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出手
??「砰!」
槍聲突然響起,那個幸運地抽到第一簽的男子帶著還未消失的滿臉興奮倒在地上,額頭正中出現個血洞。
「那邊!」有人指向一個三樓空蕩蕩的窗口,一群人立即涌過去。
他們舉著火把爬上三樓時,當然是毫無發現。
「分開搜……」宋健沉聲吩咐。
正在這時,樓下傳來接連幾聲慘叫,他臉色一變,他這才意識到,他們差不多都上來了。
調虎離山!他忙跑到窗口。
昏暗的火光中,光著身子的文海心正獃獃摟著她妹妹,留下的那幾人則躺倒在地一動不動。
沒救走?他疑惑地皺眉,沖手下叫:「下去看看!」
手下們連忙往樓下走,樓下到一半,轟隆一聲,腳下樓梯突然垮塌,頓時死傷狼籍。
「找地方下樓。」說完,他伸手在窗口一按,從三樓跳下來。
撿起一把掉在地上的砍刀,他大步走到文海心身旁,將刀架到其白嫩的脖子上,大叫:「出來,不出來我殺了她!」
除了黑暗還是黑暗,沒有半個人影。
就在他驚疑不定地四下掃視時,樓上又開始傳出慘叫,先是一聲,然後又一聲,一聲接一聲,連綿不斷,每次都代表一個人的死亡。
樓里的人開始驚慌失措地大叫,好多根本連人影都沒看到便被嚇破了膽,全朝著遠離慘叫方向拚命擠。
看了眼文海心,宋健咬咬牙,終於還是收起刀,閃電般又衝上三樓。
「啊——」看到有個黑影衝來,那幾名手下驚慌失措地大叫,最前面那個更是毫不猶豫一刀砍過來。
啪!他一巴掌把那手下的半邊臉都打腫了。
「是我,」他扯著喉嚨大吼,「閉嘴,都閉嘴!」
驚叫慢慢平息,然後宋健聽到又是一聲慘叫,離他很近,就在旁邊的房間里。
看著眼前擠成沙丁魚罐頭樣的人群,他狂吼一聲,筆直撞上身旁牆壁。
轟隆聲中,牆壁破開個大洞,他沖了進去。
噼!似乎是桌子碎了。嘩啦!是瓷器還是玻璃……
宋健的不斷怒叱,每一聲吼叫都會隨之響起刺耳的破碎聲。房間里呆的似乎不是人,而是一台重型攪拌機,把裡面的一切逐一粉碎。
在連連的吼叫里,他厲聲大笑:「抓到你……」
聲音馬上變成慘叫,轟隆一聲,一個人撞破牆壁倒飛出來,將等在房間里的眾人撞倒小半屋子,倒霉蛋們筋骨盡碎,慘叫連連。
看了下眼只剩下半口氣的宋健,又看了看牆壁上黑洞洞的破口,他們這才回過神,驚叫一聲一鬨而散。
片刻后,一個戴著口罩的瘦小身影走出來。
這當然是林季新,他從窗口跳下樓,來到文海心身旁。
時間已經不短了,文海心依然保持著原來模樣,赤-身裸-體地獃獃抱著她妹妹,不僅沒注意到逃跑機會,連衣服也沒找件。
看她眼神獃滯地望著氣息微弱地妹妹林季新心裡嘆了口氣,把外衣脫下來披到她身上。
本來是懷著清算的念頭來的,他沒想到,終於追上來時,看到的會是這樣的一幕,只來得及阻止了那些暴徒更進一步的動作。
他終於理解,為什麼在那個時空,文海心瘋子一樣地和他們過不去,那時的她,差不多可以算是死人了吧,呼吸吞吐的,其實全是復仇的意念。
也許可以換一種方式處理,他改變了初衷。
「放開!」取出藍色礦泉水,蹲下來,他將文海心捂著她妹妹脖子上的手扯開。
他的動作象是個開關,原來木頭樣的文海心立即瘋狂掙動,拚命又去按那個傷口。
林季新當然不會讓她阻礙到自己,用力把她遠遠掀開。
傷的可是大動脈,現在能用的手段又不多,再晚點,那就真沒救了。
藍色液體滴在翻卷的傷口上,傷口像接到命令的士兵,神奇地迅速合攏。尖叫著撲回來的文海心愣住了,她眼珠子轉了轉,逐漸恢復了神采,終於明白了林季新的用意,呼吸急促,停在旁邊緊張地看他救治。
傷口雖然癒合了,文海貝氣息依然無法遏制地微弱下去,血流得實在太多,正常情況下,其實可以審判死亡了。
劃出那刀時,文海心其實就知道了結果,為了避免妹妹遭受生不如死的折磨,她那刀沒留絲毫餘地,這也是文海心如此絕望的原因。
不過,藍色液體的神奇效果讓她對林季新有了一點點期待,她屏住呼吸。
用力一撕,林季新把文海貝上衣扯破,露出她還未成熟的微微隆起的潔白胸口。
文海心身子一顫,還是理智地忍住了。
林季新伸出右手食指,用指甲在左手掌心用力劃出一道傷口,握緊拳,將滴下的血液在文海貝心口畫了個古怪符號,把從宋健身上搜來的「七棱水晶」碎片放上去,沉喝一聲用力在上面拍了一掌。
「哈——」文海貝從胸腔深處發出長長的喘息,四肢猛烈抽搐,突然就這麼翻身坐起。
