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鶴傳訊

又是一年春暮，楚府後院一片鬱鬱蔥蔥，竟是種滿了珍稀的藥草。葯圃中間是兩間小屋，不時飄出陣陣葯香。忽然，屋中傳出一個清朗的聲音：「小妹，快來嘗嘗我新煉成的神丹，這可花了我三天三夜的功夫，保證大補喔。」說話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一身月白衫褲，長發挽起，用根寶劍形狀的白玉簪鬆鬆得插著。冠玉般的臉龐上掛著幾道煙灰，長眉入鬢，雙目晶瑩溫潤，黑黑的眸子竟讓人看不到底。嘴角上翹，雖極力做出正經的樣子，卻不經意間露出一絲壞笑。整個人有一種說不出的空靈洒脫之氣。這少年正是楚府的二少爺楚寒。在他旁邊站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嫩綠的衫裙，精緻秀氣的五官，如同一個粉妝玉琢的瓷娃娃一般。這小姑娘是楚寒的小妹楚盈。

三年前，離府十五年的二少爺突然單獨回府。楚天涯問起道人，楚寒回道，老道師傅要閉關做神仙，就把自己趕回來了。說話間帶著頑皮的壞笑。楚天涯心想，不是這小子太搗蛋，老道受不了，把他趕回來了吧。不管如何，離府多年的兒子回來總是大喜事，楚夫人更是抱著寶貝兒子高興地眼淚都流下來了。

閑暇時，楚天涯拷問起這些年所學，大吃一驚。楚寒雖然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卻學了一身的雜學。武功除外，琴棋書畫，醫術陣法甚至是鑄造釀酒之術都有涉獵。道人說，任何學問都是相通的，大道無形，可於世間萬物中追尋。隨心而動，率性而為，不必拘泥於形式。因此楚寒喜歡什麼，道人就教什麼。這種教法也虧得道人博學。當然，這些技藝，每一門都很高深，楚寒只是略通而已，要想融會貫通，達到近乎道的至境，那還差得遠呢。這些技藝中，楚寒最喜歡的就是醫術，並且以有小成。自他回府後，楚府的後花園就改成了楚二公子的私人葯圃，到後來更是搬到後院居住，整日就是在那裡種葯煉丹，儼然一副杏林國手的架勢。但是，楚府的眾人就遭了殃，每人都試吃過二公子的靈丹妙藥。後來鬧得眾人一聽說二公子煉了新的靈藥，就趕緊躲得遠遠地。今天，楚寒按照古方煉出一種新葯，卻找不到試驗的人，只好拐騙自己的妹妹了。

楚盈白嫩的小手亂搖著，「太苦了，我可不吃！」

「這回保證不苦，我可是加入了千年墨蜂的蜂蜜，絕對香甜可口，回味無窮。」楚寒信誓旦旦的保證，卻怎麼看都像是誘騙小姑娘的騙子。

「你上回也是這麼說的，卻……哼，二哥是個大騙子，才不信你呢！」

「咳！咳！這個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上回完全是意外，這回保證不會出問題了。」唉，看來小姑娘也不好騙，誰讓他的前科太過不堪呢。

楚盈烏溜溜的大眼珠轉了轉，「誰知道你這回事不是又要失蹄，不吃，堅決不吃！除非……除非把你的鳳引簫送給我。」看來跟楚寒呆久了，小丫頭也變精明了。

「呃，什麼？！小丫頭，你想趁火打劫呀！」

「二哥，你就給我吧，反正你也玩了那麼久了，最多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

鳳引簫是楚寒師門的寶物，也是他好不容易從老道那裡搶來的。此簫全長一尺五寸，通體白玉雕成，玉中天然生有一隻展翅彩鳳，吹奏之時玉簫光暈流動，彩鳳展翅欲飛。此簫可使佩戴者靜心寧氣，震懾心神，最神奇處是，吹奏起來可以役使飛禽。自從有一次楚寒吹奏百鳥朝鳳引來千百隻各種鳥兒翩翩起舞被楚盈發現后，小丫頭就看上了這個好寶貝，千方百計要搞到手。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從老道士那搶，嗯，要來的，可不能給你。再說，你要亂用鳳引蕭那還不搞的天下大亂啊。」

「二哥，你最疼我了，就給我吧，你看上次你打碎了爹爹的羊脂玉凈瓶我都沒有告密。」

「小丫頭，你想威脅我？」

「怎麼會呢，我知道二哥對我最好了。要麼借我玩幾天總行了吧。」

「怕了你這小丫頭，就借你玩幾天。呶，該嘗嘗我的神丹了吧。」

「二哥，你又騙我。還是苦的！」

「嘿嘿，良藥苦口，良藥苦口。」

晚上，楚寒在葯廬中總結這次煉藥的得失。「五百年的茯苓藥力是夠了，千年雪蛇膽只有六百年，效力差了些，再加上百年的雪芝，應該差不多了。佐以千年墨蜂的蜂蜜，用空青調和。馬馬虎虎應該是可以了。」這話要是讓位名醫或是武林中人聽了，非嚇壞不可，這些可都是千金難求的珍稀之物，在他這兒還只是馬馬虎虎呢。

這時，屋外的夜空中傳來一聲清亮鶴唳聲。楚寒神情一動，閃身出了葯廬。只見一隻巨大的白鶴徐徐降落在院中。白鶴有一人多高，雙睛在夜色中隱隱閃動著金光。楚寒一見大喜：「天羽師兄，你怎麼來了，正好我最近煉製了一瓶禽靈丹，是專門給你煉的，來試試效果如何。」白鶴猛地後退半步，眼中閃著警惕地光芒。看來這也是被楚寒的靈丹荼毒過的。楚寒糗著臉說：「天羽師兄，你這是什麼反應，也太不給我面子了。」白鶴低頭叼起脖子下掛著的一個錦囊送到楚寒面前。「師傅有信要給我？」拆開錦囊，只見裡面一張紙上寫了一句話：小子，師傅要度劫升仙了，快來開開眼界吧。

楚寒呆了一下，「師傅要走了。」想了下道：「我給父親留個信，咱們就走。」轉身回屋留了張紙條，收拾了一下，乘上白鶴消失在茫茫夜空中。卻不知這一去幾時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