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活之夜(二)
「這是血還是酒?」阡陌見我們喝的興起,也接過破碗灌了一口,那臭乎乎的液體剛入喉嚨,就見她臉色一變化狂吐了起來。
「標準的說這是血酒,蛾人的血摻和著陶爺自己釀的酒,這肉也是蛾人身上割下來的,據說可以壯陽補腎的。」
阡陌蹲在一邊用手指清理著嗓子眼,大嘴卻在一旁幸災樂禍的解釋著,導致阡陌的表情越來越難看,就像活吞了幾隻蟑螂,恨不得把胃都揪出來清洗一遍。
不遠處有隻墨綠色瓷罈子,罈子上面油膩膩的,用指甲一刮就能刮下一層油土來,刮開厚厚的油土層后能看到壇肚子上的一些圖案,現在沒心情理會那些,我也就瞟了一眼,然後晃了晃罈子,發現裡面還有大半罈子液體。
確實是血酒,這些液體像血一樣的鮮紅,儘管聞著酒精味十足,但也壓不住那股子濃烈的血腥味,不知道是不是兩者摻和在一些能產生化學反應,總之兩種味道混摻和在一起特別的刺激人的淚腺,只要聞上一口,讓人眼圈就紅了。
不過,這血酒貌似也能刺激人的腦袋,我剛才也就喝了幾口,現在就感覺頭腦馬上清明了起來,身體也開始發熱了,能覺察到皮膚都是滾燙的,剛開始還以為是感冒了,但一想又不是那回事,人在感冒的時候全身都提不起一點勁來,而我有種想揍人的衝動,感覺全身的血都要開鍋了。
就在我摸不著頭腦的時候,這時候大嘴托起酒罈幾下就把碗滿上了,然後斜眼瞅著眾人說道:「壯士們,眼前是什麼形勢大家也都知道,多餘的話哥就不說了,咱就希望活下來的人都能順利走出去,哪怕爬出去也行,不過話說回來,萬一誰走不出去死在這裡或者怎麼的,那你也不要覺得有什麼遺憾,這趟差出的值了,黃泉路上不分老小,就拿我於光榮來說,此生能來這裡免費旅遊一圈,人生再無憾事。」
「大嘴是不是喝多了,盡他娘說些喪氣的話。」小野也喝的有點微醉,晃晃悠悠的走過來摟住大嘴的肩頭說道:「包括阡陌在內,咱們哥幾個那可是再鬼門關不止撲騰了五六個來回了,人家大門緊閉不讓進,咱還怕他個鳥,就憑這點,既然咱們能進來就能出去,所以從現在開始大夥什麼都別去想,什麼女人呀,床呀,人工呼吸呀,一切的一切都是過眼雲煙,一會都聽陶爺的安頓就是。」
忽然感覺后脖頸被人盯的發涼,我便扭過頭一看,正好和阡陌的目光對到一起了,發現阡陌的臉色有點紅的不正常,尤其是耳垂都快滲出血了,心道這肯定是被小野剛才那番話引誘的,便不敢再和阡陌對視了,馬上轉過了頭。
雖然小野的話聽起來有些讓人耳根發燙,但說的在理,正所謂話粗理不粗,反正也就是個反正了,也沒什麼可怕的了。本來我還有很多事憋在心裡挺難活,現在豁然就通竅了,那些瑣碎事也懶得去想了,反正他們說答案就在陶立夫身上,那就先等他醒過來再說吧。
血酒喝了不少,蛾人的肉也吃了不少,一開始嚼著那拉絲的肉乾該感覺嘴裡毛冉冉的,像吃老鼠肉似得反胃,後來也就習慣了,這時候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沒那麼多講究的,當年在部隊沙漠深處,密林裡面拉練的時候比這難吃的東西也吃過,現在不也活的好好的,人沒那麼嬌貴,重在心裡想的開。
不大的功夫酒罈見底,幾個人都顯出了一點醉意,阡陌抱著酒罈一會哭一會笑,白皙的臉色被淚痕沖的一道接著一道,眾人說話時舌頭都大了,一時間的痛快心聲全部掏了出來,這段時間把這些年輕人壓抑的都夠嗆,借著一股子酒勁,登時就像山洪傾瀉一樣像攔都攔不住,聲音自然也就不再收斂了,儼然已經忘了自己身處何地,整個石室裡面嗡嗡的全是我們的鬼哭狼嚎聲。
可能是我們的聲音大了后干擾到了陶立夫,就聽他忽然輕咳了幾下,大夥這才意識到了不妥,趕緊閉上嘴往陶立夫打坐的方向看去。
此時老傢伙半死不活坐在哪裡一動不動,儼然一得道之人,身體之外被半透明的乳白色光暈輪罩,那層光暈肉眼可見在繞著陶立夫流動,就像炎熱的夏季里,地平線上的空氣被太陽炙烤的對流一樣,我們幾人看的雲里霧裡的。
