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阿南巴斯海盜

059章阿南巴斯海盜

整個一九二九年的最後三個月，仇鷹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南洋華人發展報告》方面。百二十萬言的報告，仇鷹並不是讀一遍了事，而是要此後落實於行動。

因此，仇鷹不得不反覆研讀，遇有不解之事，便向徐嘉揚等人請教，同時，試探性地提出自己的見解與想法。

在這種有益的互動之中，報告，在逐漸地完善，仇鷹，也在逐漸地成熟。

如果說，此前的仇鷹，更像是一把利器，一個兵；那麼，此後的仇鷹開始逐漸向一個領導向一個領袖蛻變。

這種蛻變，率先表現在仇鷹對南洋華人歷史的了解上。而對南洋華人歷史的了解，則更堅定了仇鷹決定實現《南洋華人發展報告》中的各項目標。

人類社會，大體可分為史前時代、古代、近代、現代等幾個大的歷史時期。雖然各時期的起止時間存在著爭議，但有一個觀點卻爭議不大，那就是所謂國家，其實是近代才形成的概念，而完整的國家權力，則是二戰之後的現代才逐漸具備的。甚至連以色列這種二戰後「無中生有」而出現的國家，也在世界上取得了合法地位。

而國家，也未必是以人口最多的那個民族為主而成立，譬如南非。最最重要的，是兩次世界大戰造成了很多近代國家的消失，譬如奧斯曼帝國；而戰爭結束后在此土地上出現的新的國家，或者成為列強的殖民地，依然符合國際法的有關規定。

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說這些的意思是，此前，仇鷹對於在南洋立國，雖然態度很堅定，意志也很堅定，但良心上卻有一些彆扭，因為他覺得剝奪了某個民族的生存之根。而通過對南洋華人歷史的了解，順代對南洋歷史的了解，仇鷹才明白，此前的擔心是多麼的可笑。

二戰後的五、六十年代，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先後獲得獨立。其中以華人為主的新加坡，希望加入馬來西亞大聯邦，結果是馬來西亞的統治者看到新加坡的華人太多，便拒絕接受新加坡的加入；而新加坡被逼無法，才尋求自立、獨立。

所以，仇鷹將目標定在南洋華人的獨立上，並不是雀巢鳩占，而南洋，此時本就是一塊無主土地，華人與印尼土著一起，遭受著荷蘭的殖民統治。

從這個角度看，仇鷹也發現了華人的一個巨大弱點，那就是軟弱，連想到蒙古族和滿族對華夏大陸的統治，這種軟弱可以說達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華人的軟弱，是民族性的問題么？答案是否定的。《南洋華人發展報告》對此有充分的分析與解釋：華人所受的一切苦難，都是文化造成的，確切地說，都是儒家文化造成的。

後世，隨著華夏的崛起，全球建了數百所孔子學院，有人為此歡呼儒家文化將會走向全球。這個看法，實在是有些夜郎自大了。孔子學院的背後，說到底是經濟利益在驅動，它與早前的英語熱，後來的華語熱一樣。

所以，《南洋華人發展報告》也發出了呼籲：革新我們的文化！

好在這個報告擁有後世的眼光與理念，革新也好，改造也好，並不主張採取過度激烈的手段；同時，對傳統文化也不是全盤否定，而僅僅是否定其中腐朽的部分。

再換一種說法，一九二九年的最後三月，仇鷹在補課，主要是補歷史課，兼補社會課，政治課，經濟學課。當然，所補之內容，並不是學科之細節，而是原則與理念。

仇鷹當起了學生，但世界並沒有變得更加安定。在全球，經濟危機正在摧毀著一家一家的銀行、工廠與農場，而美國政府並沒有及時拿出對策措施；在坤甸，自從異底庫戰鬥之後，倭人與本地人（包括華人）的衝突進一步加劇，讓利奧德斯頭痛異常。

異底庫戰之後，趙冬發起了對倭人的打擊，使得三兩名倭人出門時頻頻受襲被殺，但是，倭人並沒有證據證明這些事件是華人乾的，畢竟，趙冬的手下有極強的組織性紀律性，倭人卻是散兵游勇，二者的差別讓倭人在短時間難以找到真兇。

因此，少部分倭人自然將矛頭對準了土著，事實上，倭人與土著也是有矛盾衝突的，偶爾也有土著逆襲倭人的事例，而一旦遇到這種情況，則總是被趙冬無限誇大，以掩蓋最真實的情狀。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後世流傳過的順口溜用來形容趙冬主導的這場生存戰爭非常形象。華人、土著與倭人，三者之間，華人與土著是相似的，可以被稱之為這塊土地的原住民，而倭人則是外來的；華人與土著的相似性，還表現在他們對國家的無意識上，他們心中並沒有國家概念；但倭國在明治維新后，倭人卻有著明確而強烈的國家概念。而華人與土著的不同在於，華人是溫婉的，文雅的，而土著則是暴烈的，野蠻的。當土著與倭人發生衝突之後，一般沒有中途收手的可能，一定要拼個你死我活。

