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的開始

碧藍色的純凈天空，就像一塊深邃完美的藍寶石一樣。可惜生活在夾心層的蘇晨，也只有在這距離住家半小時車程的公園當中才有緣一見。

在這難得的良好環境之中，蘇晨一招一式的打著這套「二十四章」。別看這他一米八二的個子，才將將七十多公斤的體重，一眼望去並不比瘦弱的麻杆子好上多少。但是這練拳的身形也算得上是剛健有力。

那一拳拳打出招式古樸厚重，步伐變幻自如，其勢有如行雲流水，變化多端。其形快而不亂，雜而不慌。既有那古代軍旅當中的搏殺之勢所展現出的強悍煞氣，又有因在道門之中流傳千百年而帶上的道家沖虛圓融的意境，當真是玄妙非常。

內家拳法——打法殺敵，練法強身。蘇晨這一整套的練法打下來，頓覺神清氣爽，身體已經有一些發熱，額頭上已經微微的見汗了。可以說躺了一晚上有一些僵硬的肌肉此時總算是徹底舒展開了。

完成了一日晨練的蘇晨，低頭看了看從兜里取出的智能終端。液晶屏上清楚地顯得出了七點一十五分的字樣，原來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蘇晨這一大早的鍛煉也告一段落了。

一路小跑地趕往公園外500米遠的一處公共交通站點——按照時間那懸浮車馬上就要準點進站了。一旦錯過了這一次，蘇晨除了花費大量信用點去乘坐「便捷交通」之外，就得要多等半個小時的時間了。無論是哪一種選擇都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算上乘坐電梯的時間1小時后回到家中的蘇晨，在洗漱間里用溫水來了一個立體式噴淋。緊接著連通自己的個人終端進行了一次全身性檢查。

沒過上多久智腦立刻將報告:「主人生理指標一切正常。與昨天相比肌肉密度提升0.01%，細胞活躍性提升0.003%，恭喜主人身體的體能得到進一步提升……」

呼吸著室內那經過專業機器處理過的空氣——雖然也算是清新透亮，沒有一絲異味，但卻給蘇晨一種相當不自然的感覺。

「這拳法的效果實在是……」蘇晨輕輕地搖了搖頭將後面的話埋在了自己的心裡：『本以為那是虛擬系統不完善所產生的幻覺，沒想到這一切居然是真實的。更沒想到我蘇晨居然也有接到天上餡餅的一天。』

如果那記憶是真的的話，這套拳法據古典五禽戲為內練根基。由五禽而定五行，因五行而鍛五臟。動靜之間取四時變化草木枯榮之意，而呼吸吐納則複合二十四節氣之輪轉。真正做到外收斂而內豐盈，下盤節而上通天。

這套拳法招數似疏而密，且變化無窮。可以說是將道家的養生之法融入其中技擊之中，使得這拳法具陰陽五行之資，又通八卦之神妙。即便是在這死氣沉沉的環境之下，依舊能夠達到驚人的健身之效。

這是蘇晨在之前在參加虛擬世界推演之時，一番奇遇之下獲得的好處之一。可惜如果說前一者還算是令人興奮的話，接下來的某個好處卻像是餡餅當中加了過度的辣椒一樣，令人燒心了——蘇晨的日常呼吸方式被固化成了一種獨特的吐納法。在平常的作息當中憑藉著這規律玄奧的吐納，排出體內垃圾的同時控制氣流震動，幫助他輔助鍛煉身體。

雖然從結果來說這當然是一件好事，但是那自身的一切都操之人手的感覺卻十分的糟糕。蘇晨現在也只能用生活就像強|奸，無法反抗那就安心享受這樣的歪理來給自己開脫。

認真的分析起來蘇晨遭遇的一切真的好像是小說當中的故事一樣，顯得那麼的不真切——居然會在虛擬世界當中被遊離紅塵的仙人「奪舍」，還因此而獲得了諸多好處。

好在蘇晨在完成推演后的例行調查時，將此事深深地藏在了自己心裡。否則的話八成會被當做因不明系統缺陷導致的精神異常，而被官方帶走協助研究。

吹乾了身體的蘇晨將衣物扔進了洗衣機當中，前往樓內的食堂準備填一填自己的五臟廟了。走進食堂蘇晨也不再多想，就將自己的手掌往櫃檯上一按。上面的薄屏幕裡面立刻就出現了一副菜單。

