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黑色星期四

057章黑色星期四

不說沈敬海等人的激動和欣喜，即便是仇鷹自己，看著「太康」和「夏邑」兩艇下水交付使用，心頭懸著的那塊石頭，也才落了地。

別看仇鷹在坤甸郊區幹得熱火朝天，實力每天都在增長，但仇鷹卻深深地憂慮著南華軍的處境。處於一座孤島之上，雖然頗為閉塞，有利於自己積累，但一旦事發，也同樣會把自己困在了島上。

面對荷蘭殖民當局，要說他的陸軍，仇鷹真還不怎麼怕，因為婆羅洲的地理條件決定了，再多的陸軍進入婆羅洲島，都將是仇鷹的菜。但是，荷蘭殖民當局的海軍，卻令仇鷹非常頭痛。

荷蘭海軍，雖然在二戰前名聲不顯，但在整個歐洲，也僅僅排位於英德法意蘇后，居第六位，而且，荷蘭海軍還有一個非常特別的情況，那就是海外領地的海軍力量強於本土海軍力量。

面對至少十萬噸以上的海上軍事力量可能的打擊與封鎖，仇鷹不覺得自己在二戰前有什麼機會發展成為世界上一支掛得上號的力量。生產的產品運不出去，資源、設備、人口等要素運不進來，最終的結果是導致仇鷹的畸形發展。

但是，有了海上力量，哪怕只是擁有最微小的力量小型炮艇，仇鷹就覺得形勢不同了，因為這是質的變化，是從無到有的升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仇鷹手下的海上力量將會愈來愈強，最終達到與荷蘭殖民海軍一戰的實力。

要對付荷蘭殖民海軍，並不困難。難的是此後荷蘭人以及英國人可能的反擊與封鎖。至少，在擁有航母戰鬥群以前，仇鷹沒有叫板英國海軍的可能。

只是，荷蘭人也好，英國人也好，目前並不知道婆羅洲上已經發生的變化，而且，即便知道了，他們也未必來得及處置這一變化了。因為，史上最慘烈的全球經濟危機已經降臨！

1929年10月24日，紐約證券交易所。許多身懷發財夢想的股民依如昨日一樣，準時走進這座帶給他們希望，同時也讓他們瘋狂的大樓。

股市準時開盤！

可是，往日那種瘋狂攀升的報價聲並未出現，而是緩慢的震蕩與盤旋，人們正在驚疑之際，急促的報價聲響了起來，不過，不是利好消息，而是股價終於崩潰，一瀉千里的信息。

隱藏在某個貴賓間的趙策，扶了扶臉上的眼睛，對著身邊的助手說道，「給老窩發報，就四個字：黑潮降臨！」

黑潮，是趙策與仇鷹之間的約定。雖然仇鷹與趙策等人早就確定了「打劫美國」的策略，而且最終還「選擇不道德的B」，但美國的「黑色星期四」是否如期爆發，仇鷹也不敢打保票，自己作為一隻蝴蝶，對這個世界肯定是有影響的，而這影響有多大，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仇鷹自己也不太明白。

譬如，趙策搞出來的國民社區銀行，就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東西，雖然可以藉助於國民社區銀行興風作浪，可以綁架更多的美國人，但誰知道美國或他國政府的救市力量會不會比歷史同期更強，推行新政是不是會更早？

最最重要的是，因為國民社區銀行的崛起，客觀上改變了一些銀企關係，對金融市場本身是個不小的衝擊，而萬一這種衝擊，是一種維穩力量呢？

所以，進入10月，不要說趙策，就是仇鷹的精力，也開始放到了美國股市之上。

接到趙策電報的仇鷹，心頭最後一片陰雲消失，世界，依然是記憶中的那個世界。當然，從此之後，世界將進入自己設定的世界！

24日的崩盤僅僅是災難的開始。29日，交易所股價再度狂跌。一天之內1600多萬股票被拋售，50種主要股票的平均價格下跌了近40%。一夜之間，「盛世繁榮」景象化為烏有，全面的金融危機接踵而至：大批銀行倒閉，企業破產，市場蕭條，生產銳減；失業人數激增，民眾生活水平驟降；農產品價格下跌，很多人瀕臨破產。一場空前規模的經濟危機終於爆發！

到1933年，整個世界工業生產下降40%，各主要國家工業產量倒退到19世紀末的水平，世界貿易總額減少2/3，美、德、法、英共有29萬家企業破產，與此同時，各國還有上千萬農業經營者破產倒閉。全球失業工人達到3000多萬，僅美國失業人口1700多萬。

