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牢
小龍女只覺頭昏昏沉沉，前方一片虛無飄渺，暗無邊際，繼而伸手不見五指。她心中微微慌張，輕聲道：「葉哥哥...你在哪？你...你不要拋下龍兒一個人...」
黑暗中緩緩轉出一個人來，望著她笑道：「龍兒，我怎麼會離開你，別怕，我很快就來接你。」正是葉衣一臉溫柔地瞧著她。
小龍女心中大喜，連忙便要撲上去，卻沒想到葉衣只是微微一笑，轉身便又消失在黑暗中。
「葉哥哥，你...你別走，你別離開龍兒！」小龍女慌張不已，連忙便要撲上去拽他，可只覺得自己無論如何努力，卻總趕不上他的腳步。
她心中頓時又是一陣凄苦，眼淚剎那間滾滾而落：「葉哥哥，葉哥哥！！不要走！！」
「師妹...師妹...」突然間，又是一陣呼喚，柔和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焦急。小龍女只覺腦袋疼痛不已，頓時銀牙緊咬，緩緩睜開了眼。
卻只見眼前儘是一張張如花似玉的俏臉，那離得最近的，正作道姑打扮，不是李莫愁又是誰來？
「師姐...」小龍女張了張嘴，卻只覺渾身虛弱無力，幾乎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李莫愁見她睜開眼睛，不由欣然道：「師妹，不要急著說話，先好好休息罷。你沒事就好，咱們都擔心你的傷勢——」她此番又承了小龍女一次救命之恩，對自己這位師妹當真是感激萬分，是以言語間竟是少有地帶了些關心。
小龍女微微扭頭，將周遭環視了一眼，眼見身邊除了李莫愁外，陸無雙，程英二女都在身旁，那耶律燕和完顏萍亦完好地坐在一邊，心中不由鬆了口氣，輕聲道：「你們都沒事...那就好啦。師姐，那霍都...沒有再為難你吧...」
李莫愁聽她這般關懷自己，心中更是感動萬分，淚珠在眼眶打了幾轉：「沒有，他本想再下毒手，卻被那叫作海雲的和尚攔住了，一直到了這裡，那和尚都護著咱們幾個女子，後來那蒙古王子忽必烈將咱們關在此處，更不許任何蒙古軍兵肆意靠近，倒還算守規矩。只是咱們體內悲酥清風毒性雖然已解，可他們又在飯食里下了化功散，大家內勁絲毫都提不起來，卻是無法逃將出去...」
小龍女聞言一怔，接著問道：「這裡...是哪裡？是蒙古軍營么？」
另一邊程英搖了搖頭道：「不是，這裡雖然離蒙古營帳不遠，卻是在許州城中的大牢內，顯然對方也怕有人來偷偷救走咱們。聽說這次蒙古人俘虜來的許多中原豪傑都被關押在此處，楊大哥和范大哥被關在另一間牢中，咱們也有幾天沒見到他們啦...」
小龍女知曉自己定然是昏迷了不少時間，登時想起身受重傷的葉衣，心中擔憂不已，環視周圍，卻沒看見石青璇的影子，想來這丫頭到底是把葉衣救走了，這才放下了心來。
眾女自是看得出她的心思，李莫愁道：「師妹，莫要太過擔心了，你那青璇妹妹機靈的很，定然已經把葉教主送去了安全的地方...」
卻只聽陸無雙冷哼道：「那有什麼用！咱們被抓到這裡來，葉大哥以後做什麼事都得束手束腳的，咱們可不就成了累贅？！這群蒙古韃子放著咱們不殺，不就是要讓明教與南宋不敢多加抵抗么！哼，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引來那麼多血海深仇，咱們今日也不會身陷敵人之手了！」
程英連忙扯了她一把道：「表妹，你別說了。」
陸無雙無奈地閉了嘴，只是望著李莫愁的眼神中，仍舊帶著些許不忿。李莫愁輕嘆一聲，猶自黯然不已。
小龍女知道陸無雙所言非虛，卻也不得不嘆了口氣。她自己身為明教教主夫人，性命一時間定然無礙，只是，其他人可就說不準了。
「幾位姐妹還是不要多想了，眼前首當其衝的，是要讓龍姐姐先好好恢復了傷勢，屆時若是真有逃脫的機會，咱們才好一起逃出去呀。」一旁完顏萍湊上來勸道。
耶律燕亦是點頭道：「不錯。只是可惜，咱們功夫都被化去了，卻是沒法助龍姐姐療傷...」
李莫愁道：「那群蒙古人自然不會讓咱們用內力療傷，不過每日他們都會派人來為你施針，臨走也會留下幾劑葯來，經這番治療，師妹的傷想必不過太久就能好的全了。」
小龍女感激地看了一眼完顏萍與耶律燕，隨即道：「咱們身陷大牢，又失了功力，已是任人宰割，此時雖然無礙，可只怕隨時都會有性命之憂。蒙古韃子殘暴非常，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對咱們不利，咱們江湖兒女，雖行事簡單，可這『名節』二字卻決不容失。來日若是到了緊要關頭，便還請幾位妹妹不要留手，我便是一死，也好過遭受那群**侮辱——」