「唉！又是這種東西，味道都一模一樣，真的是吃膩味了。」蘇晨看著菜單之中的那一個個選項，發出了這樣的哀嘆。如果在往日里，他或許不會這樣。但是經歷了虛擬世界當中的山珍海味的洗禮之後，讓回到現實之中的他頗有些不適應呢！

「小蘇你就老實的吃點吧，誰叫我們住在平民區呢！」不遠處正捧著一個海碗的中年胖子滿面油光地說道，「這麼低廉的價格想請人手工作，怎麼可能！據說貧民區還有黑街裡面的居民，吃的可是粘稠的有如鼻涕一樣的綠色營養液。相比之下我們這裡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

人口大爆炸的現在為最大化利用地球空間，地球的城市分為了多個層級。蘇晨現在居住的這裡是第三層，也是剛剛脫離貧困的中下階層。作為地面建築的最底層，相當於舊時代的工薪族。

而在他們腳下還有著貧民區，乃至最下方的流放黑街。那裡沒有藍天白雲，也沒有任何綠色植物，在空間利用最大化思想的指導下，這裡完全就是一片鋼鐵叢林。據說就連人造的太陽都顯得極為不真實，空氣的處理也不乾不淨處在維持生理衛生的最低水準。

住在貧民窟的大部分人都是一些拿著聯合政府補貼混吃等死的傢伙。至於說黑街嘛！那可以說是整個地球聯合最為混亂的三不管地帶了——即便是大量機械警察的鎮壓也只能夠將他們給隔離開。

可以說住在地底下的傢伙所獲得政府維生補貼是真正的維生補貼。僅僅是消耗營養液這種東西，一日三餐下來就沒剩下多少了。想要干點別的就不得不壓制住自己的口服之欲。

「是啊！比起底下那些人我當然算是好的了。不過老宋，人重要有個想念不是。」還在猶豫著的蘇晨頗有些感慨地說到。

「平常小蘇你和不像今天這麼多話，除非是找到了向上爬的門路。」說到這裡老宋的眼睛一亮，「難道是你要考5級工了？」

8級工制度，是地球聯合的一個重要的身份等級評判標準，此外還有難度更高的科研技術員標準。8級工參與到新產品、新設備的研發。7級工製作無法使用機械製造的特殊部件。6級工則是給7級工打下手的人員。而4級、5級工則是預備役人員，隨時準備在出現意外時填補機器人的空缺。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身為4級工的蘇晨現在也是靠政府補貼吃飯的。只不過為了應付可能的風險，政府對他們有所需求，所以才能夠享受到不算太差的福利。至於說3級及其以下的工種，就只能夠住在地下，連仰望天空的資格都沒有。

「是啊！我覺得應該差不多了。我在校時期的基礎不錯，只不過原先的手腦配和上差了一點。這方面經過了幾年的努力終於有了突破。」對於這個老鄰居像這種不是秘密的話題，蘇晨當然也沒準備隱瞞。

「5級工的福利至少要比4級工好上30%啊！難怪你會想著改善伙食了，到那時候每周去士紳區吃一頓手工食品的錢絕對是夠了。」說到這裡老宋變得越來越來勁了，「而且小蘇你還年輕，照你這樣的提升速度以後說不定會成為8級工的。那時候可就是真正的人上人了。」

蘇晨覺得自己被老宋架得有些高了，他將自己的腦袋搖成了一個撥浪鼓：「8級工需要的天分全地球都沒多少，我是沒什麼指望了。按照我自己的估計，6級工差不多就是我的極限。再往上可不是單單勤奮能夠解決的了。」

事實上要不是得到了這種奇遇，蘇晨就連邁向5級工的資本都沒有。等到年老力衰手腳不靈便之後，能不能通過每季度的4級工考核都是個未知數。最終能夠享受到什麼程度的養老條件還真只有天知道。

