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為她,打殘了右都御史的兒子;為她,殺了首輔的兒子……她應該是來報恩的,可為何她覺得她的存在竟是破壞了他的人生?是她踏過邊界,不顧一切的愛上他,明知他有顧忌,可她還是為了一己之私硬逼他點頭。

啊,原來,她才是定他死罪的始作俑者。

「丫頭,不關你的事。」南安廉柔聲安撫著。

南茗棻頹喪得像是被抽走魂魄的木偶,閉上的雙眼不斷滾落淚水。

是她太天真,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以為只要兩人低調行事,就能瞞天過海,可事實上天不從人願時,一個深埋多年的未爆彈都會在瞬間引爆。

如果不是她,當初他就不會在北方大郡杠上辜勝決,不會因而得罪辜正亮,不會在十年後再次狹路相逢;如果不是她,他不會打殘司徒佑,那麼就算是司徒重前來,也許會看易寬衡幾分薄面,大事化小。

說來說去,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他本來可以繼續當將軍當總督,仕途平順,百官巴結,可如今卻要因為她而背負淫亂污名,逆倫死罪……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她怎麼會把他的人生搞成這樣?如果她不存在了,是不是可以還他原本的人生?思忖著,她腦中閃過一念,如果她不在這人世間,就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控訴他,他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丫頭……」南安廉被她的淚水嚇得不知所措。

南茗棻緩緩張眼,微顫的唇角擠出笑意。「沒事,我只是累了,歇一會就沒事。」

易寬衡在旁註視她良久,嘆了口氣道:「我去探點消息。」

南安廉應了聲,扶著她在床上趴睡,坐在床畔不語,壓根未覺她暗下決心。

南茗棻迷迷糊糊醒來之際,聽見包中說易寬衡要南安廉到正堂一趟,待她張眼時,南安廉已經離開,房內只剩白芍,簡俐兒正端著葯走進來。

「小姐,你醒了,正巧喝帖葯再睡。」白芍瞧她張眼,隨即揚笑走到床邊。

南茗棻點了點頭,在白芍的攙扶下坐起身,簡俐兒端著葯輕輕吹涼,才遞到她手中。

南茗薬端著葯,感覺兩人都看著自己,不禁抬眼笑問:「在看什麼?」

「茗棻,你要堅強,總會有法子的。」簡俐兒沉聲說著。「我和白芍一直在思索能怎麼幫你,我想要是說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陸秀才的,這不就沒事了?我可以和陸秀才談這事,他肯定願意幫你。」

南茗棻怔愣的看著她,淚水無預警的滑落。她想,也許是因為懷孕了,淚腺鬆了,才會讓她動不動就哭。

「怎麼哭了?」簡俐兒趕緊抽出手絹替她拭淚。「要是這法子不好,咱們再想別的,咱們這麼多人,總會想出一個好法子的。」

「是啊,小姐,一定有法子的。」白芍也勸著她,看她掉淚,她跟著落淚。

「我還以為你們會看不起我呢。」她哭著卻咧嘴笑開。

「怎會?事實上你們又不是真父女。」簡俐兒安慰她。「只是老天太會捉弄人,特別愛捉弄有情人,但天無絕人之路,只要咱們不放棄,總會有法子的。」

「是啊,小姐,你得要放寬心,不要胡思亂想。」

南茗棻抿著笑垂斂長睫,半晌像是下定了決心,抬眼道:「白芍,這藥味好濃,去廚房幫我拿塊核桃糕好不?」

「好啊,小姐,你等我一會。」白芍見她似有食慾,整個人放鬆許多。

待白芍一走,她又道:「俐兒,我有點冷,再去幫我拿個火盆,好不?」

「好,等我一下。」簡俐兒沒有防備的離去。

待門一關,南茗棻將葯碗一擱,費勁的下了床,每走一步,肩胛上的傷就像是要扯裂似的,痛得她冷汗直流,可她沒有時間停下腳步,她不給自己猶豫反悔的機會--想要救安廉,只能拿她的命去換。

她記得主屋西邊有湖泊,這麼冷的天氣,待在湖中,肯定是救不了的,她必須走快一點,再快一點……

「丫頭,上哪?」

背後突地響起南安廉的低沉嗓音,南茗棻嚇了一跳,不敢回頭,拖著腳步直往前而去。

快到了,就快到了,只要跨過去,他就不會有事了!

