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故人

眼前這個東西有點大的離譜,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想象,透過黃霧下瀰漫著的血色看,彷彿在往前一步就是另一個世界了。

儘管大部分的身體纏繞在一處,只有一小部分像蛇一樣高高的仰著,哪裡很可能是它的頭部,可能是光線的原因看不到眼睛,饒是一小部分也足有三層樓的高度,即便世界上最大的巨蟒也不可能達到這個體型,從它扁平的身體和身上密密麻麻的腿腳來看,應該屬於蟲類,和我剛才弄死的那隻多足蟲有點形似,很可能是一類。

這麼大的一條蟲子,數不清的腿腳像觸角一樣在空中扭動,讓你不自覺的頭上冒涼氣。

我此時突然有個想法,這些殘缺不全的蛾人屍體,應該不是陶立夫下的手,當時我也是實在找不到人選,才想到了陶立夫,現在看來這幾百號蛾人絕對是眼前這個大傢伙的手筆,每個蛾人都壯的像頭牛似得,再看看它們身上那些開放性的傷口,估計人的力氣再大,也不可能辦到。

這個大傢伙似乎在尋找什麼,揚起的頭部突然往前,突然又縮了回去,轉向了一側,看起來動作很慢,但幅度很大,一伸一縮間管有十幾米的跨度,按照我此時的觀察,起碼方圓三十米的範圍都在它的活動範圍下。還好我提前發現了,而且往前走零星的堆放著些殘缺不齊的蛾人屍體,正好能把我擋住。

初步估算一下,這個大傢伙離我應該有七八十米的距離,這個距離暫時還算安全,前提是我不被發現。

現在該怎麼辦,往前走肯定是行不通了,這麼一個大傢伙橫在前面除非開著坦克衝過去,不然想都別想。

但不往前我心裡有不甘心,剛才確確實實看見那個白影就是消失在這個方位了,白影不僅關係著古弈的屍體,按我估計大嘴和小野也是被他使得手腳,如果找不到那個白影,那我也別活著了,真的沒臉活著了,身邊的朋友死了一個又一個,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為了讓自己保存清醒,我用兩隻手的指關節對準自己的太陽穴使勁的搓了幾下,直到感覺疼的受不了這才放下手,這招確實管用,整個人立馬精神了起來。

然後把心一橫,彎下腰躡手躡腳的往前挪了起來,為了不濺起地面上的血水花,我幾乎是不敢提起腳走,真就是一步一步的挪著走,見到蛾人的屍體殘肢就繞開,提心弔膽的走了十幾米后,感覺腰上的傷口扯著半個身子都疼,正想找具蛾人屍體掩護一下來緩口氣,忽然一抬頭正好看到那個褐色的龐大輪廓正好向我這邊擺了過來。

瞬間,我就有點腿腳發軟,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這已經不是怕死不怕死的問題了,這是人在面對天敵時本能的反應,我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的動靜被發現了,反正那個龐大的輪廓還在往我這邊移動,揚起的部分就像一台挖掘機高高的抬起,然後擺動著身體兩側的腿腳慢騰騰的往我探了過來,這一刻甭提有多緊張了,恨不得能找條地縫鑽進去。

情急之下,我看了看四周發現並沒有蛾人的屍體,只有一個蛾人頭滾在不遠處,心想這下可遭了,順勢便抱起那顆面目猙獰的蛾人的腦袋不假思索的擋在了自己的身前,蛾人的腦袋毛茸茸的足有一顆牛頭大小,上面的血跡還沒有完全凝固,此時正順著我的胳膊往下流,濃烈的腥臭味直往鼻腔裡面鑽,關鍵時刻,我也顧不上這些了,反而覺得有蛾人頭擋著,多少還有點安全感。

我不知道這樣能不能混淆了那個大傢伙的視線,現在手裡有沒有武器,只能忐忑不安的靜觀其變。

我就這麼用兩手捧著一顆血糊糊的蛾人頭,身體盡量的往下蹲,屏住呼吸靜靜的感受著外面的動靜,雖然蛾人的腦袋已經擋住了我的視線,但我還是能感覺到那個龐然大物在向我這邊移動,能聽到從高空濺落在地上的水聲,不知道是這個大傢伙的口水,還是蛾人的血水,聽著就像是雨天從屋檐下流下來的水線,沒響一下我的心就跟著揪一下,真的是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度日如年。

聲音越來越近,空中還瀰漫著一股更為濃烈的腥味,像一股熱乎乎氣流沖頭罩了下來,我的手有點控制不住的抖了起來,知道這是肯定被發現了。

跑還是等,跑的話從哪個方向跑,此時,我滿腦子都是這個問題,真的沒注意了,萬一那個大傢伙只是虛張聲勢,我這一跑是百分之百的被發現,如果已經被發現了話,哪怕晚跑一秒都有可能把自己置於死地。

到底跑還是賭一把,心裡是萬分的糾結。

跑吧,我突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等我探出腦袋往前看的一瞬間,發現斜向上的方位不到二十米的位置一個滿身血污的深褐色黑影正懸停在哪裡,因為光線和角度的原因,站在我這個位置看到的只是一個扁平的東西,足足有三到四米的寬度,從下往上看就像一座拱形的橋一樣。

