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簡單和複雜
「原來是這樣……」老頭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卻立刻又改變了表情，問道：「那為何陰天太陽光不強烈的時候也看不到星星？」
雲陽簡直有些無語：「都陰天了，太陽光都被遮擋的那般嚴重了，更何況微弱的星光？」
「對啊……老夫真是糊塗了。」老頭子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五先生方才所講這星空宇宙之中那些奇聞妙事，老夫以前簡直聞所未聞，不知五先生可否多講一些？」
「這個老頭子態度還算不錯，也罷，就不和他計較了，拜師一事，這老傢伙年歲也大，還是不要羞辱他，此事就此揭過吧。」雲陽心中想著。
雲陽本就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格，一向信奉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道理，之前那點生氣心思也早就淡了，但云陽還有事情要做，之前興緻上來在這裡多講了一些，現在卻不願意繼續耽誤下去了。
「老先生若有興趣的話……日後自然可以交流一番，只是此時我確實有些事情，需要松鶴幫一些忙，不如，改日再說吧？」雲陽道。
老頭子便滿臉失望：「即是如此，那五先生自便。不過老夫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請教，五先生方才說太陽星比祖星重三十多萬倍，不知是如何測得？即可以測出太陽星重量，不知可否測出祖星，測出長庚的重量？」
「這個……」雲陽遲疑了一下。雲陽自然是知道這些數據的，也有具體測量的辦法，但是這最簡單也要引入牛頓力學的概念，對於此刻的世界來說，牛頓力學未免太過超前了一些。
雲陽遲疑，老頭子卻只以為雲陽在推脫，不由得咬了咬牙，忽然間彎腰對著雲陽拜了一拜：「之前老朽對五先生多有冒犯。五先生雖未多言，老朽卻知道在這星辰運轉一道上，多半是老朽錯了。老朽之前有言，若辯論輸了，便拜五先生為師，此刻便遵守諾言，請五先生收下老朽這個不成器的劣徒。」
雲陽吃了一驚。讓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對著自己行禮，這委實不是個美妙的感受。雲陽匆忙去攙扶著老頭子，一邊說著：「這可使不得，這可使不得……老先生快快起來。」
「學無先後，達者為師，五先生既然在天文一道上勝過老朽，還望五先生不要藏私，可以指點老朽一二……」老頭子卻堅持著不肯起來。
雲陽不由得老大無奈：「老先生說的哪裡話，何談指點，要拜我為師是萬萬使不得的……不如這樣，我們便交個朋友，做個忘年交好了，有關於天文的事情嘛，大家交流可以，雲陽也必不會藏私，至於指點那是萬萬不敢當的。」
老頭子終於直起了腰，見雲陽說的真誠，便滿是感慨的說道：「老朽以前聽信人言，只以為五先生是個不學無術，只知破壞的紈絝子弟，今天看五先生，即學識豐富，待人又謙和有禮……今日才知，比起五先生，老朽不如者多矣。」
雲陽便苦笑了起來，在心中暗道：「這大概算是我改變形象的第一步了吧……」
下方已經響起了嗡嗡的議論聲：「陳教授雖然性格火爆了一些，但為人真是不錯的，言出必行，而且知錯就改……絲毫不因為自己年紀大就倚老賣老。」
「五先生也不錯……知道那麼多東西，而且在天文上面，可以讓陳教授都折服。我以前也只以為五先生是不學無術的紈絝，今天一見，才知道凡事不可盡聽人言……」
「松鶴，松鶴，你和五先生一起往長庚去，五先生還講了哪些東西？」
之前被一致鄙視的松鶴這時候成了眾人的焦點，松鶴便洋洋自得起來：「雲師叔講過的東西多了……你們知道不知道，歲星和鎮星其實都是一大團氣體，還有，鎮星之外，其實還有幾顆我們看不到的星辰在圍繞著太陽運轉，而且比祖星還大……」
下方議論著什麼雲陽沒有去注意，這個老頭子卻明顯已經纏上了雲陽。老頭子多禮，雲陽也不好意思拔腿就走，只好苦笑著回答道：「老先生說的哪裡話。老先生專營天文，在這裡的造詣，雲陽也是佩服的……」
