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受傷

兩個人頃刻間已經拳來腳往打鬥了上百回合，居然誰也奈何不了誰。二人上次交手已經是十餘年前，這次在江南不期而遇，自然都要試一試對方進境如何。想當初華山論劍，郭靖並不是歐陽鋒敵手，但這些年來郭靖在桃花島上沉下心來修習武學，已然勇猛精進，武功大臻圓熟，歐陽鋒雖然別出蹊徑，逆練真經，也自有心得，但一正一反，終究是正勝於反，到此次交手，郭靖已能與他並駕齊驅，難分上下。

兩人打鬥間不知不覺已經飛上了屋頂，郭靖年富力強，越打越精神，而歐陽鋒老而彌堅，也毫不見疲態，兩個人你來我往打得難解難分。不知不覺間戰鬥升級，郭靖已經使出了「降龍十八掌」，而歐陽鋒則是七七八八已經換了多種功夫。

又鬥了幾招郭靖陡然間叫道：「看招！」只見郭靖左腿微微彎屈，右掌劃了個圓圈，平推了出去，使出的正是降龍十八掌中的「亢龍有悔」。這一招郭靖日夕勤練不輟，初學時便已非同小可，加上這十餘年下苦功練習，確實己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剛剛推出去的時候看似輕描淡寫，但只要一遇阻力，就能在剎時之間連加一十三道後勁，一道強似一道，重重疊疊，真的是無堅不摧、無強不破。這是他從九陰真經中悟出來的妙境，就是洪七公當年，單以這招的威力而論，也沒有如此精奧的造詣。

歐陽鋒突然間覺得一股微風撲面而來，風勢雖然不勁，但已經逼得自己呼吸不暢，知道情況不妙，急忙身子蹲下，雙掌平推而出，使的正是他生平最得意的「蛤蟆功」。

陡然間兩人三掌相交，兩人的身子都是一震。郭靖掌力急加，一道又是一道的後勁，如波濤洶湧般的向前猛撲。歐陽鋒口中「咯咯」大叫，身子一晃一晃，似乎隨時都能摔倒一般，但是郭靖的掌力越是加強，他的反擊之力也會相應的增加，就這樣兩人僵持不下，居然比拼起內力來。院子中抬頭觀望的眾人都知道，高手比拼內力最是危險不過，稍微有些差池就會身受重傷，大家都緊張的關注著二人的比拼。

要知道南方的屋頂與北方大不相同。北方的房屋因為需要抵擋冬日裡冰雪的積壓，所以屋頂堅實異常，但自淮水以南，屋頂瓦片疊蓋，便以輕巧靈便為主。

郭靖與歐陽鋒各自以掌力相抵，力貫雙腿，過了一盞茶時分，只聽腳下「嘎吱嘎吱」作響，突然「喀喇喇」一聲巨響，幾條椽子同時斷折，屋頂穿了個大孔，兩個人竟然一齊落到下方的屋子裡。

黃蓉見狀大驚失色，連忙飛身躍上屋頂，從破裂的大洞中觀望郭靖與歐陽鋒的狀況。只見郭靖不巧落在了凌空虛架著的橫樑上，而歐陽鋒則腳踏實地，兩個人本來是勢均力敵，但是因為郭靖腳底下虛不受力，掌上就無所借力，漸趨下風。他雖然是以單掌抵敵人雙掌，但是全身之力已經全部集於右掌，左掌雖然空著，可也再無力可使。突然間「咔嚓」一聲巨響，郭靖腳下的廢墟再也承受不住壓力，往下一陷，郭靖的勢頭就跟著震蕩了一下。高手較量往往就在一線之差，郭靖這裡內力稍顯震動，歐陽鋒的「蛤蟆功」已經乘虛而入，郭靖臉上立馬一陣紅一陣白，緊緊抿住的嘴角鮮血卻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

黃蓉見丈夫身子微向後仰，嘴角鮮血直流，臉色不正常的變化，心知郭靖已經受了不輕的內傷。黃蓉花容失色，當下叫了一聲：「喂，張三李四，胡塗王八，休要傷人，看招！」運足了內力，輕飄飄的一掌往歐陽鋒肩頭拍去。

這一掌出招雖然看似輕飄飄的，然而是落英神劍掌法的上乘功夫，如果落在敵人身上，一定會勁力直透內臟，即使是歐陽鋒這等一流名家，也會受傷不輕。歐陽鋒聽她又以古怪姓名稱呼自己，一征之下，斗然聽得見她的進攻即將臨身，雙掌用力一推，將郭靖逼退，肩頭一晃準備還擊，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之間，黃蓉已經一掌拍在了歐陽鋒肩頭。

歐陽鋒被黃蓉一掌打得受傷不輕，一個趔趄向前倒去，黃蓉緊張郭靖的傷勢，也顧不得施展後手進一步攻擊歐陽鋒，所以腳下一轉就打算繞過歐陽鋒到郭靖身邊去。但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歐陽鋒居然不顧著穩定自己的傷勢，手臂從不可思議的角度閃電般向黃蓉背後擊出一掌，黃蓉聽到身後惡風襲來，心底十分驚訝歐陽鋒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要給她來一下。黃蓉雖驚不亂，腳踩蓮步身形一側躲閃歐陽鋒襲來的靈蛇拳，而然畢竟距離太近，已經難以完全避過攻擊。

只見歐陽鋒一拳打在黃蓉肩頭，這一拳引得三人同時發出驚呼。歐陽鋒拳頭剛剛擊中黃蓉肩頭，只覺得手掌劇痛，原來他是擊中了她身上軟蝟甲的尖刺，忙不迭的收了幾分力氣，撤回拳頭。黃蓉受了歐陽鋒一拳，雖然已經儘力躲開重要部位，只是肩頭中招，並且歐陽鋒因為被軟蝟甲刺傷而收回了幾分力氣，但畢竟歐陽鋒功力深厚，即使這樣黃蓉已經受了比較重的傷勢，一口鮮血忍不住噴了出來。

郭靖在黃蓉中拳時就已經大驚失色，他眼見歐陽鋒有繼續動手的趨勢，顧不得調理內息壓制傷勢，拼著傷勢加重急運內功全力一招「神龍擺尾」打向歐陽鋒，這「神龍擺尾」是降龍十八掌最後的救命絕招，是在最危險的時候使出的招式。任何有生命的東西在他有生存受到威脅時所生成而出的反應力道，自是非同小可。創造「降龍十八掌」的那位高人本來把這招取名為「履虎尾」，就好比攻虎之背，一腳踏在老虎尾巴上，老虎回頭反咬一口，自然厲害猛惡之至。後來的傳人覺得中這些文縐縐的名，說來不大順口，改作了「神龍擺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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