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我沒有選擇

靜靜的站立在天台邊緣，金丹腦海中反覆思索，從自己親生父母拋棄她開始，就註定她的一生會遇到很多不幸，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堅強的活下去，但這一刻她卻有了想要解脫的念頭。

如果沒有腦海中那個聲音的存在，她或許會渾渾噩噩的繼續活下去，但現在她站在六樓天台，想起一年前那名女生從樓上跳下去的場景，她突然想要效仿一下。

再次看了一眼樓下神色各異，朝她指指點點的學生們，金丹深吸了口氣，就要跳下去結束自己的生命。

「不要！小丹，別做傻事！」黃濤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黃濤這段時間裡，一直關注著金丹，自從知道她唯一的親人過世后，他就有些擔心，怕她想不開。

但他並沒有好的辦法來開解金丹，今天他終於鼓起勇氣，用了他突發奇想的方法，和金丹來了一個熊抱。

結果，他發現似乎是弄巧成拙了，當他看到金丹走上六樓天台的時候，他更是心驚肉跳，急忙追了過去。當上了天台，看到已經跨過護欄，站在天台邊緣的金丹，他頓時嚇的魂飛天外。

「小丹，你不要做傻事！」

「黃濤，你不要過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小丹，不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可以解決的！剛才是我錯了，對不起！你千萬別做傻事。」黃濤有種近乎絕望的心情，他意識到事情搞大了，第一節課間他的那次玩笑，恐怕真的刺激了金丹。

這時，黃濤看到金丹眼中的猶豫，浮起了一絲希望，又走近了幾步，柔聲說道：「小丹，扶著欄杆，慢慢走回來，一切都可以解決的。」

他已經想好，如果金丹真要跳下去，他一定會搶先拉住她。

只是黃濤並不知道金丹的痛苦，她的痛苦從懂事起，知道親生父母拋棄她的那一刻，就已經種下了。

三年前養父的去世，一年前的變身，一個月前養母病逝，這一件件事積累，讓她心中的苦悶發芽，不斷的茁壯成長，已經在她心中長成了參天大樹。

今天神秘的聲音，催化了她的心中積累而無處發泄的怨念，讓她終於有了輕生的衝動。

金丹心中，一直認為自己是個男孩。

雖然她的外貌特徵都非常女性化，甚至很多不熟悉她的人，一直把她當女生來看。

但金丹自認為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男孩，但十六歲的那個夜晚，她的人生發生了不可逆轉的改變。

她在發現的第一時間，那種驚恐和慌亂，她想去問問卧病在床的養母，到底是什麼情況，她從一個男孩變成了女孩。

但她想到養母的身體，最後還是忍住了。接下來幾天，她自己找了許多資料，總算是找到一些較為靠譜的理論，就是特殊的性別畸形。

也就是說她天生就是女孩，只是一些特殊畸形原因，讓她在十六年間，擁有類似男性的那話兒，讓包括她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認為她是一個男孩。

這個結論讓金丹有些無法接受，她雖沒有覺得男孩一定比女孩好，但她認為男孩可以做更多事情，而她敢作敢當的獨立性格，讓她不想成為一個受人呵護的女孩。

只是她沒有辦法改變事實，這千萬分之一的性別畸形落在她的身上，她甚至沒有可以傾訴的人。唯一的親人還身患重病，她怕這個匪夷所思的消息讓養母病的更重。

一天天的適應新的身體，金丹心中的壓力卻不斷的積累。隨著青春期的快速發育，她的身體特徵也越來越女性化，就算她一再掩飾，還是會被人察覺出不太對勁的地方。

金楊縣第一高中的英語老師王志軍，就是一個察覺出金丹問題的人。

他是金丹的班主任，做為一個有上進心，認真負責的人，高二7班54名學生，他每一個都有相對詳細的了解。

金丹在班裡成績並不突出，二十名左右，本不是王志軍關注的對象，但金丹男生女相，秀麗的外貌，比女生更像女生，讓他無法忽視。

他也十分好奇，金丹為什麼會是男生女相，又會保持到什麼時候。隨著多次接觸，他甚至產生金丹並非男生的錯覺。這種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的強烈起來。

一年多的時間裡，他曾留意觀察，金丹從不去公共廁所，而金丹夏天也穿的十分嚴實，那微微隆起的胸部，讓他有足夠的聯想空間，懷疑金丹的真實性別。

但這些都只是他的憑空猜測，和許多人的懷疑猜測一樣，對王志軍來說，這只是心中的一個小謎題。他的好奇心並不足以讓他迫切的去揭開謎底。

所以他雖然懷疑，但他也想清楚了，就算金丹真的是一個女扮男裝的祝英台，也和他沒有什麼關係。

一個月前，金丹的養母過世，請假一周重新回來上課的金丹，變的更加沉默，雖然成績並沒有大的波動，但王志軍明顯看出她的心緒不佳。

為此，他專門找金丹談了一次話，在交談中，他也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

不過，就在今天上午第二節課大課間，他正在四樓走廊，突然聽到叫嚷聲，接著就看到一個穿著校服的短髮女孩，站在天台邊緣，半隻腳已經懸在外面。

「金丹！」王志軍認出那女孩的瞬間，臉色巨變，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學生，就這麼輕生。

這一刻，他最先想到的不是要為學生輕生擔責任，而是絕不能讓一個有著大好青春的年輕人，就這麼終結生命。

「一定要阻止他！」王志軍拿出百米衝刺的速度，朝著六樓天台跑去，當他跑到天台入口，看到教導處劉主任和另外一個老師，也快步跑了過來。

「小王，有學生要跳樓，快上去阻止！」劉主任看到王志軍，立刻喝道。

「知道，那是我的學生！」王志軍說完，已經邁步衝到天台，一眼看到還站在邊緣的金丹，大聲喝道：「金丹，你先回來，有什麼事都好商量。」

「沒什麼好商量的，你們不會懂的，你們不明白的！」

金丹一臉凄慘的笑容，然後轉臉朝著天台外跳去。

「對不起，我沒有選擇……」

王志軍身子僵住了，他還相距十幾米，無論如何也無法趕過去，他救不了這個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