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見面

「吳絲蜀桐張高秋.空山凝雲頹不流.江娥啼竹素女愁.李憑中國彈箜篌.崑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十二門前融冷光.二十三絲動紫皇.女媧鍊石補天處.......」

「誰.是誰在那裡.」

「石破天驚逗秋雨.夢入神山叫神嫗.老魚跳波瘦蛟舞.吳質不眠倚桂樹.露腳斜飛濕寒兔.」

「不要裝神弄鬼的.有本事你出來.」

靈樞一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一個他完全陌生的空間里.要說完全陌生好像也不是.屋裡面陳舊的擺設讓他有一種熟悉感.但他確定自己生活過的十六年裡並沒有來過這個地方.

屋子裡面還帶著一股子許久未聞過的青草香氣.濕漉漉似乎剛剛凝了晨露的感覺.

整體使用木頭堆砌起來的.厚重的牆體還能夠看得出年輪留下來細膩的紋理.窗口開的很大.陽光不受阻擋的就能夠全部的透進來.金色的薄紗綴在窗上.一有清風吹進來的時候.就會飄起金色的麥浪頗有秋天的氣韻.窗外是一片明亮的紫色.一穗一穗的薰衣草一動起來分外的好看.

而靈樞他聽見的那伴著樂聲響起的歌謠.就是從薰衣草田深處傳來的.聲音低沉悅耳.

「你不是已經猜到我是誰了么.何必明知顧問呢.」

一個身著淺紫色錦衣的男子由遠處慢慢的從花田中現身.欣長的身形讓人不難猜出來者何人.低沉的聲音帶著悅耳的磁性.一步一步看似緩慢.實則一步十里.幾步就已經讓人能夠隱約的看清楚他的容顏.

淡漠的眸子.飄渺的五官.朦朦朧朧的周身恍惚籠罩著霧氣讓人看不真切.卻又讓人覺得驚艷.

「你是......人皇伏羲.」

這個聲音應該是那個人的.那次在渾渾噩噩間聽見的聲音.說話鏗鏘間帶著絕對的氣勢.毋庸置疑的告訴他.自己就是他的轉世.壓在了他身上一大堆所謂的責任.應該是那人.

可是......隨著那個人走近的身影.迷霧中的容顏漸漸地清楚.熟悉中有透著讓人陌生的利落.

「不......不......不對.你是流水師兄.」

「不對.不對.氣質像又不大像.流水師兄並沒有你這麼高的修為.你到底是誰不要裝神弄鬼的.」

流水師兄的美太過於純粹.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披光戴月形容他也不為過.然而眼前的這個人卻不是.他與流水師兄有著一樣的容顏.可是靠近后卻能夠讓人明明白白的知道他們不是一個人.即使有著同一張臉.流水師兄身上的無比溫和的感覺也不會變得如同出鞘的利劍.

只一眼.就能夠讓人確定這個堅毅的男人勢必見過血.唯有經歷過殺戮的人.才會如此冷漠.

不是無情的冷漠.而是那種源自於骨子裡面的冷.沒有心地冷.這樣的人.不會將人類所謂的情感放入心中.不為世間萬物所動容.理智的太過可怕.

隱約中.在這個男人風華無雙的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已經知道了這個男人是誰了.

「你是伏羲.」

問出口的話雖是疑問句.但他卻暗含著肯定的意思.是了.他必定是伏羲.也只有伏羲才會這般無情.也只有伏羲才能夠這般無情.理智的去考慮如何的取捨才能夠獲得最大的利益.理智的去要求他犧牲族人來挽救所謂的天下蒼生.甚至能夠理智的犧牲自己的性命.只為了將蚩尤塗炭的靈魂鎖入棲鳳琴.

八年前.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曾經惱火過更不解過.怎麼會有人如此.

八年後.當那個理智要求他該如何如何的神魂冷漠的站在他的面前時.他想.伏羲就該是如此.那些話也該是如此.對於一個沒有心.並不懂得情之一字的人.你無法要求他給予你更多的懂得.

也是因為這個人的身份.他原本顯得隨意的身體.迅速的僵硬起來.有一種發自本能的害怕.是的害怕那個理智的可怕的人.害怕著那個能夠看透前世今生的自己.隱約間靈樞有一種預感.這個人就是他自己.這個人就該是他原本的自己.冷漠無情.無緣情愛.

這樣的念頭讓他的身體微微發抖.戒備的看著那個在他的面前站定的男人.

「伏羲.這次你又想怎樣.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來到這個地方.」

「你冷靜一點.實際上你會感知到我.並非是我召喚你來的.這是一種機緣.只有當蚩尤暫時破開了封印佔據了你的身體時.你才會出現在我的世界中.這八年裡上個封印因為沒有了外界靈氣的支持.功效在逐漸的減弱.而隨之蚩尤的力量增強.那些壓抑我的力量在減小.我能夠做的更多一些.」

「比如此刻讓你看見我的真容.」

伏羲的神識顯然對於靈樞孩子式的緊張感覺很幼稚.就連他警惕的防禦姿勢都並未放在眼裡.唇邊微微的勾起了一抹微笑.宛如冰雪初融的驕陽.讓人在乍見的一瞬間晃神.

