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山林守護者
自從之前看到木屋一角之時，耗子四人就一直對其期盼莫名，然而當他們跟著抬著野豬的張賢和張守山兩人穿過彎彎繞繞的林子來到木屋之時，心中還是被呈現在眼前的畫面驚訝了一番。
首先吸引大家目光的是木屋後面的一塊巨大山石，這山石起碼有七八米高，也不懂這周圍全是樹木叢林的地方哪來的巨石，咋一眼看上去跟一個小山丘似的，整個木屋就是倚靠著這塊巨大山石而建。
而木屋給四人的第一眼感覺就是——宏偉，在這之前，他們從來不會將宏偉這個詞跟一座木屋聯繫起來，但是現在所見的確實這樣，這木屋的露在外面的房樑柱子都有人腰粗，屋頂房檐也顯得粗獷豪放，雖然沒有雕樑畫棟的細膩美感，卻透露著一股簡潔大氣，再加上外面搭建的樣板小間，佔地面積看上去比城裡的普通小區戶型的房子還要大。
另外木屋前面還有一條約三米寬的溝渠蜿蜒流過，溝渠邊是幾行菜畦埂地，有一兩行正冒著嫩芽，有一兩行已經長得青蔥翠綠了，很難想象這是幾乎沒有人跡的林子與山林子的交界處，看上去更像是一處「森林人家」。
四人組在感嘆木屋的神奇，張賢和張守山卻是習以為常了，這裡作為林子和山林子的分界處，以前就是村民進山時的一個休息點，屋后那塊大石頭村民稱呼為【分界石】，只不過當初的休息點只是一個簡易的棚子而已，自從張守山一根筋地把本來輪流當值的護林員這個苦差事給「霸佔」后，村子的人都勸不動張守山，只好組織了人手將這處木屋給建了起來，這才算是有了能住人的樣子，時間一晃這十多年就過去了。
把野豬放在屋檐的一個角落，張守山就領著眾人往屋裡走去，反正這野豬被網著，還散失了行動能力，自然不擔心跑了，等有空再處理也不遲。
進屋之後，一腳踩上的不是木地板，反而是夯實的泥坪子，堅硬且平坦，進門后的旁邊就是一個長且寬的灶檯子，現在灶台里還冒著點點火星，熏烤著掛在上方的一串串野味，一進屋子就有一股帶著烤肉味的暖氣迎面而來，被這特有的腊味香氣一勾引，趕了一天路的眾人頓時覺得肚子開始叫喚了。
張守山交代一句大家隨意就自顧自忙活去了，他雖然是這裡的主人，但這麼多年來依然保持著作為進山休息點的作用，來來往往那麼多人他早就習慣了，好在張賢熟門熟路，領著大家把東西放下。
而放下行李的幾人卻是被一面牆壁上的東西給吸引住了，那裡有許多張守山這些年來收集的動物標本，也許由於製作得比較隨意，這些標本都沒有啥栩栩如生的感覺，但依稀能辨認出大概樣子，拋開一些零零散散的小動物不說，一張灰褐色的狼皮和帶著斑點花紋的山豹皮著實吸引了大家的眼球，同時標本旁邊掛著的獵槍、魚箭、殺豬刀和剔骨刀之類的器具也渲染了感染力，最終結果就是一頓「咔嚓咔嚓」的閃光燈聲音開始不停地響起。
沒有理會在拍照的四人，張賢從行李拿出兩樣東西往在灶台的張守山走去，這會兒他正一邊在刷著一口大鍋，一邊在聽著放在灶台上的一個收音機穿出來的廣播，這個地方已經沒有手機信號，倒是能聽見幾個帶著「沙沙」聲的收音機頻道，這也算得上給孤單一人的張守山有了個打發消遣時間的事兒。
「守山伯，瞧我給你帶什麼來了？」張賢向正在忙活的張守山顯擺自己拿著的東西，赫然是兩大板電池，小號的正適合用來聽收音機，大號的則是強光手電筒的型號，張賢知道村子里都會定期給張守山這裡送些米面油鹽之類的物資，那些東西要不著他操心，自己帶這個來反而更符合張守山的心意。
「這麼多電池？放一邊吧，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張守山看見後果然心情愉快了很多。
「好，給你擱木架上了，我說守山伯，今晚咱們吃啥？那幾個都是我同學啊，你可得給我賺點面子啊。」
「我看你小子是專門蹭吃的來吧？廢話少說，趕緊來幫我打下手是正經。」
「誒，好，這就來……」
在很多村裡的年輕人看來，脾氣急性子烈的張守山絕對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往往是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不過張賢跟張守山倒是相處融洽，這也是張賢打小跟著外公鑽山林打下的交情，每次要進山林子，這裡可以說都是必經之路，久而久之自然是熟悉了，而相對於那些現在都外出打工的年輕人，張賢在山林子里的本事早就得到了張守山的認可，雖然兩人年紀輩份都差了一大截，但確實是不用客套的關係。
然而覺得今天最幸福的還是要數第一次來的四人，他們原本猜測說不定會有野豬肉吃，但事實上那頭悲催的野豬被扔在屋外就沒人去理會了，最終擺在眼前居然是一整桌的野味，他們敢賭咒發誓，這絕對是他們吃過野味最多的晚餐，沒有之一，什麼野雞野兔都是平常貨色，什麼水鴨、鷓鴣、魚片、山貂子，什麼草菇桿菌野辣椒那都是一樣一份，甚至還有一些不知是啥玩意的蟲蛹之類的，當然有很多是不知名的或是說只有土名的肉類也被吃到了肚子里，吃到後來，他們都懷疑有那麼一兩盤是什麼珍惜保護動物都不一定。
