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第三十六章 60歲的生日，60歲的葬禮

60歲的生日，60歲的葬禮……生日的熱鬧歡喜還恍如昨日，如今卻如一場災難電影般，在腦海里痛苦的閃現、回放！

猶記得爺爺葬禮那天，奶奶趴在棺木上泣不成聲、不肯離去，或許此時，手指觸摸到的那種真實的冰涼感，正明明白白的告訴她，爺爺走了，那個陪伴她大半輩子的男人走了。

長大后的蘇憶曾聽過很多人提起爺爺和

婚姻，老實說，無論是在當時還是在現代，這註定不會是場圓滿的婚姻。

爺爺生性木訥、不懂變通，背地裡常被人笑稱為「獃子」，在那樣的艱苦的環境中仍保持著一顆纖塵不染的赤子之心，可在那個一切利益為重，溫飽都是問題的年代，善良、不過又是一個受人欺負的理由罷了！

蘇奶奶年輕時在一群農家姑娘裡外貌算是出眾的，再加上又是個聰明伶俐的主兒，家裡的門檻都幾乎被求親之人踏破了，但苦於家境貧寒，家裡的所有經濟來源都靠單親的母親一人苦苦支撐著，蘇奶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女兒身上，每每遇到苦難，都會感嘆道，「囡囡啊，快快長大吧，這般標緻的相貌，未來的夫家定是不一樣的！到時有了幫襯，家裡也會好起來的！」。

於是，千挑萬選之下，蘇奶奶被迫與心儀之人分開，在百般無奈之下心不甘、情不願的嫁給了素未蒙面的蘇爺爺，那年，蘇奶奶剛滿15……

那個少女不懷春？而蘇奶奶正處與青春的**，可花季未曾好好綻放便已香消玉殞，15歲，蘇奶奶踏入了婚姻的墳墓，愛情死無葬身之處！

一個軟弱卻又固執，一個精明而火爆，性格的差異使得家裡每天都是火星撞地球，雞飛狗跳。相互看不順眼，除了冷戰，其他時候都在爭吵中度過，激烈的時候，連自殺的念頭也都有過，那時的夫妻倆估計都恨不得第二天一覺醒來便發現對方已經斷了氣，可日子就像掛在天邊的雲，風一吹，便化為煙霧消失不見，兩人仍相互憎恨著，可隨著黑髮逐漸斑白，皺紋一條條的爬上了臉龐，有了孩子這割捨不掉的牽挂，生活中不可避免的柴米醬醋茶的交集，那憎恨變得不再純粹，又摻雜了些別的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兩人經歷了無數的生活磨難，可在愛情上卻如同三歲毛孩般衝動而莽撞，或許，直到蘇爺爺的離去，直到這個事實如化學反應般不可逆轉，直到手指再也無法探測到那鼻間的溫熱氣息，直到真的親眼目睹那個與自己大眼瞪小眼許多年的男人此時正安安靜靜的躺在黑紅色棺木中時，再回憶起往日，心裡湧起陣陣疼痛，好似有什麼東西被遺忘在年華中一般。

或許，連蘇奶奶自己都不敢確定，這是否是愛，只知道，她已然無法割捨了。

以後的某一個清明，蘇奶奶斜躺在搖椅上，慈祥的撫摸著蘇憶的髮絲，似在不經意間想起了爺爺，溫言感慨道：「憶憶啊，奶奶知道如今時代不一樣了，離婚就跟吃飯一樣平常，但奶奶還是得說，既然結婚了，不管當初是何種心態，但之後就得認認真真的好好經營它，其實過日子和誰不是過呢，只不過那個人已經融入到了你的生活，成了一種戒不掉的習慣了，就像我和你爺爺，打打鬧鬧半生了，每天同床共枕的，他這一走，我總感覺少了什麼，有時候吃飯時還會糊塗到喊你爺爺的名字……」。

這番話，蘇憶聽了，也記住了，在以後的某個人生岔路口中，蘇

話成了她唯一的一盞標識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