李莫愁握著她的手道：「師妹先不要想那麼多，你吉人天相，絕不會有事的。反倒是我，正所謂自作孽，不可活，師姐承你多番相救，若有機會，師姐便是舍了性命，也一定會好生報答於你。」
小龍女淡淡一笑，正想說話，卻突然瞟見李莫愁露出的一段雪白如藕的手臂，登時一愣道：「咦？師姐，你把手伸過來我瞧瞧。」
李莫愁聞言一怔，隨即好似明白了什麼一般，俏臉突然紅了個透，囁囁喏喏道：「師妹...我...」
小龍女望了望她，不由分說便將她的手輕輕拉到面前，卻只見她皓臂如玉，潔白無瑕，上面無一絲異樣。李莫愁卻被她瞧得面殷如血，羞得腦袋都低到了胸口。其餘幾女都瞧得莫名其妙，疑惑地望著小龍女，不知她此番舉動是為何意。
小龍女輕嘆了口氣，若有所思地望了李莫愁一眼道：「師姐，是誰做的，是范大哥么？」
李莫愁頓時霞飛雙靨，俏臉紅得直到了耳根，輕輕點了點頭。
小龍女閉眼嘆了口氣，臉上突然帶了些許怒色，哼道：「便是明教的光明右使，就能如此欺負我古墓派的弟子么？師姐放心，若咱們能安然出去，我定然會叫他給你個交代，絕不能讓他委屈了你。」
李莫愁低著腦袋，似是羞不可抑，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小龍女為人婦已有一段時日，知自己這師姐雖大自己不少，可對於男女情愛方面卻極為保守，當下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說了。倒是一旁陸無雙瞧得好奇，問道：「師叔，這是什麼意思呀？」
小龍女疑惑地望了她一眼道：「怎麼，師姐都沒有跟你說過嗎？」
李莫愁歉然道：「我叛出古墓派，自然不可再宣稱自己是古墓門下弟子，是以無論是凌波還是無雙，我都未曾給她們點上守宮砂...」
陸無雙冷哼一聲道：「切，了不起么。」
程英蹙眉喝道：「表妹！」
陸無雙嘟了嘟嘴，只得安靜地坐在一邊。
小龍女輕輕握了握她的手，道：「無雙，原來你不知道啊，那我今日便告訴你了罷。咱們古墓派向來有個規矩，那便是新弟子入得門派后，本派掌門會為每人臂上都點上一枚守宮砂，以示女子之貞潔清白。」
說著，亦自挽起長袖，將一截皓臂露了出來。「...我既然嫁為人婦，那守宮砂自然是見不到了，只不過葉哥哥對我情深意重，委身於他，我也心甘情願...」說話間，小龍女臉上一紅，嘴角卻漸漸顯出一絲極為甜蜜的微笑。
眾女聽得都羞紅了小臉，她們年紀雖然都不大，可對於這男女情事卻有些懵懵懂懂的了解，此時聽聞小龍女言語，自然知道她所說為何。只是此間並無外人，幾人聽得雖然羞澀的緊，卻也不免有些好奇。
「——但是，范大哥並未與師姐成婚，似他這般作為，又和那淫邪之輩有何分別？哼，這可非正人君子之風了。」小龍女面露怒色，顯然心中極為懊惱。
眾女聞言，又望了李莫愁手臂一眼，登時恍然大悟，心道：「咱們在那樹林中，明明瞧見范離拚死也要護著李莫愁，其用情至深，當真昭然若揭。而李莫愁當日又寧願自裁也不想范離名聲受辱，這般看來，二人定是情投意合了。只是沒想到，他倆還未成婚，便做下了這等事...」瞧向李莫愁的眼神中，都不禁帶了一絲**神色。
小龍女見李莫愁只是坐於一旁，不言不語，不由懷疑道：「師姐，莫不是范大哥以此要挾於你，你才——」
李莫愁聞言，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卻連忙又使勁搖頭道：「不不不，那倒沒有，只不過...那日是他先...他...我...」又突然好似想起了什麼，臉蛋剎那間殷紅似血，低下螓首，又住口不言了。
這李莫愁當年因一男子叛出古墓，本是個花朵似的少女，只是她對於男女戀情頗為看重，是以那時她雖與陸展元相戀情深，卻仍舊守身以禮，其中刻骨銘心，自是極為深刻。只不過後來那姓陸的移情別戀，使得李莫愁深受情傷，性格隨即變得乖僻暴斂，動不動就要取人性命，更別說有男人膽敢多看她幾眼，只怕眼珠都要不保。由此看來，她對於兩情相悅之事，可是比誰都更為重視，半點都疏忽不得。
而現如今，她既然得償所望，心中歡喜無限，一番表現便如十幾歲的少女一般，無比嬌媚動人，直把幾女瞧得驚異萬分，繼而掩口輕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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