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兩人並肩坐進轎車,不久寶馬便消失在視線之中。
但是剛才他和她在街上擁抱的一幕卻全部落在對街的一雙眼中。
「小姐,你沒事吧?」路人順著一動不動的喬黎的視線,朝對街望去。什麼也沒有啊。「我現在不在家,請聽到提示音后留言,我會儘快和你聯繫……」
「梨子,你到底去哪裡了?怎麼一整個下午手機都不開?你和竹竿怎麼樣了?」
「還是我,你還沒回來?那我晚上再打給你吧。」
「梨子,到底出什麼事了?剛才竹竿打電話給我說找不到你,他說敲你家的門,沒人應。你沒事吧?回來的話馬上給我電話。」
「梨子,現在已經十二點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
已經被斷斷續續的電話留言吵得快精神分裂的喬黎終於輕輕一扯,將電話線拔了。
回來后,她窩在沙發里已經快十個小時了,她不想應門,也不願意接電話。眼前的電視從偶像劇、新聞、訪談節目,一直放到現在的雪花,她伸手一按遙控器,電視機也終於恢復平靜。只留下沙發旁的一盞檯燈閃著微弱的黃光。
她一直以為自己對岳偉倫的感情只是停留在好感階段,可是,當下午的一幕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她面前時,她才發現她的付出恐怕遠不止自己的想當然。她失魂落魄地在路人的提醒下繼續接下來的路,走了幾條街才發現方向錯了。她想要回頭,才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她根本不知道能夠去哪裡。
她很想吃醋,很想追問他,甚至再給他一巴掌。但是,她憑什麼呢?是的,她根本沒有立場,她是他什麼人?如果她真的傻傻地站在他面前撒潑,或者衝上去分開他們的擁抱。他可能會用不解的眼神望著她吧,他從頭至尾都沒有親口承認他們的關係。
吃不到的醋才是最酸的。
喬黎翻開錢包,大頭貼上的她笑得開懷,身邊的他卻有些無奈。她還記得那天她強迫他陪她拍大頭貼的情景,他說拍這個是對他職業的一種侮辱,她笑他趕不上時代。
將大頭貼上的她撕下,剩下的他被貼在了靶子的中央十環處。
一把飛鏢在手,喬黎每投一支便發泄似的大喊著。
「你這根死竹竿!」
「我再也不要看見你了!」
「你這個渾蛋!」
……
可惜沒有一支正中靶心。
喬黎瞪著靶子上他的照片,緊握著手中最後一支飛鏢。
「射死你、射死你、射死你!」
將手中的飛鏢狠狠地一次又一次地對著照片插去,照片上留下了一個個的窟窿,漸漸看不清頭像的容貌。
像是用完了全身的力氣,喬黎順著牆壁緩緩滑落在地。再辛苦的事也有過去的時候,合上眼,她真的累了。
小小的桔燈照亮室內的一隅,投射在牆角只能給出一片模糊的陰影。窗外開始落下細密的雨絲,一絲絲被風吹落在誰家的玻璃上。窗內的人兒已經熟睡,只是在睡夢中眉頭依然微蹙,頰上的淚痕依然清晰。「梨子,你這幾天究竟去哪裡了?」
喬黎沒有想到莎莎會堵在自己門口,「身體不舒服,請了幾天假休息。」打開門,她徑自走了進去。
「你是說這三天你都在家?」莎莎圓睜的雙眼表示她的不敢置信,「那你為什麼不接電話?」
「手機壞了,還沒去修。」喬黎將沙發上的啤酒罐頭、抱枕等都掃到地上,為莎莎騰出地方。
「我來敲過門。」
「我說了我不舒服,大多數時間都在睡覺,大概沒聽到吧。」喬黎敷衍道。
「留言呢?」莎莎走過去拿起話筒。
見她將電話線提在手中,喬黎笑道:「你看見了,怪不得我。」
莎莎憤怒地將電話線甩在一旁,「喬黎,你在逃避!」
也只有當莎莎發怒時才會連名帶姓地叫她。
「逃避?」喬黎一聲冷笑,「我逃什麼?又避什麼?」
「是竹竿,對不對?」莎莎輕聲卻堅定道,見到喬黎別過頭咬住下唇的動作,她知道自己猜對了。
「這幾天竹竿也在找你,還打電話給我問你的消息。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有一件事我想應該告訴你。竹竿昨天離開楊伯的照相館了,聽說有人開車來接他的。」
喬黎的身子晃了下,趕忙扶住桌沿支撐住,他竟然走得那麼快。
