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御駕親征
與桓羅人鏖戰了數天的李長生有些形容憔悴,一向以光鮮亮眼形象出現的他此刻如果站在上京街頭估計沒人會認出他來。不過雖然沒空收拾自己的形象,但李長生的殺氣是有增無減,他身上已經被鮮血浸得發紫的盔甲依然看不出之前的顏色了,這便是對他殺神稱號的最好註解。
李長生麾下的戰士同樣疲憊,特別是他直屬的磐若旅,幾次桓羅人都突破了漢軍防線要衝上山來了,是磐若旅的將士悍不畏死地將敵人重新打回到山腳下。若要說到瘋狂,屢有驚人之舉的林羽只是想法上有些天馬行空,指揮作戰還算中規中矩,而這支磐若旅簡直都是瘋子。
磐若旅的幾次反擊戰都打得無比慘烈,腸子露在外面依然奮力前行進攻的、躺在地上無法行動也要咬下敵人一塊肉的、身中六七支箭依然戰鬥不止直到流盡鮮血而亡的,連桓羅人都覺得這幫瘋子簡直是地獄來的。但對於磐若旅的士兵來說這很正常,長期在李長生身邊被威壓的他們,比死更可怕的是他們身後那個穿著黑甲的將軍。
桓羅人整個下午都沒有進攻,晚上的營地也是燈火昏暗,李長生怕敵人來夜襲,一晚上都沒怎麼睡,眼睛里充滿了血絲,暗紫色的盔甲配上通紅的眼睛,活脫脫一個從地獄里跳出的惡鬼,白天都能嚇死人。
「將軍,吃早飯了。」李長生的親兵端過來一碗稀粥,旁邊放著一塊肉乾,這已經是他們軍中最好的早餐了。由於被桓羅人圍困多日,糧草不足的漢軍把山上的花鳥蟲草啃了個精光,連水都是限量供應,山上那一眼小小的山泉,根本就無法滿足所有士兵喝水的需要。
「不對,不對。」雖然山下桓羅軍營地還是鼓聲陣陣,炊煙裊裊,但李長生還是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他推開了親兵遞過來的粥,用嘶啞地聲音說道:「讓哨子去敵人營地打探一下,看看他們在搞什麼鬼。」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派出去的哨探踉踉蹌蹌地跑回了山上,對李長生大喊道:「將軍,他們沒了,沒了,桓羅人撤退了。」
李長生有些不解,他們這支孤軍已經是等死的節奏了,桓羅人怎麼就見了鬼一樣突然跑了呢,肯定不是被自己嚇走的,如此說來,要麼是桓羅人被抄了老窩,要麼是漢軍的騎兵到了。想到這裡,李長生在山崗上伸長了脖子往遠處張望著,四周一個鬼影都沒有,彷彿天地間就剩下他們這點殘兵了。
鑒於桓羅人可能是使詐誆他們下山,李長生愣是按著部隊在山上等了一天,直到岳雲、羅雲起、查爾方等將領的騎兵部隊陸續趕到,方才相信桓羅人是提前得了消息撤退了,這才讓將士們緩緩下山,利用桓羅人的營地休整。
看著盔甲盡碎、步履蹣跚地友軍,岳雲等人都露出了吃驚的神色,他們並不知道李長生帶領部隊都經歷了什麼,但光從滿目瘡痍的來看,這裡必定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鬥。
「李都督,您怎麼沒有按大將軍的指示行軍?我們找到這裡可花了不少功夫。」岳雲的口氣有些生硬,李長生未按原定計劃行軍,導致桓羅人的行軍路線發生了變化,漢軍的包圍網自然也沒編成。
岳雲是林羽的心腹愛將,做起事來又極為認真,所以此次出征的騎兵將領都不自覺地以岳云為首,但李長生是什麼人,他眼中也就林羽能和自己相提並論,就算是西北軍派系的第二人袁煥,李長生也沒放在心上,哪裡會對岳雲露怯。
「戰場風雲變幻,計劃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停下來當然是因為被敵人追上了沒法在按計劃趕到預定位置。」要不是因為岳雲是林羽的心腹,李長生都懶得跟他說話,不過即使開口了,語氣也和岳雲一樣生硬。
岳雲不滿地皺起眉頭,喝道:「李都督,你擅自改變大將軍的計劃,導致作戰方案全盤落空了,這可是重罪。」
「你算哪根蔥,輪得到你來給我治罪?俗話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在這裡拼死拼活拖住了桓羅主力軍團,其他敵軍也在往這裡趕,你們怎麼就不知道隨機應變改變路線?」李長生嘴裡滿是淡淡地不屑之意,末了還加了一句:「蠢材就是蠢材,永遠上不了檯面。」
一旁的羅雲起眼見氣氛不對,連忙站出來打圓場道:「二位將軍,別吵了,你們都沒做錯。臨行之前,大將軍說此行不必以殺敵為主,應以保存實力為先。我們此次雖然沒有能殲滅敵軍主力,但好歹擊潰了兩個兵團,李都督這裡我看戰果也頗豐,回到大將軍那應該可以有交待了。」