「能夠到6級工也不錯啊！那樣你就有資格申請進入士紳區居住了。以後組建家庭的話也容易些，不要像你大叔我這樣啊！」老宋的話語當中充滿了無天分努力者的諸多悲哀。

在這個階級幾乎已經固化的社會當中，光光努力遠遠是不夠的。出身與天賦才是決定一個人價值的關鍵。當然有努力的話，只要運氣不算太差也還能夠在地表生存下來。換做不努力的話，某些女的說不定還有機會憑藉姿色留在地表，可男人往往只有留在地下了。所以居住在地表的這些男人，換在舊時代也算是有著普通重點大學生的水準了。

「先別說我了，畢竟這種事情在考核結果出來之前誰也說不準呢！再說了大叔你也不是沒有機會。」蘇晨一邊說一邊在上面點了個鮮蝦魚板面，用手一按就算付賬了。

緊接著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而且最近市面上不斷宣傳的虛擬遊戲您應該聽說過吧！政府準備將其打造成了一個新的資源分配渠道，用來緩解現在變得越來越嚴重的社會矛盾。雖然這隻能夠算是上面那些大人物們留下的剩菜，但是對於我們這些空閑時間不少的預備役來說未嘗不是一個機會啊！」

在地球聯合政府成立的時候，就是由舊有的利益階層談判妥協之下完成的。這這些傢伙的利益沒受到大損失不說，地位也變得更加穩固了。統一政府在減少了原本各國紛爭的同時，也使得階級固化變得愈發明顯起來。

原先還可以利用第四次社會大分工帶來的發展紅利進行安撫。不過隨著時間的推延，人口的大幅增長，智能機械可替代的工種越來越多。這一灘死水底下社會矛盾也變得越來越尖銳。

而這款遊戲就是聯合政府用來緩解社會矛盾的新嘗試。蘇晨之前就成為了明著推演世界，暗地裡實驗安全性的小老鼠。當然封閉了記憶的測試也不是全然沒給好處，單單是血脈繼承這一系統，就使得蘇晨在這個遊戲當中能一定程度地贏在起跑線上。

「那是頭頂上的老爺們扔下來的一根肉骨頭，不知道有多少惡狗盯著呢！弄兩個信用點改善一下伙食或許不難，但是真想要靠這個往上爬恐怕不比考級容易啊！當然我們這些地表的傢伙還是有優勢，不像地底下那些人還要擔心現實當中的人生安全。」都說人老成精，老宋對這件事情看得還真是透徹呢！

就在蘇晨還準備繼續說什麼的時候，傳送帶上「叮噹」一聲，一碗鮮蝦魚板面就傳到了他的位置上。這個碗實在很大，雖說是鮮蝦魚板面，但是面中還有其它青菜和蘑菇之類素菜，以搭配平衡。同時還附上了方便消毒的金屬勺筷。

這時候蘇晨端著碗往老宋的對面一坐，拿起筷子挾起麵條送入口中。這以後這件食堂有近來了新人，似乎是樓上的一個小姑娘。那滿滿的青春氣息使得蘇晨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那邊飄。

女生在這方面的感知總是敏銳的，沒兩下對方就猛地轉過頭睜大杏目瞪了蘇晨一眼。現實當中臉皮還不夠厚實的蘇晨也只能夠燦燦的低頭繼續吃面了。

平良心講這麵條香q爽口，嚼頭十足。兩隻去殼后的大蝦足有二兩之重，湯頭濃郁且溫潤，入口之後鮮美異常。按照憑空多出來的部分記憶來看，這在舊時代里已經算得的上是名店的水準了。

可惜這種面雖然鮮美，但卻就是由電腦控制的機械製成。無論什麼時候吃，味道都一模一樣。即便是山珍海味天天吃也有厭煩的一天。

幾年下去新鮮勁已過去，天天吃海味都覺得厭煩起來。畢竟但陸地上的空間越來越少之後，人類就將生產基地轉向了更為遼闊的海洋。加之技術的發展，海洋養殖也變得越發有效率起來。現在舊時代的昂貴海產當中多變成了平民食物，而原本廉價的禽類、畜肉類反倒是成了奢侈品。

吃完了面，又喝了點湯，蘇晨將碗筷就放到接受口上，自然會被帶回去清洗。在與老蘇打了一個招呼之後，他回自己的屋子等待這跨時代遊戲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