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村長
村裡有什麼大夫?實際就是一位獸醫,專治附近村莊六畜禽病,緊急情況也湊合看人。那獸醫匆匆趕到,五六十歲的年紀,白花花的頭髮,進門一見丕平一身血跡,以為病人就是丕平,高聲道:「你先躺下,都流了這麼多血,是條牛也該倒了。」
丕平一怔,瞬間醒悟,知道誤會了,忙道:「病人在床上,我沒事。」
獸醫吃驚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進裡屋看望陳勇去了。丕平來到屋后,去井邊提一桶水,將周身清洗了一遍。
他換了一身乾淨衣物,仔細檢查身體,察覺沒有任何不妥之處,那怪獸一爪能抓掉陳勇半邊胸膛,卻對他毫髮未傷,不禁讓他回憶起從數百米高空跌下,皮肉未損的離奇經過,很顯然,他身體具備了某種刀槍不入的神通。
也不知是那獸醫確有幾分本事,或山裡人皮粗肉厚的緣故,到晚間時,陳勇醒轉過來,呻吟了一陣,獸醫離去時曾說,只要陳勇能夠說話,便性命無礙了。
丕平徹底放心,一整天提心弔膽,沒片刻寧靜,此時心中重擔卸下,疲勞如山一樣襲來,他回到房間,沉沉睡去。
次日醒來已遲,略作梳洗,便去看望陳勇,卻見陳勇房間椅上坐有一青衣老者,白白凈凈的模樣,和山裡人頗有幾分不同。
出於禮儀,丕平對老者點了點頭,去床頭看了看陳勇神色,此時陳勇正昏昏沉睡,整張臉蒼白死寂,毫無半點生氣,如同活死人般,頗讓人擔憂。這其中原因在於他失血太多,短時間內很難恢復。
丕平坐在老者一側,左右環視了一番,不見陳勇老婆,問道:「老丈可知陳大嫂去哪兒了?」
老者笑了笑,道:「有事出去了。」又上下打量丕平一眼,道:「你便是那位捨命救回陳勇的義俠?」
丕平一怔,道:「我和陳大哥一塊兒進山打獵,遇上怪獸,自當同生共死,談不上誰救誰。」
老者微微頷首,道:「你可知陳勇明兒就得去黑石山挖礦一事?」
丕平道:「略有所知,不過,陳大哥這樣子還能去挖礦嗎?」
老者道:「朝廷規定,名單上的人只要沒死,就必須去挖礦,陳勇此時無法下地,但他早晚會康復,這三年的挖礦義務絕難逃避。」
丕平不由有些氣憤,陳勇右胸失去一大塊血肉,那地方無法康復,縱然日後能夠下地,行動也極其不便,這一生多半和殘廢分不開了。
他臉色一沉,不客氣地道:「閣下何人?」
老者微笑道:「本村村長。」
丕平心中一凜,這老者居然是村裡最高行政長官,有身份的人,他心中雖吃驚,但嘴上毫不客氣,譏笑道:「村長到此,恐怕並非成心看望陳大哥傷情。」
村長笑道:「錯也,老夫非常關心陳勇傷勢,只不過這目的略有不同,相比之下,老夫更關心陳勇什麼時候能入黑石山一行。」
丕平非常驚訝這老者的實言,甚至可以說是肆無忌憚的直白,他生硬地回道:「倘若陳大哥不去黑石山,你又能咋樣?」
村長依舊微笑道:「我區區一位村長,能做什麼?讓我想想,恩,如實上報,一切由上面定論。不過。」他略微一頓,續道:「朝廷規定,逃避挖礦義務,株連全家,陳勇一家四口,能不能活命,就由不得我作主了。」
這規定丕平聽陳勇說過,宋國法令頗嚴,違抗者很難倖存。
丕平腰身一軟,明顯泄了氣,有些蒼白地道:「陳大哥絕不是逃避義務,他身體不適,縱然日後略有好轉,挖礦那種重活,他那身體也絕負擔不起。」