「對,對!」因為是客軍身份而一直沒有說話的查爾方趕緊隨聲附和羅雲起的話,免得自己人打起來,「我看這裡不是很安全,既然計劃不成功,咱們還是趕緊回大將軍那裡去問下一步怎麼辦吧。」
李長生和岳雲各自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轉身走掉了,桓羅軍去向不明,此處非久留之地,他們心中也同意查爾方的意見,但卻不想附和對方,便自顧自地回營了。
在李長生等人撤離的時候,派出了大量哨探去偵查桓羅人主力的去向,可是敵人好像是打算把涼州拱手讓還給漢軍一樣,僅留下了少量守備隊防禦城池,格拉古率領的軍團主力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從游騎的活動範圍來看,桓羅軍至少在他們百里開外。
雖然桓羅和西域諸國遷來了大量的人口,但仍舊沒法在短時間把涼州變成自己的本土,畢竟這裡還有許多不願離開故土的漢人。桓羅人想得挺好,慢慢同化這些漢人,只是可是算盤打得不錯,沒等漢民被同化,只是桓羅人稍微沒有軍隊壓制著,涼州就開始了此起彼伏的暴動和起義。
有的義軍甚至佔據了幾座城池,打算重新恢復榮漢的統治,他們邀請李長生他們派人去城內駐紮,但涼州不是久留之地,林羽嚴令他們駐防當地,所以羅雲起等西北本土將領有意留下,而李長生等人外籍將領卻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義軍的請求,讓他們好生失望。
漢軍一直找不到的桓羅軍團在彙集到一起后,一路北上,離開了漢軍游騎的偵查範圍,不過並不是回國,而是開始修築道路、堡壘、房屋等設施。西桓羅的遠東行省總督格拉古已經知道了漢軍騎兵在向自己包圍過來,他在脫離了戰區、聚攏了兵力之後,沒有反身迎擊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西桓羅軍隊的最高統帥,皇帝塞魯維爾特帶著大軍親自來涼州了。
在榮漢,皇帝是不會輕易出征的,有的皇帝一輩子都沒有御駕親征過,而在桓羅,皇帝親自出征並不是什麼新鮮事,塞魯維爾特也藉此機會來看看他從未到過的遠東行省。
「這個地方可比我們桓羅的環境差多了,怎麼漢人對這還是如此的念念不忘呢?」塞魯維爾特走在軍團士兵新修好的要塞中,這座與當地建築風格明顯不符的要塞讓他有回家的感覺,在他的面前。遠東行省總督格拉古正快步走來,向他行禮。
「總督,你不用拘束,」塞魯維爾特在侍女搬來的座椅上愜意地坐下了,擺擺手阻止了想說話的格拉古開口,「我知道了遠東戰事的失利,這不怪你,你手中的兵力並不足以抗衡榮漢的大軍。」
格拉古心下稍安,也在一旁坐下,然後有些歉意地說道:「陛下,我們已經打聽到尼祿的消息了,他並未死在戰場,而是被漢軍俘虜,送到并州去了,應該沒有性命危險。」
「他可真是命大啊,可惜了達格拉蒂斯,除了那張騙姑娘的嘴皮子,無論是帶兵還是行政,尼祿都不如他這個哥哥。可惜啊,有才華的人總是不長命,難道真的傻人有傻福嗎?」塞魯維爾特搖頭晃腦,滿臉的惋惜之情,卻沒多少悲傷的情緒,也絲毫沒有把尼祿的下落放在心上。
格拉古心想尼祿是命大,可他麾下的士兵可就沒那麼命大了,被可惡的李長生殺了個精光,如若不是有個這麼愚蠢的軍團長,這幫士兵怎麼也不會落得這般田地,而把不通軍事的尼祿按到軍團長位置的,正是他眼前的皇帝塞魯維爾特,所以心中縱有許多不滿,格拉古也不能表現出來。
揮手眾人離開,直到剩下自己和格拉古兩個人,塞魯維爾特才神色嚴峻地說道:「格拉古,你老實對我說,榮漢為什麼會撕毀協議,你跟我報告的時候,可是說新上任的皇帝榮佖騏和手下的軍隊指揮林羽都是講信用的啊。」
「林羽在協議中留了個漏洞,借口我們沒有付租借費,所以……」
沒等格拉古說完,塞魯維爾特就擺起了手:「那都是幌子,哄人用的。作為一個新上任根基還不穩的帝國皇帝,發動這麼大規模的一場戰爭必然有他的內因,也許是轉移國內矛盾,也許是為了借刀殺人。」
塞魯維爾特用手指著東方,小聲說道:「派出你手下最好的人,找到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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