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飄然而去
盛華城就算是邊緣地帶都是平靜安逸的，因為有軒轅劍在。軒轅劍的光輝讓任何妖獸都不敢靠近盛華城，那些極端強大的妖獸，也因為忌憚這城中的人而不敢前來。
可是此刻，軒轅劍被人拔走了，那股讓妖獸膽寒的氣息便也消失不見。於是，山野間，樹林中，草地里便出現了許多綠油油的眼睛。這些眼睛大抵屬於一些低級妖獸，它們沒有智慧，當那股讓它們害怕的氣息消失之後，在本能的驅使之下，它們便開始向這個龐大的城市前進。
它們實力並不強悍，但是勝在數量足夠多。它們的本能也告訴它們，在前方，有許許多多美味可口的名為人的生物，只要吃掉他們，自己那飢腸轆轆的肚皮就可以重新鼓起來。
可是在前方已經有許多嚴陣以待的，穿著黑色鎧甲的軍人在等著它們了。衝突幾乎在瞬間就開始了，獸吼聲，腳步聲，砍殺聲，一時間響徹了整片天地。
洪豆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到盛華城邊境的。那把比她還要高的大刀絲毫沒有給她的行動帶來不便。在衝到邊境，看到前方正在和妖獸混戰的軍隊之後，洪豆一聲大喝，猛地跳了起來——足足跳了十幾米還要高，手中大刀已經舉起，以力壓千鈞之勢猛然下落，斬在了一頭好像是獅子，卻至少比獅子大出十幾倍的龐大妖獸身上。碩大的頭顱像是一顆皮球一般在地面滾動，鮮血從妖獸屍身之中噴射出來，將她的衣衫也染成了紅色。
一名之前被這頭巨大妖獸按在地上的壯碩的軍人爬起來，大聲叫道：「洪師姐，多謝了。」
洪豆冷哼了一聲：「你退步了，一頭肉身五重的妖獸就差點要了你的命。」
那名軍人苦笑道：「妖獸太多了，我們的軍陣被衝散了……」
「莫要廢話。」洪豆冷冷的說了一句，手中大刀再度揮舞起來，刀尖劃過一頭沒有實體，看起來就像是陰魂一般的東西，那東西便發出一聲滲人的慘叫，消失不見了。
「這個洪豆，怕是快要到達肉身八重的境界了吧。」那名軍人低聲嘀咕了一句，「我哪兒能和你比。」
這名軍人也快速的跑走，和自己的戰友匯合去了。
大規模戰鬥，這些軍人習慣於列隊而戰，只要列成了軍陣，那便是多強大的妖獸都可以拚鬥一番。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個人的勇武倒顯得有些不那麼重要了。不過這也有一個度，就比如洪豆這樣的高手，一個人就可以比得上十幾人列陣了。
不斷的拼殺之中，洪豆身上的衣衫幾乎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已經被鮮血完全浸透了，但她仍舊在不知疲倦的揮舞著手中的大刀。偶然間，她會將眼睛向天空瞟上一瞟，眼睛之中除了冰冷之外，似乎還有一點期盼，似乎天空之中有著什麼東西。
地球另一面，聖輝城，中天神殿。
這個方正的男人手中拿著軒轅劍，靜靜的站在巨大神像倒塌之後的廢墟上。
巨大的塑像轟然崩塌，好像人的心靈之中某種堅持已久的東西也跟著塌陷了一般。這種感覺幾乎是一瞬間就讓人陷入到了瘋狂之中。
這是最嚴重的瀆神，嚴重到了無法描述，信徒們就算是在心中想一想都感覺到罪大惡極的瀆神行為。這一幕在這一刻變成了現實。有一顆流星從天而降，化作了一個方正的男人，這個男人手中拿著一把劍，揮出一道劍光，於是這神靈便崩塌了。
狂熱的信仰讓人戰勝了恐懼，無數穿著華美鎧甲，手拿長槍，做騎士打扮的壯年男子朝著他沖了過來，無數信徒隨手拿起自己手邊的東西，有石塊，有灰塵，乃至於自己的帽子或者鞋子，紛紛向著這個男人砸了過去，無數聲呼喊匯聚成了一片，幾乎連天空之中的雲彩都震碎了。
「殺死他！殺死他！讓他到地獄中去！」
這裡至少有數萬人，而這數萬人此刻都在呼喊著同一個口號。
到處都是敵人。這無窮無盡的瘋狂的殺意匯聚在一起，足以讓最窮凶極惡的惡人膽寒，足以讓最有骨氣的人跪在地上。
但這個男人仍舊沒有動，不僅沒有動，他的表情都沒有變化一下，他的衣角都沒有飄動過。
在他身上開始有淡淡的白色光芒出現，這些白色的光芒阻擋了所有砸向他的東西，不管是石塊也好，灰塵也好，都無法進入到他身邊三米之內。
