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造化弄人
這時候,張如鐵走了過來,小李虎子等人識趣走了出去,整個帳篷里就只剩下王館長還有他,總共三個人。◇↓
見劉東依舊沉悶著頭,張如鐵也不再說什麼,而是走了上去,輕拍著劉東肩膀道:「東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故意沒有告訴我們?」
話剛說完,王館長接著就說了:「我知道你曾經是一名軍人,如果是軍方的機密,我們是不會打聽的。當然,如果除了軍方以外的,你能不能幫幫我們。」
看著劉東,王館長有些心生感慨道:「你也知道,咱們這次進藏圖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給她們幾個女孩子找那個解開詛咒的方子嘛,從年初新疆回來,再到現在,你自己算算,已經過去多少個月了!」
劉東眨了眨眼睛,張如鐵也有些心生哽咽。「你知道,咱們真的沒多少時間了,難道,你真的希望看到蘇婉,看到你娟子姐,還有陳姑娘她們……」
說到這裡,張如鐵這個堂堂七尺男兒已經有些說不下去了。
劉東牙關緊咬,他何嘗不知道這些,當他聽到最好的哥們兒以及王館長兩人給自己再次提起這些的時候,那個埋藏在他心頭,但又讓他至今難以忘記的往事依依在他心頭浮現。
如果,如果沒有上次的新疆之行,他可能早就忘記了那個讓他18歲人生記憶中夢魘一般存在的日子。但越是重回故地,越是讓他有了種近鄉情怯之感。因為在這片高原上,有他眼睜睜消失了的三十三個兄弟……
重新整理了一下呼吸,劉東渾濁的目光中突然閃過一絲清澈,抬了抬頭,看了看身邊的好哥們張如鐵,還有那個被他一直調笑的王館長。
「給我支煙!」劉東聲音沙啞道。
王館長把煙遞了過去,並親自給這小子點上,隨著嗆人的煙味在帳篷里瀰漫的時候,劉東終於給兩人吐露了心跡。
原來,在劉東當兵第二年的時候,也就是王館長所說的93年,他們連,也就是當時整個藏區服役兵里最主力的一支工程兵,接到了上頭有關考古部門的一個任務,要求抽調他們整個工程連的半數戰士,以及整整一個工兵連的隊伍,到了藏北高原,也就是現在距離這裡不到百里的一座雪山跟湖泊接壤的地方。
在那裡,他們展開了為期近半年的考古發掘工作,直到後來整個考古工作結束。
那個地方,也是一座不知名的湖泊,因為也跟納木錯接壤,湖泊名就叫做了小納木錯,跟徐二爺他們做的那張地圖標註的地方差不多幾乎重合。
而更讓人難以理解的是,這就是那個所謂的木爾錯。
錯在高原中就是湖泊的意思,大家這次一直尋找的木爾錯,也就是現在被稱呼為小納木錯的地方,也是劉東不願提到的地方。
當年考古發掘到了一座朽爛了的碉樓,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唐宋時期的吐蕃文物。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劉東第一次見識到了盜墓賊,也是第一次見識到了地下的東西會很值錢。
因為當時考古的那幫人撤走了之後,一些附近慕名而去盜墓的盜墓賊就明顯增加了許多。而劉東他們,因為需要掩埋考古遺址,也就在最後留了下來。
他們總共兩三百名軍人,一個工兵連,一個工程連,外加一個用於保護他們安保的作戰連。就在考古隊大批撤走以後,也開始陸陸續續往回撤。
劉東他們是最後一批撤退的隊伍。他們工程連加上他總共34人,在作戰連跟工兵連都撤走以後,就留下他們最後檢查一遍考古發掘現場的復原工作。
因為是在高原凍土帶工作,又加上有雪山跟高原湖泊這樣脆弱的生態系統,所以他們的工作任務特別艱巨。也因為他們是最後一波撤走的士兵,悲劇就這樣悄無聲息發生在了他們的肩頭。
在準備撤走的前一天晚上,月明星稀,所有需要復原的凍土都已經復原了。勞累了一天的戰友們最後一晚,胡吃海喝。可就當他們吃飽喝足,準備休息的時候,令人難以想象的事情發生了。
不知道哪裡突然冒出了一股四五十人黑衣人,悄悄摸到了他們的營房,還沒來得急有任何反應的時候,對方就干到了二十來個戰士。而等劉東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被五花大綁敲暈了過去。
