
「哈哈!抓到了!」陸功在大笑兩聲,一臉得意。
蘇深雪一整個胡塗,不知道他們在演哪齣戲。
「蘇深雪,你這個不守婦道的下賤女人,居然跟下人私通?」陸功在以難聽的字眼羞辱並指控著她。
「什……」她一愣。私通?她跟……風曉?
哈哈哈,她都快笑出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風曉一把抓著自己的衣領,似在確認著自己服裝是否整齊。
「你們這對姦夫淫婦!」陸功在痛罵他們,「簡直是丟陸家的臉!」
「奸……」風曉眉頭一皴,「胡說八道,我跟小姐怎麼可能私通?!」
「捉姦在床,你還狡辯?」陸功在哼了一聲,「娘,您看這該如何做?」
「蘇深雪,你怎麼敢做出這種事?」秦氏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功勤對你情深義重,你怎能背叛他?」
「什……」
蘇深雪這時稍稍回憶了一下,想起在失去意識前發生的事,頓時明白了。這一切都是秦氏的計謀,她找人打昏風曉跟她,然後再將他們帶到客棧來「開房間」,目的就是為了誣陷她偷人。
太好笑了,他們以為陸功勤會相信?
「功勤,這事……你自己想想吧。」秦氏一嘆,「這種臉,陸家丟不起,你還是休了她吧。」
「沒錯,大哥,我看她肚子里的那塊肉搞不好是她跟這小白臉的野種,根本不是你的。」陸功在火上澆油。
「蘇深雪,我早就覺得你跟這個男人有不尋常的感情了,我真是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敢這麼做?」秦氏痛心的說,「這次要不是功在發現你們走進這家客棧而通知功勤,我們都被你們蒙在鼓裡了。」
蘇深雪聽他們母子倆一搭一唱,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見她居然還笑得出來,秦氏跟陸功在都十分驚訝。
「你竟還笑得出來?簡直毫無羞恥心!」秦氏咒罵著她。
「你們以為通殺他會相信嗎?」她笑視著他們,信心滿滿的道:「通殺他知道我跟風曉是什麼關係,什麼感情,他不會……」
「蘇深雪。」她話未說完,一直沉默不語的陸功勤打斷了她,並直呼她全名。
她愣了一下,風曉也一臉驚訝。
「我會給你休書。」陸功勤面覆寒霜,語氣冰冷,「你立刻給我收拾行囊,滾出陸府。」
聞言,蘇深雪陡地一震,「什……你說什麼?」
「通殺!」風曉激動的大叫,「你瘋了嗎?你怎麼會以為我跟小姐有私情?你……」
「住口!」陸功勤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揪住風曉的衣領,神情憤恨,「你還敢說話?」
迎上他的目光,風曉怔住。
「通殺,你居然不相信我?」蘇深雪恨恨的看著他。
「事實擺在眼前,你叫我怎麼相信?」陸功勤咬牙切齒的道:「我一直相信你,可你是這樣對我的?」
「大哥,別跟她啰嗦,咱們抓這對姦夫淫婦去報官吧!」陸功在催促著。
「不。」陸功勤沉聲阻止,「我不能讓她壞了陸家的名聲。」
「你大哥說得對。」秦氏趨前,輕抓著陸功勤拎著風曉衣領的手,「功勤,咱們陸家丟不起這個臉,可也容不下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
蘇深雪難以置信的看著神情冷漠的陸功勤,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陸功勤。」她在此刻恨恨的直呼他的全名,「我真不敢相信你會這麼對我。」
「想象不到的是我。」他深吸了一口氣,「立刻帶著你的丫鬟跟姘夫滾出陸家。」說罷,他轉身便要離去。
風曉見狀,立刻上前拉住他。
「通殺,你是哪根筋不對?你明知道我……啊!」
風曉話未說完,陸功勤已狠狠的揍了風曉一拳。「住口!給我住口!」
見風曉被揍,蘇深雪立刻趨前關心,「風曉……」
「我沒事。」風曉嘴角淌著血,恨恨的瞪著陸功勤。
「我不想再看見你們兩個人。」陸功勤撂下最後一句,旋身離去。
蘇深雪與娘家下人偷情之事,很快的便在陸府上下傳開。
當天,蘇深雪便帶著啾啾跟風曉離開了陸府,投宿在城東一家小旅店裡。
她不願離開京城,因為她不甘心。
可幾天後,此事在京里傳開了,就連身在宮裡的皇帝及敦王都耳聞。
皇帝勃然大怒,不為別的,只因她是享有御賜「智女」名號的女子,她做出不知羞恥之事,無疑是在說皇帝識人不清。
於是,皇帝收回「智女」名號,並下令要她三天內離開京城,否則便將她關進大牢,永不見天日。
而這幾天,陸功勤將自己關在房裡,不吃不喝也不見人,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受了多大的傷害。
「功勤……」秦氏來到他房門外,「我可以進去嗎?」
「母親請進來吧。」房裡傳來的是他有氣無力的聲音。
她推開門,屋裡一片黑,但隱約可看見他坐在窗邊。她走了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功勤,放下吧。」
陸功勤不語,但肩膀微微顫抖著。「母親,我對她是真心的。」
「我知道,是她不知珍惜,你又何必為一個不珍惜你的女人傷心呢?」秦氏一嘆,「她不珍惜你,那是她的損失,你可知道多少京城裡的名門千金們仰慕著你?」
他沉默。
「其實母親老早就覺得蘇深雪配不上你。」秦氏不斷的批評著蘇深雪,「她出身賭坊那種地方,能有多正經?看她成天跟那個風曉出雙入對,就知道他們有什麼曖昧,是你忠厚,才會一直沒發現。」
「母親,我們三人一起長大,風曉又與我同齡,我一直很相信……」他聲音嘶啞,難以言語。
秦氏見他如此傷心沮喪,唇角忍不住的上揚。
房裡暗,她知道他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因此毫無顧忌。
「唉,別想了。」她問,「你不是要給她休書嗎?寫了沒?」
「寫了,在案上。」他說。
秦氏轉頭看見案上的那封休書,笑了。
「忘了她吧,天涯何處無芳草呢?」她說:「我認識一位翁大人,他的二千金年方十七,貌美如花又知書達禮,我正想替你去說親呢。」
「母親,我現在沒有那份心情。」他神情頹喪。
「喔,我明白,」她也不想操之過急,反倒壞了好事,「那我就先不提了,過些時候再說。」
這時,門外有丫鬟來報——
「夫人,大少爺,蘇深雪來了,在門外大吵大鬧呢。」
「什麼……」秦氏氣憤的罵著,「真是恬不知恥的女人,居然還敢來鬧?快趕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