何況，讓情報人員偽裝成倭人去挑釁土著，也不是什麼難事。對此，不要說趙冬沒什麼心理負擔，即便是仇鷹也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

有了趙冬這個隱藏的敵人，倭人的日子開始不好過了，而利奧德斯自然會感覺到異常頭痛。利奧德斯頭痛的不是死了人，死再多的人也不關殖民者什麼事。利奧德斯頭痛的，是不停地死人，讓土著將矛頭漸漸地對準了荷蘭人，他們認為荷蘭人不作為，甚至認為是荷蘭人挑起了坤甸市的種族仇殺事件！

好在利奧德斯也不是惟一頭痛的殖民地高層。因為，接近二九年歲末之時，在馬六甲海峽東北，阿南巴斯群島海域，出現了一群神出鬼沒的海盜。

阿南巴斯群島海域，是馬六甲海峽東出口后，大多數船隻的必經之地，是連接印度洋與西太平洋的黃金水道，這條水道，對亞洲的華夏、倭國，對歐洲、非洲以及西亞南亞各國，都有著十分重要的地位，完全稱得上是一條「海上生命線」。

阿南巴斯群島，位於馬來半島以東，南海西南方，新加坡東北部264公里。由最大的傑馬賈、錫安坦、馬塔克和其他許多小島組成。面積637平方公里。後世有資料表明，群島人口大約2萬。地形多丘陵，密林覆蓋，富優質木材，產椰干、西谷、水果。

但是，這個時代的阿南巴斯群島，卻沒有那麼多居民，甚至相對較小的海島，根本就沒有人居住。因此，海軍練習隊成立后，沈敬海等人在拿到「太康」和「夏邑」兩艘炮艇之後，立即帶著一群手下，順帶再開走了四艘漁船，當然，排水量達200噸的漁船上，裝滿著炮彈、子彈、給養和藥品。

第一次襲擊發生在11月19日，這一天，後來成了南華海軍的紀念日，因為這一天「打響了南華獨立的第一炮」！

是日，兩艘倭國的三千噸級貨輪「盛岡丸」號和「秋田」號駛入了該海域。沈敬海指揮「太康」和「夏邑」火力全開，在58毫米高射炮的恐怖火力之下，「盛岡丸」和「秋田」只得豎起白旗，而沈敬海的阿南巴斯海盜則收穫了500噸工業銅、1000噸印度鋼和3000噸孟加拉大米，當然，還俘虜了180名倭國海員。

沈敬海的海盜也不是沒有損失，一個倭國大副持手槍擊傷了沈敬海一名手下。

是役最大的收穫是「盛岡丸」和「秋田」號本身，這兩艘貨輪，下水不過三年，連第一次大修期都還沒有到，而且，這兩艘貨輪的航速也不錯，火力全開，竟然能達到21節，能與18節的速度連續航行48小時。說起來，這兩艘船也是仇鷹的第一批次千噸大船，而且，這兩艘船因為性能先進，雖然不能作為戰艦使用，但完全可以作為海軍的補給船，或者直接改裝為武裝商船。

俘虜的倭國海員，沈敬海自然不會放回去，而是將其放在哲馬賈島上，當成後世的民工使用，讓他們修建港口、碼頭、公路以及工事、倉庫等建築。

根據仇鷹的計劃，沈敬海的「阿南巴斯海盜」，除了從武夷造船廠獲得新艦補充和彈藥補給外，其他的都靠沈敬海自己解決，搶到的東西自己出售，抓到的人自己處理，除非萬不得已，南華軍與海盜將不會發生直接聯繫。哪怕仇鷹旗下的企業，特別需要銅和鋼等物資，也不能直接享用海盜們的戰利品。

或許，與其他軍種相比，海軍是最適合以戰養戰的了。

從11月19日起，幾乎隔三差五，阿南巴斯群島海域都會有海盜搶劫過往船隻的消息傳來。一次，兩次，說明不了問題；但三次四次多次發生，證明這股海盜並不是其他地方流竄而來的海盜，而是本土新冒出來的海盜勢力。

面對各國商團和政府的「哭訴」，特別是倭國政府的強硬威壓，荷蘭駐印尼總督府不得不派遣荷蘭海軍前往出事地點巡邏搜索，只是，荷蘭人的搜索註定是徒勞的，因為阿南巴斯群島緊臨馬來半島，向西現北不過三十海里就是馬來亞也即英國人的地盤了，荷蘭人敢越界在英國人的地盤上搜索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