「丫頭,你上哪,我就去哪,你在哪,我就在哪,你真要再往前走?」南安廉的嗓音已近在背後,他伸手,將她環抱入懷。「回去了,丫頭。」

南茗棻顫著唇,嚎啕大哭。她也想回去,打來到這,她的記憶就從他的懷抱開始,可是她會連累了他……

易寬衡從她前方的迴廊轉角走出,桃花臉沒了以往的笑意,目露哀傷的望著她,道:「回去了,丫頭。」

南安廉輕柔的將她抱進懷裡,她一聲抽泣,便教他腳步沉重一分。

回房后,易寬衡打發著南安廉去差人弄膳食,獨自留下來陪南茗棻。

沉默良久后,他才輕聲啟口。「丫頭,你可知道安廉罷官是為了你?」

她緩緩抬眼,聽著他繼續說:「為了不讓你有機會被選秀進宮,為了不讓你離開身邊,所以他辭官回故里。」

像是想到什麼,他突地笑了,「你從小他就寵你,你怕喝葯,他上廚房強逼伙夫頭做糕餅,你說他臭,他就非得要沐浴乾淨才進房,只要是你說的,他都會做到,只是我沒有想到他竟會寵你寵到動情……他是個寡言的人,可是從他的舉措中就看得出端倪,他為了你,什麼都可以放棄,而你,怎能不為了他而珍惜自己?」

她傻愣的望著他,從不知道南安廉的怪癖是因為她而起……她知道安廉一直很疼惜自己,她也很清楚他在愛與不愛之間猶豫掙扎許久,怕的不是自己背負罪名,而是怕傷害她,他很愛她,她比誰都清楚。

「可是,我怕我會……」

「有我在,怕什麼?皇上是我表哥,當年辜勝決的事我都能擺平了,眼前這點事交給我,我處理。」易寬衡一見她的淚,哪怕是不能為之,他也非得為之。

「不會害了你?」

「我娘會幫我求情。」他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南茗棻見狀,不禁破涕為笑,可最終眉頭一皺,無聲的啜泣。「我真的不想害了身邊的人,可是我真的想留下來……」

「那就儘管留下來,沒事。」易寬衡輕輕將她圈抱住。「安廉是我最重視的兄弟,你是我最疼的丫頭,有什麼事,我擔了。」

適巧,南安廉踏進房,撞見這一幕,魅眸微眯。

「瞧什麼?這是長輩在安慰晚輩,你那是什麼眼神?」

南安廉端著膳食,無法接受他的舉措,哪怕他明知他半點異心皆無。

他是個善妒的男人,儘管他不願承認。

易寬衡與他相識太久,實是太了解他,所以乖乖的放了手,導入正題道:「這孩子留著無妨,大不了就說是我的。」

南安廉瞪他一眼。「時間不對。」他弄著膳食,一口口的喂著南茗棻。

易寬衡撇了撇唇,就不信誰能從那剛成形的胎兒推出是哪時有的。

「那乾脆就說是小的的。」端著葯進房的包中聞言,立刻為主挺身而出。

「別讓白芍不開心。」南茗棻由衷道。

「我……」包中面色微赧的垂下臉,沒想到他和白芍的事她竟看在眼裡。

「是我的,就是我的。」南安廉沒好氣的道。

「可是這樣一來的話--」

南安廉一口粥硬是塞進她嘴裡,不讓她有異議。「你別再胡思亂想,說好了去哪都一起走,哪怕是黃泉路上,咱們也互相扶持。」

南茗棻嘴一扁,淚在眸底打轉。

「爺,不好了,簡爺夫婦帶著通判和右都御史大人來了。」白芍氣喘吁吁的跑進來。

南茗棻聞言,緊握著南安廉的手,不住的微顫著。他們竟會來得這麼快,簡直要把人往死里逼。

「沒事,別怕。」南安廉噙笑安撫著她。

主屋大廳里,屠奎跟在司徒重身旁,簡家夫婦和大夫則站在另一旁,稍候一會,便見南安廉和易寬衡一道踏進廳里。

「見過司徒大人。」兩人先朝司徒重行禮,抬眼便瞥見站在簡家夫婦身邊的大夫,兩人對視一眼,瞭然於心。

簡俐兒和白芍也站在廳外往內瞧,簡俐兒一見這陣仗,再見自個兒的雙親竟站在大夫身旁,她心都快涼了。

「易大人辛苦了。」司徒重起身作揖。

「司徒大人一路趕到空鳴城,必定是舟車勞頓,該好生歇息,今晚就由我作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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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夫人喊你去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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