等他們剩下不到十個人醒來的時候,就見到了一個驚人的場面:
原本之前考古學家們挖過的地方,那幫黑衣人用炸藥再次轟開了。而因為這裡遠離有人居住的地方上百公里,加上又是在晚上,所以這股子悍匪特別猖獗。
在被轟開的地方,出現了一道夯土堆,再往下,是一座木質碉樓頂部,他們剩下九個人被那幫四五十個悍匪給推到了碉樓下面。
本以為會是在劫難逃,想不到是那幫盜墓賊擔心劉東碉樓下邊有古怪,而聽到那幫悍匪相互交談的內容來看,那是讓他們先當炮灰,進到裡頭先好好瞧瞧。
他們總共九個戰友,被送到碉樓裡頭之後,起初也是因為害怕而嚇的不敢吱聲,甚至有兩個戰友因為落下的位置不對而活活摔下了那座碉樓。
剩下這劉東他們七個戰士,為了保住自己生命,同時也為了幹掉那幫悍匪為戰友報仇,在從碉樓裡面扔出了幾塊有價值的明器之後,劉東他們開始跟上面的悍匪玩起了反攻。
一開始,先是忽悠幾個悍匪從上面到下面來幫著搜明器。當他們下來的時候,他們7個人就想辦法弄死他們幾個。就這樣,忽悠下來到十六個第十七個人的時候,上面坐鎮的悍匪頭子發現不對了。
原來是劉東他們在下面伏擊他們。
這一下還得了,頭上那些傢伙徹底惱怒了,他們一氣之下,活生生給他們來了一次包餃子。
手榴彈,火焰發射器,亂槍橫掃,總之能讓他們派上用場的他們都用了。
到最後,碉樓下面,就只剩下的劉東跟另外一個叫雷鳴的戰友。
本來以為劉東跟雷鳴兩個也要徹底犧牲了的時候,突然這小子卻說已經聯繫上了撤回去的隊伍。
因為雷鳴那小子是作戰連留下來的通訊兵,主要是最後撤走的這一波人中,總要留一個跟部隊保持聯繫。
本來身上所有的東西都被搜剿了,連隊的戰友們也都早撤走了,但是雷鳴這小子還是留了一手。
在他背心內膽裡頭,有一個類似無線電二極體的通訊設備,這玩意從他被扔下碉樓的時候,他就開始給外面發送信號了。
果然,在不到一個鐘頭的時間裡,軍區派過來了兩架直升機,另外路上徒步撤回去的士兵也接到了求救的信號,他們扔掉輜重就往回趕。
兩架直升機在夜空中對地面的盜墓賊們做了一次集中掃射,而沒有料到有這一手的悍匪們幾乎被消滅殆盡。
沒有地對空的有力武器,悍匪頭子跟最後三四個盜墓賊一股腦衝到了碉樓裡頭,估計他們是想給直升機上的人來一次伏擊吧!
而雷鳴看到有盜墓賊從頭頂上竄下來,想也沒想,這位已經被仇恨染紅了雙眼的戰士,一下子就跟那幾個立足未穩的傢伙死磕了起來。
而劉東那時候,已經躲在了碉樓下面一個火力掃不到的地方,而膽小的他,那時已經徹底嚇暈了過去。
最後雷鳴跟那個悍匪頭子同歸於盡,手榴彈爆炸的威力把剩下他的同伴也徹底炸死光了。
直升機上面的戰士們終於降落在了地面,而後續急行軍趕回來的戰友也終於趕回來了。
劉東被他們從那座碉樓裡面搜尋了出來,其餘三十三位戰友無一倖免,全都犧牲了。而劉東因為躲過了炸彈的襲擊,除了肩上受了兩處創傷,頭皮被頭頂的小石塊砸出兩個小傷之外,倒也沒有了生命危險。
這傢伙後來的拉薩的軍區總醫院療養了兩個院,身上的傷口也被當時最好的傷口處理手術給治療好了,連頭上有傷的地方也順帶來了次植皮。
因為他是當時唯一倖存的戰士,他也簽了一份永遠守護那個秘密的協議。出院之後,他請願調去了特戰中隊,而只有一點格鬥基礎的他註定成不了一名合格的特種精英。
但是這小子天生就有成為神槍手的特質,因為他的視力特別好。也因為戰友的犧牲對他心靈產生了重重的衝擊,這小子硬是從不具備狙擊手的心理素質下成長為了一名真正的神槍手。
但性格這東西終究是與生俱來的,本來部隊想著把他培養為一個地方最得力的狙擊手,但因為心理心態的關係,他始終過不了心頭那一關。
最後不得已,他只好脫下了那一身帶給他榮譽跟悲愴的綠軍裝,回到了家鄉,成了跟張如鐵繼續在中專學校里默默無名的迷茫青年。
在接下來的事情,也就跟冥冥中天註定有了些關係了。因為爺爺生病住院而交不起醫療費,而作為發小的張如鐵帶著他在舞陽河畔干出了驚天動地的第一票。
迷迷糊糊之間,盜墓賊,摸金校尉,這個曾經他仇恨了的偏門職業,硬生生地套在了他劉東的頭上。
曾經最痛恨的,後來成為了現實,生活跟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同時也是他為什麼這麼一直糾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