「喝不喝啤酒?」喬黎背對著莎莎,必須做點什麼事才能掩飾她心底的慌亂。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莎莎握住喬黎的手,扳過她的身體讓她面對自己。
「莎莎。」
望著好友關切的眼神,喬黎終於卸下了偽裝的面具,伏在她的肩頭哭泣。
【第七章】
「楊伯。」玫瑰照相館的風鈴聲再次揚起。
「黎黎。」老人家看到她總是喜出望外,「最近怎麼瘦了?」
「瘦了就說明我減肥成功啦。」
「胡說,我們家黎黎本來就不胖。」
喬黎吐了吐舌頭,「最近生意還好嗎?有沒有再請人?」
「就這樣唄,不請人了,等我這把老骨頭撐不住了也就是關門的時候了。」
「楊伯你在胡說!」喬黎將楊伯最喜歡吃的魚乾片塞到他嘴裡,「罰你吃完它。」
「好好。」楊伯接過魚乾片,卻嘆了口氣,「以前竹竿在的時候也一直買這個給我吃,現在再要請到這麼好的年輕人不容易啊。」
聽到他的名字,喬黎手中的玻璃杯頓了一下。
「楊伯,他走的那天有人來接他嗎?」
「不僅人,還有輛車呢。我就知道竹竿肯定不會待在我這間小店裡太久的。」
「那……來接他的人是個女的?」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其實很耿耿於懷。
「嗯。」
「她長什麼樣?是不是……很漂亮?」對街相隔不遠,但她望得並不太真切。
楊伯皺起了眉,「長什麼樣,我可說不好。不過挺眼熟的。」
「眼熟?」
「我想想……哦,就是街口新開的一家音像店門口有她的畫像。」
知道楊伯把海報說成了畫像,喬黎應了一聲。
幾乎是迫不及待的,離開了照相館后,喬黎跑到巨幅海報下。上面的女子古裝打扮,淺笑嫣然,人面桃花。
「任凝初。」
曾經有一對情侶……後來那個女孩子終於大紅大紫……女孩請男孩子離開她的世界……
「原來是她、原來是她。」喬黎喃喃自語道。
男孩子又回到女孩子身邊了嗎?「莎莎,湯好了,可以吃飯了。」喬黎端著湯走進客廳。
「不需要轉檯,我都聽到了。」
只是一個月的時間,岳偉倫和任凝初已經成了茶餘飯後新的聊資。
「都是那些娛記八卦,沒事亂講。」莎莎心虛地看著喬黎的表情,都怪她不好,沒事看這種娛樂圈八卦新聞幹嗎。
「一個是當紅明星,一個是新秀攝影師,很難不產生緋聞。」喬黎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要吃飯了桌子都不收拾一下。」
「啊,我來我來。」莎莎看到喬黎拿起報紙后急忙去搶。
看著莎莎悄悄嘆氣的樣子,喬黎笑出聲來,「拜託,這是我家,這些報紙我會沒看過嗎?」
「就是說上面的事你都知道了?」報紙上刊登了任凝初和岳偉倫在一起的照片,還濃墨重彩地將兩人的過去現在報道了一番,更預計了兩人的將來。
解下圍裙,喬黎丟給她一記白眼,「笨。」
「早知道就不那麼慌張了,嚇死我了。」莎莎放下報紙端起碗嘆道,「不過我看了報紙才知道原來他們以前就認識了。」
見到喬黎若有所思的神情,莎莎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梨子,你沒事吧?」
「莎莎你說,當狗仔隊是不是會賺很多錢?我們要不要考慮一下?」
暈,原來她想的是這個。
「無聊的女人,還以為你在傷心呢。上次看到你靶子上竹竿被扎得不成人形,我還以為你要把他大卸八塊才夠消心頭之恨呢。想不到……」想不到她比她還拿得起放得下,就像個沒事人似的。
聽著莎莎的自言自語,喬黎揚起了唇角。報紙上的照片再次映入眼帘,才子佳人,看來他現在過得很好。
有時候,傷痛是不需要拿來分享的。
香港。
「今天這個酒會是公司特地為你而設的,祝賀你的加盟。」任凝初舉起手中的香檳,對著岳偉倫微微一笑。
「何必大張旗鼓。」啜了口手中的香檳,岳偉倫的視線有些茫然。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沒有喬黎的消息,就連莎莎似乎也不願意接他的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