村長笑容一板,冷冷道:「大宋嚴規厲法,凡服義務者,縱然瘸子聾子也必須履行。」
丕平無力呻吟道:「這也是嚴規厲法嗎?分明就是蠻不講理。」
村長冷冷地看了丕平一眼,感覺丕平已經服帖了,面容一緩,笑道:「聽說你和陳勇遇上的怪獸是死亡谷出來的妖獸。」
丕平一怔,這老頭子怎麼又問起這事來了?他剛才幾句話被村長嗆得牢實,對這老頭子產生了幾分忌憚,當下也不敢撒謊,實話道:「是否死亡谷妖獸我不知道,但那怪獸塊頭特別大,兩三丈長。」
村長點了點頭,道:「尋常野獸,豈有如此塊頭,那一定是死亡谷妖獸,你能擊殺妖獸,身體又沒受傷,莫非你修鍊有什麼神通?」
丕平苦笑道:「倘若我有神通,陳大哥會受如此苦罪嗎?」
村長沉吟少許,頷首贊同,道:「你說得固然有道理,但妖獸一族,邪門霸道,非常人能對付,根據老夫的分析,你一定具備非等尋常的修鍊體質,雖然未曾修鍊,但體質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否則,你怎麼能擊斃妖獸?」
丕平心想:老子刀槍不入,具備神力,但為什麼要告訴你這死老頭子?他故作納悶,問道:「修鍊體質我尚首次聽聞,請問,何為修鍊體質?」
老者略微思索,道:「修鍊體質,老夫並不知道其中具體實情,但有一點清楚,天下修鍊之士,必須具備修鍊體質,否則無法修鍊出道家氣息,老夫也不用瞞你,年輕的時候,老夫一心向道,那時候跑過不少名山古迹,四處尋找道家門派,曾經有一次遇上一位在空中御劍飛行的高士,老夫當即跪求收入門下,那高士摸了摸我骨骼,看了看我面相,搖了搖頭,告訴我不具備修鍊的體質,縱然一世苦修,也絕不會修出道家氣息。」
說到這兒,村長面露苦色,神情暗淡,彷彿遭受嚴重打擊般,有些軟軟地靠在椅子上。
丕平是第一次聽說修鍊體質,且村長說得聲色並茂,非常真實,丕平不得不相信真有這回事,他的身體刀槍不入,神力驚人,難道這就是修鍊體質嗎?
村長平靜一陣,恢復了常態,道:「陳勇入山挖礦之事已成定論,無法逆轉,老夫也能看出,陳勇縱然恢復行動,胸部受損萬難康復,黑石山一行對他無疑死路一條,要想救他,乃至救這一家四口只有一個辦法。」說到這兒,村長一頓,目光凝視丕平。
丕平心中一跳,感覺不妙,這死老頭子動機不純。
村長道:「冒名頂替,大宋法規乃是死規定,只要有這個名字,有這個人就行,至於這人是否貨真價實,不會有官吏去核正查實。」
丕平暗道:果然,這老頭子沒安好心。
村長續道:「進山挖礦,固然危險重重,礦洞跨塌,挖穿水道,甚或挖出妖邪,等等危急生命時有發生,但那只是針對尋常人等,如若具備修鍊體質,關鍵時刻能爆發出罕見的能力,則生存幾率遠超常人,區區三年時間,老夫相信,上天錘鍊的修鍊之人,絕不會輕易死在一礦洞中。」
這老頭子彷彿就是專門為丕平準備了一套說辭,一席話說得丕平砰然心動,他軀體刀槍不入,神力驚人,礦洞跨踏,縱然是磨盤大的巨石砸下,相信也傷不了他分毫,至於妖邪,具體妖邪什麼模樣,丕平沒見過,如果山裡遇見的怪獸也算妖邪,丕平發起狠來,還能斬妖除魔呢。
給讀者的話:
有票的幫忙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