這是歷史的數據，這一世，這個數據只會更加厲害，因為仇鷹在接到趙策的電報后，當即發出了新的指示：「按既定方針，迅速將英國與荷蘭拖入深淵！」

既定方針，是打劫美國，同時利用國民社區銀行綁架最廣大的美國普通民眾；而後面的指示，則是仇鷹根據南洋實際，從根本上削弱荷蘭和英國，從而讓南洋華人力量更快地成長起來。

……

仇鷹並沒有坐山觀虎鬥的心情，早在8月底，仇鷹就給庄西言下達了新的指標：加強與華夏地方實力派的聯繫，加大移民力度！

南華勞務（坤甸）公司，雖然公司地址選在坤甸，但其經營管理許可權，仇鷹從來不過問。仇鷹的要求，不外就在移民的數量、質量及一些特殊規定上打轉。譬如，在移民的地域上，仇鷹就要求華夏全國的漢人省，每省的移民最少不得低於1萬人。

這個要求，庄西言有些不理解，但仇鷹也不作任何解釋。

從5月12日下午，第一船移民到達武夷村碼頭以來，仇鷹已經接收了大約2萬名華夏大陸移民。客觀地說，這些移民的質量都不怎麼樣，95%的文盲率，讓所謂的人口素質根本無從談起。好在這些移民之中，青壯年的比例相對較高，畢竟，老人婦女兒童，出遠門的生存機率要低得多。

其實，這個勞務公司，基本上是仇鷹出錢，由庄西言利用人力與關係進行經營，而產品又由仇鷹包銷的公司。

而且，是有多大產出，仇鷹就包銷多少產品。有鑒於此，南華（坤甸）勞務公司雖然利潤並不高，但架不住量大，細水長流，而且沒有任何風險（海上風險除外），因此對於庄西言來說，勞務移民就是一塊旱澇保收的風產田。

仇鷹要求加大移民力度，庄西言沒有不允之理。對於庄西言來說，只是多雇幾艘船，多點安家費等周轉資金罷了，但利潤，卻可以按人頭數增長。

如果不是仇鷹的要求非常嚴格，譬如每個船艙載人的密度，庄西言完全可以每艘船多裝500人，雖然這其中可能有人會因病而逝，但對於收益來說，那點損失又算得了什麼呢。當年漂南洋的華人，哪個又不是如此過來的？但是，因為那句「讓華人挺直腰桿而活！」庄西言也僅僅是想想罷了，即便這件生意不賺錢，他也會全力以赴。

後世的人，對移民並不理解。

或者說，後世的人，因為華夏已經在工業化、城市化的路上，外出打工、求學、上班，已經是普遍現象，每個青年都會遇到這種現象，大多數青年不但不會抵觸，反而十分喜歡這種異地求學、打工的生活。

但這是建立在當事人對「異地」相當了解，異地信息十分豐富，而且前途命運可以捉摸、自主的前提，再不濟，不喜歡那兒可以回來啊，所以大家把這種移民當成喜事。

顯然，二十世紀初期的移民並不具備這些特質。對於沿海民眾，南洋之路就是一條不歸路，雖然有人發財了，但更多的人天隔一方，生死茫茫；對於非沿海居民，南洋在哪裡，一個陌生的地方，人不同種，風不同俗，語不同聲，叫俺如何生存？

所以，移民並不是浪漫的美好的，而是凄慘的絕決的，否則，人們為什麼會發明「背井離鄉」這個詞語？

最客觀地說，早期移民在他的家鄉，一般都意味著生活的失敗者，被當地所不容者；有如最初幾十年到達北美大陸的英國人，多是流氓、盜賊、罪犯、異教徒的情形一樣，早期的美洲移民，也是被英國本土所不容的那批人。

一言以蔽之，移民，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最初，仇鷹也是不懂這些的。他雖然是這個時代的人，但卻擁有著21世紀的靈魂，而且，他本人對於「走南闖北」並不排斥。在他看來，給了每名青壯50個大洋的安家費，那麼，報名前來南洋的人應該十分踴躍了吧。

但事實是，仇鷹的這些準備，在大陸都有著另外的解釋，50個大洋的安家費，被移民家庭稱之為「賣身錢」，所簽協議，被認定為「賣身契」，按那麼多手印，表示祖祖輩輩不得反悔。

不過，當這些情況反映到仇鷹面前時，仇鷹立馬就想到了一外辦法，現身說法：由南洋勞務（坤甸）公司雇傭，請這一年半年來混得不錯的老移民回去做工作；他們每拉來一個移民，給他們1美元的獎勵！

很多年以後，庄西言在一個非正式的場合講到這一幕時，非常感慨地說，「為什麼首長能夠成為南華的領路人、開拓者，而我等只能附翼於後？差別就在這裡啊，我十天半月也想不出一個辦法，可首長在我講完困境之後立即就想到了一個極好的辦法，從此，南華大地才有了所謂的移民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