大嘴最先忍不住小聲說道:「我說什麼來著,人老成精,狐老成仙,就陶爺這身內功絕對是早已失傳的上乘內家功法,當年我哪位師父要是有陶爺一半的本領,老子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個慫樣。」
大嘴打了幾個酒嗝之後,接著說道:「等這件事了后,你們幾人愛去那去哪,我是鐵定追隨他老人家了,從此之後世界上再沒有於光榮這個人,只有於道長了。」
我也接著大嘴的話說道:「照你這麼一說,老子也有點動了凡心了,也算我一個。」
「就你?」大嘴一把把我推的坐在了地上,都不帶正眼瞧我「你不行,六根未盡,也不是童子之身了,那涼快就去哪帶著吧,別忘了阮波濤死前可是把她侄女託付給你了,你瞧那娘們胸大屁股圓的,到時候你小子那還有時間尋思這個。」
我對大嘴說道:「此話差異,人家只是託付我照顧,又不是把人交給我,你小子別他娘喝上二兩貓尿滿嘴噴糞,注意場合。」
這也人真是喝多了,你一句我一句說的不可開交,而且話題也越來越渾了,導致阡陌想攔誰都攔不住,後來還是小野話了個話題說道:「我記得很小的時候,爺爺曾說起過一件事,他的爺爺最崇尚中國的內家功夫,他老人家常年尋訪於中國的各處深山老林名寺道觀,為的就是把這些你們中國人不太重視的東西弄回日本,最後他老人家通過一個軍閥朋友的關係聯繫到了一位隱士高人,據說那位高人常年隱居在長白山的雪洞里,以積雪和枯草為食,練就了一副精鋼鐵骨般的身板,可惜的是哪位高人在得知我爺爺的爺爺真是身份后,二話沒說直接把他之前的畢生所學全封了,老爺子回到日本后沒出三年,身體從內而外的潰爛,不久便含恨離世了。」
我心道這就對了,中國的東西你們小鬼子還偷走的少嗎,白銀成山,黃金無數,如果再把我們的國學國粹都搬去你們那彈丸小國,那還了得,就在我為哪位高人的做法稱道之時,只聽陶立夫長嘆一聲,雙手在肚臍前作了個結印的手勢后,把一身起全散去了,老傢伙的氣色好像比之前好了不少,臉上有了紅暈了。
「小友醒了?」陶立夫看著我說道。
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明明我早就醒了,還問這種多餘的話,本來我想硬硬的頂他一句,可話到嘴邊馬上換了副口氣說道:「算是醒了吧,你老有什麼話要安頓,不是說祭祀馬上要開始了,我看您老也不是很著急的樣子,莫非心中有數?」
「無數!」陶立夫說這原地站了起來,背朝著手把耳朵轉向那處洞*眼處聽了幾秒后,緩緩說道:「快了,該來的躲不過,老夫等這天好久了。」
我有點好奇老傢伙剛才聽到了什麼動靜,便想過去看一眼,剛一邁腿就被陶立夫攔了下來,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被他這一攔我當時就有點惱火,便想著把陶立夫那細胳膊推開,甚至我還把關節技也用上了,使勁一個推拉后陶立夫的胳膊像被焊在空氣中了紋絲不動,反倒是我被自己的力氣反彈了一下,登時就感覺要往後倒,要不是后腰被人抱了一下,這下可臭大了。
就聽大嘴和小野二人在我身後嘰嘰嘎嘎笑成一片了,只有阡陌一人在鬆開我的后腰時,順帶還擰了我一把,不知道這女人是什麼意思。
「看來小友還是沒醒。」陶立夫突然說道,一道白影已經轉到了我身後,聽這語氣我馬上就知道不妙了,所以趕緊說道:「老爺子我醒了,您別再用強了,強扭的瓜它不甜,咱們有事說事,您別動手動腳的好嗎?」
「醒了就好,我可問你,你剛才可否夢到一個女人?」陶立夫站在我身後說道。
陶立夫這麼一說我馬上想起來了,印象中確實有個高個子女人一直跟在阡陌身邊的,只是我不知道老傢伙提這個女人的事幹什麼,我的夢他又是怎麼洞悉見的,便沒敢隱瞞說道:「確實如此,您不會告訴我她和古弈有關係吧。」
在我交代完之後,陶立夫一直沒有吭聲,就那麼站在我身後,其他人也不吭聲,倒搞的我有點心癢難耐的,剛想提醒陶立夫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就聽到壓著聲音說道:「那小友可能想起那個女人身上紋綉了什麼圖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