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不能這樣消失
無數道分身出現，密密麻麻，瞬息間在廣袤的大陸之上分散開來，流星般的飛掠速度，在正在坍塌的天空之中現出無數灰白的身形。
很快的，無數個江帥在大地之上遍布，數之不清的高峰之巔，數之不清的山谷之中，還有數之不清的平原之上，全都有江帥的分身站立。
「女魃，不要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就這樣消失的。」陣縱丸扛。
無數的分身站定之後，異口同聲地這樣說道，銀髮飛揚，遍布大地，所有分身的目光都在慌亂地顫抖著，那萬分焦急的嗓音，聽的人心顫。
「喝……」
無數的分身又同時沉喝，無數的嗓音疊加在一起，大地震顫，然後，所有的分身齊齊地捏出不同的印決，身體之上，濃密的灰白之氣爆發而出。
「嗡……」
整個大陸的天空被無數的漣漪遮蓋，一道道的漣漪從每一個分身的身上散布出來，同時，所有分身的四周都現出一圈兒灰白色的漣漪，以順時針的方向急速轉動了起來。
狂風肆虐，到處都充斥著悲涼的咆哮聲，只有無數個江帥身上波盪出來的漣漪非常的安靜，紛紛沒入了虛空深處，有節奏地跳動著，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師尊，他在幹什麼？」伏羲不解地問道。
天塌地陷，大雪翻卷，大地之上，所有生靈卻顧不上這些，都在望著那無數個江帥的動作。
一樣的黑衣，一樣的銀髮，一樣近乎癲狂的神情，密密麻麻地散落在大地的各個角落，那身周盪開的漣漪，就好像無數只蜻蜓掠過海面一樣。
「他想重新凝聚女魃的靈魂。」鴻鈞的嗓音傳來，雖然聲音低沉，但大陸之上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嗓音里，同樣有著些許感慨。
江帥在試圖重新凝聚女魃的靈魂……
重新凝聚靈魂，談何容易？從鴻鈞那黯然的嗓音里，人們就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
人們又仰頭，看向那無數山峰上被一圈兒灰白之氣包裹的人形，陽光在他筆挺的西裝上反射出耀眼的金光，看上去，好像一座座金色的豐碑，屹立在大陸的每一個角落。
人們又不禁去想，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才能讓這個自成大道的上神，甘願為了一個自動解體的怪物，做出如此瘋狂的事情？
女魃的靈魂早已散去，化作億萬粒紅色的塵沙，沒入了虛空深處，想要聚集起來，就要從虛空中將這一粒粒已經和虛空融為一體的靈魂星點逼出來，然後再將其強行凝聚。
這需要多大的消耗？
雪花還在飛舞，湛藍的天幕還在坍塌，天際那一圈兒黑色的裂縫越來越寬闊了，虛空碎片猶如玻璃一樣不斷地掉落，倘若女魃的靈魂碎片進入那天幕之後的黑暗之中，就更加難以重新凝聚了。
可惜的是，恐怕已經有靈魂碎片被吸入那黑暗之中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就從那天際的一圈兒裂縫中吹出來，紛揚整個大陸，而大陸之上，衝天的狂風卷著漫天的黃沙，還有大地之上剛剛長出來的無數花草，億萬狂龍一樣沖入那黑色裂縫之中，然後徹底泯滅與無形。
太陽在劇烈地顫抖，好像下一刻就要從空中墜落，無數星辰在還沒有塌陷的湛藍天幕上不斷閃爍，仿若也很快就要墜落一樣。
天地正在毀滅。
江帥卻顧不上這些，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要將女魃的靈魂重聚在一起。然而，這太難了，已經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江帥感覺到，他的精神力以及滲透進虛空的混沌之力，竟然沒有找到半點關於女魃的靈魂星點。
無盡的虛空，那億萬紅色的塵沙早已不知道飄向了何處，要多強的修為和精神力才能將其再度重聚？
這就像是在整個宇宙里，搜集最細微的塵埃……
「不能就這樣消失，不能就這樣消失……」無數個江帥自言自語著，歇斯底里的嗓音回蕩在所有人的心中。
「喝……」無數的江帥再度怒吼，震天的聲浪，令的那天邊的裂縫坍塌的更加快速。
江帥又加大了精神力和混沌之力的強度，朝著整個無邊的虛空蔓延，追逐和尋找著女魃的靈魂碎片。
那不甘與無奈，心痛如絞的吶喊，令的無數人潸然淚下。
「他是愛她的，愛的很深。」歡兜部落里，歡兜望著那遍及天地的無數道筆挺的身形，喃喃地說道，淚水決堤。
余茜點了點頭，同樣是一臉的淚水，目光顫抖，整個嬌軀都在顫抖。
縱然鐵石心腸，望著這一幕，也不禁動容。
「江哥！加油啊！」重蠻吶喊道，剛毅憨厚的臉上也掛滿了淚水。
「江哥加油！」所有歡兜部落的人異口同聲地吶喊，心痛的吼聲整整齊齊地在整個大陸的上空回蕩著。