「不知五先生可有辦法測定諸星辰和祖星的距離？」老頭子問道。
「這……」雲陽遲疑了一下，「可以倒是可以，不過很麻煩，以我們現在的條件，估計是做不到的……但是測定太陽，辰星，長庚，熒惑，歲星，鎮星和祖星之間的距離倒是可以辦到，只不過也很難……」
測定太陽系內其餘行星和地球之間的距離，只要引入開普勒定律就可以辦到，不過開普勒定律對此刻的世界來說明顯也太過超前，所以雲陽才會為難。
老頭子的神色便再一次黯淡了下去，嘴中喃喃道：「很難么？那……那，不知道五先生有沒有辦法測定祖星的大小？」
「噫？！」雲陽有些驚異的看著老頭子，「祖星的大小……諸位還沒有測定出來？這是很簡單的事情啊。」
「簡單？」老頭子瞬間便驚喜了起來：「簡單便好，簡單便好，實不相瞞，老朽和一干同道曾在如何測量祖星大小上面苦思日久，卻一直找不到辦法……既然五先生說有辦法，不知道可否傳授給老朽？測定出來之後，以後昭告整個乾坤武學院，定然會在前方標註此為學院五先生所測……」
「測定祖星大小？！五先生有辦法測定祖星大小？這，這……這必然會是我盛華城一樁盛事啊……」
「之前有人提議過，要超凡境高手離開盛華城，繞著祖星走上一圈，然後通過周長來推算半徑，只是這樣太不精確，不僅方向沒法確定，我們連走的一圈是否是祖星最長的都不知道……」
這句話用術語來說，就是無法確定所走的那一圈是不是地球的赤道。很顯然的，只有赤道這道緯線才可以推算地球半徑，其餘的緯線是無法推算的。這個時代的人們大概也沒有南北極的概念，也沒法通過測定經線的長度來推算地球半徑。
「這個辦法倒是簡單……」雲陽滿是無奈的說著，「但我自己可做不到，這需要人手……還有，現在時間也不對，不知老先生可否等上一等……」
「人手……？」老頭子霍然挺直了腰板：「五先生果真有辦法？人手五先生不用擔心，這滿課堂的學生都可以供五先生驅使，如果不夠的話五先生儘管提，學院方面一定有求必應。」
下方課堂之中不知道誰忽然間喊了一嗓子：「請五先生帶我們去測定祖星的大小！」
「請五先生帶我們去測定祖星的大小！」
聲音一時之間響成了一片。雲陽轉頭看了一下，就發現數松鶴喊的最為響亮。
開玩笑，這可是測定祖星大小啊！這件事情雖然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但是象徵意義卻無比重要。大概除了雲陽之外，任何人都知道盛華城和其餘十一個主城之間的爭端有多麼嚴重。簡單來說，測定出地球的大小，最好再測出地球的重量，將地球以各種精準的數據化的方式描述出來，這對於堅定盛華城人民的信念是有著無以倫比的作用，同時，對於打擊其餘十一個城市也有著極端重要的作用——因為那幫神棍總是神神叨叨的，還總是試圖將祖星神聖的概念滲透到盛華城中來，對外情報局每年都會抓到好多姦細，每年總有民眾被這種思想沾污……
說白了，這件事情的意義在於向所有人揭示一個真理，即：只要我們不斷探索，不斷強大下去，那麼任何事情都可以辦到，任何謎團都可以探索清楚。而這，毫無疑問是和提倡全心全意信仰神靈，然後讓神靈安排一切的萬化神教的思想是嚴重衝突的。
這一點，大概只有雲陽自己不知道。那個老頭子自然也很早就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其實從他內心深處，他也無比的渴望雲陽所說的地球和長庚都是在圍繞太陽運轉這件事情是真的，因為如果這一點可以確認的話，那麼萬化神教的教義根基都會被動搖。只是他所研究的一切，所看到的一切和接觸到的一切都告訴他日月星辰都在圍繞地球運轉，他才不得不堅持這個理論。
當然，到底是地球繞太陽轉，還是太陽繞地球轉，這個還沒有辦法用直觀的證據去證明，但是……測量祖星大小，這卻是可以用清晰的過程和推理表現出來的啊，也不怪這個老頭子這麼激動。
群情洶湧，雲陽也不得不做出讓步：「好好好，呃，我答應大家，等我忙完了手頭的事情，就帶領大家去測定祖星的大小……現在，我真的有急事，真的要先走了，老先生對不住，雲陽改日再去拜訪……松鶴，快點給我出來！」
松鶴趕緊跑了出來，雲陽拉著松鶴轉頭就走，後面，那老頭子還在不斷的喊著：「五先生切莫忘記了……三日不來，老夫便去後山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