我猛的將手裡的蛾人頭往地下一砸,也不分方位了,趟這血水拔起腿就往後撤跑,不知道是不是我腿腳有點不聽使喚的緣故,還是下面的血水本身就讓我打滑,反正我感覺心都快跳出來了,但動起來的速度還不到平時的一半呢,心裡那個抓狂勁就沒法形容了。

身後忽然出現了嘩啦嘩啦的水聲,同時感覺有股子勁風對準我後背撲了過來,情急之下,我也顧不上地下那些髒東西了,猛地向右側撲倒了下去,幾乎就是我濺起的血水花還沒有落下,一個重物就砸在我剛才的位置。

嘭的一聲!地面都跟著晃了起來,我本能的斜了一眼,發現是一具被揉成團的蛾人屍體,有一頭牛大小。蛾人的屍體砸在地上之後又反彈了起來,眨眼的功夫就衝進了血水之中。

看著蛾人屍體消失的方向,我的心都涼透了。

剛想爬起來接著再跑還沒等爬呢,就聽身後再次呼的一聲,又有風撲了過來,我已經緊張的腿都開始發顫了,來不及多想就地滾了起來,也就是滾了不到三四圈,忽然感覺後背上涼颼颼的一下,忽然眼前一黑,人已經雙腳離開了地面,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人已經離開地面十幾米的高度了,往下再看所有的東西都變小了,蛾人的屍體變成了一個黑點,但那些血水卻變的更加醒目了,猶如一條河一樣筆直的往一個方向匯聚了過去,血河變的越來越細,很快,我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已經沒了方向感,只感覺所有的一切都顛倒了,地面都在旋轉,唯一還算清醒的是到身上的血液就像水一樣流動,一會衝到了頭頂,一會又衝到了腳底,特別難受。

尤其是後背,就像被千針萬線縫起來了,能清楚的感到背後的皮膚在往一處抽,涼颼颼像有個洞*眼能把我吸進去一般,而我又不能回頭看,只能用眼角看到兩側,全部是密密麻麻的腿腳,上面布滿了紅褐色的斑紋。

這種世界顛倒的感覺一直持續了半分鐘的樣子,我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空中,還是被扔在了地上,還是被拖到了什麼地方,蛾人的屍體消失了,地上的血河也消失了,黃色的光線消失了,兩眼一抹黑什麼都看不到,這種狀態我的手腳完全使不上力。

忽然腦海中閃現出了古弈她們的樣子,還有阮波濤生前那一幕,還有大嘴和小野圍攻我時臉上的狠勁,一幕,又一幕在我腦袋裡飛快的放映呢,我感覺離死不遠了。

但就在這時,我忽然感覺後背上那股扯著的力突然消失了,然後身體失去控制的往下落,幾秒之後,整個人軟綿綿的摔倒之地,腦袋摔像裂開了,兩條腿也像被鋸掉了,睜開眼后什麼都看不到,只是能感覺到身邊有人。

好像是兩個人,一左一右,我試著用又酸又麻又無力的手往一側摸了一下,觸手出感覺很軟,但判斷不出是什麼東西,就這樣我把那隻手搭在那個柔軟的東西上面恢復著身上的力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然後大手一抓才發現原來是一個女人的胸口部位,一驚之後,我馬上鬆開手翻坐了起來,著急的往四周摸去。

雖然看不清周圍的環境,但是手感很清晰,四周應該是金屬的牆,冰冷冰冷的,手指敲上去還有刺耳的回聲,牆上有很深的刻畫痕迹,和我剛進入神殿時在牆壁上摸到的那些壁畫查不到,應該也是一些圖案。

我的心裡已經有了個大概的猜測,這是一個長方形的金屬制盒子,長有八米左右,寬也有三米的樣子,比例有點類似棺材,裡面除了那兩個人外再沒有其他人,我發現那兩個人應該是死人,尤其是那個女的,被我狠狠的掐了一把也沒有反應,一下子就放開了膽子,乾脆就站了起來,手順著金屬牆往上抹去。

但就在這時,我忽然感覺有人在抓住了我的腿,經過剛才一番折騰我幾乎快虛脫了,再被這麼一嚇,登時就感覺後背像長毛了,險些順著牆壁倒了下去,我本能的甩了幾下感覺沒有甩脫那隻手,剛想用另一隻腳往過去踢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麼,迅速的蹲下身抓住了那隻手腕壓低聲音問道:「阡陌還是古媱?」

那是一個完全沒有溫度的手腕,好像剛才土裡刨處來一樣,那種涼意能傳播,如果不是我著急著確認對方的身份,我估計我馬上就會放手,對方的手腕上面黏糊糊的不知道裹著一層什麼,很滑膩,我見對方久久沒有回應,只是抓著我的腳腕不撒手,當時就有了退意,可能真的不是我想找的人,只是忽然間,抓著我的那隻手劇烈的顫抖了一下,然後猛的使力,險些把我疼的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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