「女魃，你感覺到了嗎，江哥在找你！女魃……」重蠻又吶喊。
跟著，所有歡兜部落的人也跟著吶喊，「女魃……你聽到了嗎……」
吶喊聲一遍遍地持續著，然後，大陸上所有存活的生靈都開始了吶喊，全都學著重蠻的聲音，一遍遍地呼喊女魃的名字。
明知女魃已經聽不到了，可人們還是在吶喊著，希望能夠以這樣的方式幫到江帥。
各族人類吶喊著女魃的名字，所有無法開口說話的妖獸就仰頭嘶吼著，用那哀婉的吼聲呼喚著。
所有生靈的腦海里都浮現著這一場浩劫的一幕一幕，蚩尤亡，無辜的女魃被詛咒，絕美的容顏變成了怪物，被一直相伴左右的應龍所殺，整個鳳凰一族犧牲，以那滔天的九昧真火讓女魃復活，然而……
所有仇恨都已經不再重要，這一刻，人們呼喚的不再是女魃，而是這天地間最缺少的真情。
他們需要這真情，真情若存在，縱然天地毀滅，他們也不會感覺害怕，就像現在一樣，沒有人在乎那崩裂的天空，依然在一遍一遍地呼喚著女魃的名字，甘願就這樣死在這一場心痛和深情的聲浪之中。
蒼生落淚。
鴻鈞也在看著這一切，深邃的目光里浮現著黯然之色，看著那無數個江帥執著的背影，他悠悠念叨：「這就是你的道？值得嗎？」
「師尊，我想值得。」他的身後，女媧忽然說道，那聖潔的容顏上也掛著兩行清淚，她又轉頭，看向就站在不遠處大地上的一個江帥，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淚眼之中滿是星辰般燦爛的神采，「我一直以為，只有大道才是永恆，天地本就是冰冷的，生靈的出現就是一個偶然的錯誤。可江帥讓我改變了這個想法，您看他的樣子，天地都在毀滅，可他的真情卻依然存在，而且正在深入所有人的心田。」
「師尊，這種感覺很痛，但卻很美。」
「師尊，我想我也應該為這份真情做些什麼，能夠見證它的存在，能夠看到所有生靈齊心合力地吶喊同一個名字，已經足夠了。」
女媧說著，好像是在跟鴻鈞說，又好像是在和自己說。
漫漫歲月的修鍊，女媧的心是空的，從未像現在這樣感覺如此的充實，雖然很痛，但她知道，這或許就是生靈存在的意義。
若沒有這真情，那這億萬蒼生，又和那些冰冷的石頭有什麼區別？
有了愛，才會慈悲，這遍地花草，才會美麗。
話畢，女媧沒有再遲疑，人身蛇尾的身形籠罩著一圈兒光團，自動地懸浮在了空中。
「嗡……」一圈兒漣漪在女媧的身周盪開，她妖嬈的身姿忽然消失在虛空，然後又分四個方向，出現在了天際四面，正好面對那一圈兒裂縫的四個方向。
鴻鈞心中震顫，望著分身四道的女媧，目光激烈地顫抖，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神祖，我想用我自己化成可以讓靈魂輪迴的隧道，讓妖族、人族、等等生靈在隕滅之後，都可以再重生。這樣，女媧的靈魂就不會消散了，或許有一天，江帥真的可以聚集女魃的靈魂，那樣的話，女魃也可以再重生了。」
就在這時，一身青色長裙的後土轉頭，望著鴻鈞的背影道，她絕美無暇的容顏上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一雙美眸里，滿是孩童般最為純真的感動。
沒有等鴻鈞答應，後土大帝就自己懸浮了起來，她一身倩影周圍籠罩著一團乳白色的光罩，懸浮在空中，她俯瞰這大地，望著那些還在一遍遍呼喚著女魃的生靈，望著那漫山遍野的鮮花綠草，望著那無數個還在執著著的江帥。
後土再度落下一滴晶瑩的淚水，嘴角勾起一抹最為溫暖的微笑，仿若母親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旋即，她閉上了眼睛。
乳白色的光華越來越盛，直到遍布整個天空，最後又在無聲中爆開，連通後土大帝那青色的倩影。
後土大帝解體了。
漫天的乳白光華化成了億萬的乳白星點，好像數之不盡的螢火蟲一樣，滿天滿地的飛翔著，然後又開始快速地凝聚幻化。
「後土……」溫柔的光華，好像母親的手掌一樣溫柔，拂過每一個人的心靈。伏羲一等不由的潸然淚下，而鴻鈞則是仰頭看向了天際，如大道般冰冷的眸子里終於多了一份柔情。
「大道之意……。」他又輕輕呢喃了一聲，然後抬手一揚，一個黑色的漩渦自動地出現，正好出現在後土解體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道一身青衣的靈魂從那片虛空里滲透而出，只是還來不及消散，就被鴻鈞的黑色漩渦定在了原地。
很快的，漫天的乳白色光華形成了六個亮白的漩渦，平均地分佈在天際四周，慢慢地旋轉著，好像六條光明大道，通往重生之路。
「呵呵，或許這樣更好。」望著那已經凝聚而成的六道輪迴，鴻鈞柔聲一笑，然後抬手一揮，後土大地那青色的靈魂便進入了其中一個隧道之中。
後土化身六道輪迴，從此以後，除非被強者打到灰飛煙滅，不然，所有生靈的魂魄都將被輪迴隧道自動地吸收，獲的重生……
後土的靈魂，也將重生，只是重生之後會變成誰，就無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