一餐下來，四人都撐得不行，紛紛摸著滾圓的肚子直呼吃得太多了，沒想到這晚餐不用再苦逼地以野餐的形式進行不說，還能吃到那麼多美味，雖然大部分都是經過熏烤臘制的，但正是因為如此，比起新鮮的來更是別有一番風味，他們都沒想到張守山的儲藏這麼豐富。
眾人吃肉，狗狗貓貓也跟著沾光，警長身為喵星人吃得比較斯文，也是食量最少的，張賢隨便漏兩口肉給它就夠了，而張守山養的大黃解決了大部分的骨頭，白毛這大胃王得到了特殊照顧，張守山專門用骨頭和著一些糙米、玉米糊給它煮了一盆濃粥，雖說骨頭都是剔得只剩下一兩根肉絲而已，但也免了白毛晚上還要自己去找吃的。
吃飽喝足，張賢又開始給四人分配任務了：「今天晚上吃得爽吧，要不是哥面子大，你們哪可能吃到那麼多美味，好了，既然吃飽了，女生收拾衛生，男生生火燒水，趁著今晚你們都可以洗洗澡什麼的。」
四人沒啥好抱怨的，兩天下來這樣的分工差不多成了習慣，張賢幹些技術活，他們幹些小事，今晚還能洗澡也是十分不錯的待遇，而且終於不用拿著一個方便鏟找灌木叢解決個人衛生問題了，他們終於發覺生活設施齊全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了。
張守山看見張賢支使「客人」幹活也沒說啥，只是摸出他的老煙桿在一旁享受地吐著煙圈，為「飯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做著現場註釋。
休息一會兒消化消化后，張賢從背包里翻出一套換洗的內衣褲，叫上白毛拎起警長出門洗澡了，雖然現在是大冬天，但他可不需要熱水來洗澡，沿著木屋前那條比溪流大但又比河流小的溝渠走了一會兒，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個適合洗澡的地方，說起來小時候他也曾在這裡戲水戲耍，當時覺得還挺深的水，現在看去不過是不寬不窄的溝渠而已，想來時間真是如這流水般易逝啊。
晃晃腦袋，收起文藝的思緒，張賢一腳踢下白毛，甩手丟下警長，他自己也脫了衣服下去洗洗。相對於白毛，警長更不喜歡水，奈何逃不脫主人的魔爪只好屈服了，而張賢也沒見過幾隻能游泳的貓，不過他知道警長是可以在河裡蹦躂幾下的，所以挺放心地將它也扔進了溝里，反正這種事乾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沒啥好擔心的。
拿著皂角隨便搓了搓，張賢就上岸了，反正他有山水洞天護體，基本沒沾上啥髒東西，洗澡不過是一個習慣而已，倒是警長和白毛這種躥進林子就喜歡折騰的主，在這種環境一天不洗就會弄得不像家養的了。
原路返回，把換下的衣褲晾在屋檐下的竹杠上，推門進來屋子，此時裡面的四人正圍著一個火盆烤著炭火取暖，同時還在津津有味地聽著張守山在那講故事，連張賢推門進來都沒發覺。
一路甩著毛的警長和白毛看見有炭火，剛在大冬天被洗了一個冷水澡的它們自熱而然就跑過去取暖去了，或許是剛到火盆邊，溫度變化太大，警長和白毛同時又重複了一次抖毛的動作，這下可好，就算一路走來已經被它們甩掉了不少身上的水，但這次還是不可避免地有著無數小水珠飛濺。
於是一陣驚叫喝罵聲頓時四起，末了就是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著門口的張賢，張賢很是無辜，攤攤手道：「看著我幹嘛，這不關我的事。」
張守山則是吧嗒了一口煙說道：「搞不懂為啥你家的貓狗被你這麼折騰都能養活，還養得挺機靈，真是邪了個門。」
「守山伯，別理他，繼續講我們的。」
「就是，妖孽的寵物自然跟著妖孽，守山伯別管他。」
「好吧，剛才講到哪來著了？」
「講到有次來了一群狼圍住了木屋……」
「是了，有那麼一次，來了一大窩狼崽子，居然敢趟過門前的水溝堵門，話說老子和這群畜生對峙了兩天兩夜，你們是不知道當時那個情形，後來我沒忍住一槍崩了一隻后，它們就開始啃門撲窗……」
「後來呢？」
「後來？崩了幾槍后彈藥就不夠了，老子只好從閣樓爬到後面的分界石放煙求救啊。」
「啊，這煙怎麼求救？」
「哈哈，這簡單啊，黑煙是狼群來了，青煙是野豬群來了，黃煙是表示有人要救命了，白煙則是沒事了，老子連著放了一道黑煙和一道黃煙，村裡的人看見后就帶人進山，這才是趕走了這幫畜生……」
「哇，好刺激啊……」
「守山伯你真厲害，敢和狼群斗這麼久……」
「哈哈，這沒什麼，告訴你們，有次還來了一隻熊瞎子，老子覺得熊瞎子越來越稀罕了，就沒忍心造孽……」
「哇，當時什麼情況，你快給我們說說……」
「好好好，老子這裡的事多著呢，慢慢講……」
……
張賢難得看見張守山興緻那麼高，也坐到一旁默默聽著他講故事了，即使這種故事自己早已熟知，但再聽一遍又何妨呢，雖說像木屋這種地方選址本來就很講究，通常不會發生野獸堵門這種事件，但偌大的山林子里，意外總是避免不了的，更何況像張守山這種十幾年如一日地駐守著守山護林第一線的山林守護者，他本身就是一個傳奇故事了，就權當瞻仰一下傳說人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