他又抬起手，輕輕的揮了揮手中的金黃色長劍，又有一道浩大的光芒閃過，那至少數百個穿著華美鎧甲，手拿騎士長槍正在向他衝過來的壯年男子便從身體中間被斬斷，鮮血和內臟流的滿地都是，但這個男子仍舊沒有任何錶情變化。
無數個身穿鮮紅長袍的神職人員出現，浩蕩的吟詠聲音再次出現，有種種玄奧的力量開始在這一片空間之中凝結，神靈的虛影似乎出現在了空中，正用那冰冷沒有絲毫感情的眼神看著地上的這名身穿白衣的男子。
「如果是你們的主教團用出這末日審判還可以讓我忌憚一些，你們么，還差了一點。」男人冷哼一聲，朝著天空再次揮出一劍。
於是，那碩大的神靈虛影也被斬碎。無數穿著紅色長袍的神職人員開始狂噴獻血。
男人垂下手臂，劍尖朝下，緩緩的向前走去。他走到哪裡，哪裡的人群就讓開了一條道路。他來到這裡之後，只揮出了兩劍，便有數百人死在了他手中。狂熱的信仰在這一刻開始如同潮水一般消退，在這血淋淋的現實之間，到底是心底的恐懼佔了上風。
男人越過人群走到了牆壁之前，牆壁便像是被炸藥炸到了一樣，轟然四散。牆壁之後又是一個廣場，在這廣場中間有著一個巨大的弓箭雕像，但這個弓箭雕像上面的箭已經不見了，弓弦也回復了平直。有數百人靜坐在弓箭雕像周圍，就算男人製造出了這樣巨大的動靜，都沒有人轉過頭看他一眼。
「你們用落日神弓射了我師弟一箭，我便將落日神弓取走聊作補償。」男人淡淡說著，絲毫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他好像看不到那些靜坐的人群，他行走的道路一直是直線。
那些人仍舊在那裡靜坐著，開始有低聲的誦讀聲傳出來。這裡的氣氛又是陡然一變。
但他僅僅只是皺了皺眉，就再沒有了任何其餘的表示。他仍舊在直線前進著，有一個靜坐的人正好佔據了他前進的道路，他也不管不顧，仍舊直直的走過去。
他抬起腿，那個佔據了他前進道路的人便被踢到了天空之中，足足飛起了十幾米高，然後重重的砸到地上，大口的吐著鮮血。
又有一個人擋住了他的去路，便又有一個人被踢飛。
一路走來，他也不知道踢飛了多少人，終於走到了弓箭雕塑之前。
誦讀聲更大了一些，開始有一種莫名的威壓在這片空間之中匯聚。外面，數萬信眾感覺到了這陣威壓，都誠惶誠恐的跪在了地上，五體投地。這個男人卻伸出了手中長劍，將劍尖抵在了弓箭雕塑基座上。
「起。」他念出了一個字。便有一道無比燦爛的黃色光輝從長劍上散發出來，那座弓箭雕塑也開始發出光芒來，兩團光芒交織在一起，似乎不分彼此，又似乎在進行最慘烈的鬥爭。
那座弓箭雕塑似乎重逾萬斤，卻仍舊抵擋不住長劍的力量。它漸漸的被這把長劍的劍尖挑的離開了地面，雖然長劍劍尖之上壓了這麼重的東西，但它仍舊筆直，最挑剔的工匠都無法從它上面找到一點彎曲出來，就像是隱藏在人類心底的某種最寶貴的品德一般。
不斷的有碎屑從弓箭雕塑上面掉下來，就好像是蛇在蛻皮。伴隨著不斷掉下來的碎屑，周圍那些靜坐的人群誦讀聲更大了。
中天神殿是地球之上十二個主城，將近兩千萬人口信仰中的聖地。可是現在，這個男人一人一劍就殺到了中天神殿之中，斬碎了神靈塑像，還要帶走落日神弓。
這是任何一個信徒都無法容忍的事情。
他們無法容忍，但他們沒有辦法。那具弓箭雕像終於完成了蛻變，不再有石塊和碎屑從它上面掉下來，它也終於回復到了自己的本來面貌。
一張通體金黃色的大弓。
長劍劍尖一挑，這張巨大的金黃色大弓就被這個方正的男人拿在了手中。男人用冷漠的眼神掃視了一圈周邊，冷哼一聲，衝天而去，瞬間消失不見了。
就算這裡有數萬名虔誠信眾，但到底還是沒有將大師兄留在這裡。
男人走後，周圍靜坐的神職高手便好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氣，一個個軟倒在了地上。眼睛之中卻仍舊是滿滿的怨毒。
「神靈啊……祈求您降下神力，將這瀆神的惡人降入地獄之中，用地獄之火來煅燒他的軀體吧……」
「我，奧古菲羅，以我的靈魂起誓，終有一天，我會將所有瀆神的惡人全部殺死……」
「如果掌教大人在這裡，怎麼會容得這惡人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