文海心簡直不敢相信她自己的眼睛,獃獃地直到林季新把礦泉水瓶遞到她手中:「給她喝一口。」
她又是驚喜又是慌張地去摟妹妹,沒想到,之前表情還有些獃滯的妹妹見她過來,突然一聲尖叫,如避蛇蠍地拚命后縮。
文海心怔在當場。
「我來吧。」看她一臉受傷的模樣,林季新拿回礦泉水瓶。
文海貝肯定不能接受姐姐要殺她的現實,有這反應正常得緊,這隻能讓文海心自己慢慢想辦法開解。
給文海心喝了一口,看身心疲憊的她在手彎里沉沉睡去,林季新抱起她,向文海心說:「來。」
這倆姐妹現在沒人保護,他又不可能保姆一樣守著她們,最好的辦法,就是帶她們去馮雅菁那邊呆著。
文海心忙裹緊衣服跟了上來。
當林季新重新回到家時,已經是兩天三夜后的事。
因為車輛不能使用的原因,他好不容易找了輛自行車,騎了好幾個小時才離開東澤市。
遠離干擾中心,這裡的天色很正常,很多人可能還不知道,以後估計也永遠不會知道東澤市發生過的事情。
進門前,他看到了那家燒成廢墟的超市,著火如那世般準時發生,但他已經和之前不同。
在他滿身臭汗地推開屋門時,他看到了坐在屋裡那個中年男人,他皺起眉:「你來幹什麼?」
中年男子也看到了他,站起來:「去哪了?」
「不用你管!」林季新冷冷看著他。
「怎麼不用我管,我是你叔叔!」那男子惱怒地喝罵。
「是啊,」林季新眼神冰冷,對他叔叔林宏宇冷笑,「處理我父母後事時你也這麼說。」
林宏宇立即像泄了氣的皮球萎縮掉。
四年前,他父母車禍去世,因為肇事者身份不一般,為了他自己的前途,林宏宇居然和對方私下達成了和解。
當年的他,甚至一度懷疑對方之所以脫罪,是因為林宏宇利欲熏心掩蓋了真相。這些年他拚命學習,其實抱著學好本事打倒那幫人的心思——不得不說他當時太純真。
其實在另外一個時空,他最後是查清了真相的,事故發生也有他父母駕駛失誤的原因,雖然是這樣,但他還是不可能原諒這個叔叔。
把林宏宇轟走,他坐下來。林宏宇過來,肯定是因為學校通知他的,看來,明天去學校又有得煩了。
不過,這是不是也算是解決問題的一個機會呢?他摸著額頭,似乎把握到了些什麼。
不出所料,當他到學校時,班主任張宗林立即把他叫到辦公室。
「去哪了?」張宗林表情嚴肅。
「我要退學。」林季新沒正面回答。
他本來不想這樣,作為重生者,最大的底牌就是知道歷史走向,隨意改變原本的軌跡,很可能會引起一系的反應,但現在,他急需要做出種種布局,實在不能毫無意義地在學校浪費時間,即使擔心也只能痛下決心。
張宗林一愣,然後勃然大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把這當什麼地方?」
辦公室角落那邊,一個低聲給女學生講解題目的女老師有些驚訝地抬起頭。
林季新視線餘光掃過,被女同學嬌艷的臉吸引得幾乎挪不動眼。
「看哪裡?你在看哪裡?」張宗林立即發現他的小動作,憤怒地把桌子拍得啪啪響。
畢竟不是表面看來的十多歲,林季新只有些訕訕地收回目光,倒是那女孩被弄得臉色通紅,更增了幾分艷色。
是她,梅月茹。
世界上,總有些花朵開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梅茹就是最嬌艷的。
即使很多年後,他或是其他同學回憶起梅月茹時,最大的感覺依然是驚艷。
美色是一種財富,只是,當財富的持有人並不具備保護它的能力,那就變成了「紅顏禍水」,梅月茹也是。
她是個非常聰明和努力的女孩,學習成績常是年級第一,潔身自好,從未聽到過任何有關她的緋聞,用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對待覬覦而來的視線。
只是小人物的掙扎,面對權勢時毫無意義。
記得她高二時突然無緣無故地退學加入本地一家娛樂公司,不久后才傳出她父母生意失敗欠了一大筆款子,她不得不賺錢還債,爾後又有人說,這一切只是針對她的陷阱,她被迫成為某個權勢人物的情婦,再後來,隱約又聽說她在大人物之間不斷轉手……
多年後,他在一個高級酒會上見過她一次,依然艷壓全場,但瞳子里再沒有簡單和純凈,打扮得風騷入骨,花蝴蝶一樣旋轉在眾男人之間,他試著打過一聲招呼,那時的她,早認不出他了——或者,從來就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