他隨意的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側過身拿起身邊桌子上的熱茶.動作優雅的抿了一口.眼睛卻沒有離了他對面的靈樞.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發現他無措的站在那裡.顯然因為他話中意外的內容而一愣.傻乎乎單純的表情還很可愛.這倒是讓他為難的歪了歪頭.不知道捉弄後世的「自己」是不是不大厚道啊.

「你還不明白嗎.現在只怕蚩尤又在利用你的身體在為非作歹了.」

「什......什麼意思.」

回過神的靈樞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雖然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很滑稽.但是他真的很難不好奇這些出乎他意料的事情.伏羲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想知道.」

「有話快說.這不就是你想要引我知道的事情么.」

伏羲好笑的看著靈樞一臉氣惱的樣子.輕輕蹙起了眉.一臉為難的瞅了他半天.看著靈樞因為生氣憋得臉都紅了.直覺在這麼把人晾下去真把人惹惱了.才收起了那似是而非的笑容.嚴肅的開始說了起來.

「這些年來你那個大師兄將你保護的太好了.也無怪乎你師父將他支走.」

「你可知道.八年前你為何深陷在那片赤紅火海之中.而與我相聞么.那時候其實就是蚩尤第一次佔用你的身體.利用的你的身體想要逃跑.卻被你那掌門師叔用聖土息壤封印.阻止了形式的惡化.為此青丘還受了重傷.閉關修養了好些時日才能正常的料理幫派事物.」

「怎麼會.」

聽聞伏羲所說出來的事情靈樞詫異的睜大了眼睛.完全沒有會想到事情竟然回到這個地步.

一旁的伏羲只是瞥了他一眼.便繼續將自己所「看」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那時候你一心悲傷被滅族的仇恨.一度輕生.你那個大師兄怕你自責便將這件事情隱瞞了下來.這八年以防你在出現意外.他想方設法的將你圈禁在了赤火峰里.」

「而這一次你會出現在這裡大概完全是一個意外吧.沒想到你那個流水師兄無意間為你們演示劍法所放出的煞氣.竟然會引出你體內的血煞之氣.從而由外而內的破開了封印.意外的放出了蚩尤.不過你不用擔心.此刻那個傢伙已經回到封印里去了.他大概是覺得反正煞氣這種東西哪裡都有.此刻積蓄力量好以後能夠一舉破除封印吧.」

伏羲神識說著說著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好笑的.自己突然笑了出來.明艷的唇畔帶著旖旎的笑顏.沖淡了在他周身自然而然所形成的冷漠.使得整個人都生動了一些.

「你笑什麼.」

「沒.只是在想都過了這麼多年了.那個傢伙還是這麼自以為是.這些事情他會想到.當年封印他時已經預算到未來的我怎麼會想不到.一萬年了他還是棋差一招.最後必定滿盤皆輸.」

其實在伏羲說話的時候.靈樞一直都在旁邊看著他.或者應該說在一旁細細的觀察著他的表情.

不知為何.在伏羲談起蚩尤的時候.整個人都會讓靈樞覺得神采飛揚.就像一個稻草人在一瞬間有了靈魂一樣.活生生的靈魂.只有這個時候他才不像個高高在上的神邸.再是作為一個人活著.

但作為旁人來觀察.他眼中明亮的讓人感覺非常怪異.那並不是一個人在談及自己的死敵時該有的表情.也許是他的錯覺吧.兩個一見面就打的昏天黑地的人能夠什麼姦情.

「你看什麼.」突然似乎察覺到什麼的伏羲.突然回過頭來問了他一句.

「沒沒沒.沒什麼.既然他棋差一招.想必你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了是么.」

「那是自然.蚩尤他能夠安心的放任你身體的行使權.必定是覺得你除了練劍之外就沒有別的術法可供修鍊了.他自然就不急於這一刻了.我偏偏要你反其道而行.放棄劍道.我倒要看看他待如何.」

「什麼.」

「別擔心.前生我就是用的這棲鳳琴.甚好.琴之一道.便可除煞寧心.不必擔心.」

「過來現在我就教你一些基礎知識.以及一些修習的方法.裡面有當年我學習時總結的心得.你學起來不會太難的.」

說完.伏羲突然回身也不管靈樞做沒做好準備.手指在他的額頭一點.額頭接觸處傳來一陣靈力的波動.靈樞感覺頭腦一陣清涼.識海中出現很多不屬於他自己的東西.皆是內功心法.還有琴理百篇.還不等他將自己想問的話問出來.白光一閃.他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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