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彩頭

柳雁凡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眼裡閃過一抹亮色，他和李青雲是初次打交道，對其了解的不多，但身為堂堂詩聖，既然敢說出這句話，肯定會有一些把握，否則若是對二胡技藝不懂，待會上場之後，只能在董昭君面前徒增笑話而已。

「李兄，你對斗曲的勝算有幾成？」柳雁凡摩拳擦掌，心頭好奇道。

李青雲沉思片刻，沒敢拍著胸脯保證一定能勝利，伸出五根手指，淡定如水的說道：「五成。」

柳雁凡亢奮的心情瞬間化為烏有，他原本還以為李青雲會穩操勝券，誰知獲勝的把握才有五成。

但旁邊的紅衣姑娘與青衣姑娘則是睜大雙眼，臉上流漏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其他人對董昭君不了解，但她們倆人身為鳳來居的姑娘，與董昭君的關係比較要好，怎會不知董昭君的底細。董昭君能成為花魁，那可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特別是拉二胡的實力說成泰斗都不為過。

當然她們倆人清楚歸清楚，此時絕對不會說出來，她們看待李青雲臉上雲淡風輕的神色，心裡也很期待，想看看詩聖待會能否技壓花魁。

「李兄，你沒開玩笑吧？」柳雁凡剛剛飲進的酒水直接噴出來，其實他後面還有一句話沒說，怕折損李青雲的面子：既然只有五成勝算，那今晚還斗個屁啊！咱還是趁早認輸，免得待會在董昭君與梁永盛面前丟人現眼。

李青雲鄭重的點點頭，畢竟他所會的二胡技藝，都是前世學來的那些曲目。而到傾城王朝這麼多天，碰到喜好拉二胡的只有黎老鼠一人。在他眼裡，黎老鼠的技藝無可挑剔，用精湛二字形容都不為過。若不是他有那些壓箱底的曠世名曲，單純的與黎老鼠比拼技藝，絕對是完敗。而且做人低調點沒錯，誰能保證傾城王朝沒有音律大家？要待會董昭君拉出來的曲目，比前世那些名曲還要好，他先前又當著柳雁凡的面把話說的太滿，輸掉斗曲比賽，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對面包廂的梁永盛遠遠看到柳雁凡垂頭喪氣的模樣，心裡十分得意，二胡可是他的拿手絕活，不等董昭君開口，他便朗聲說道：「單獨的斗曲沒有多少意思，不如我們拿出點銀子，為這次的斗曲添點彩頭？」

梁永盛話畢，樓上樓下的公子哥肯定沒有意見，他們能到鳳來居腰包裡面肯定鼓鼓的，怎會害怕破費銀子？況且對董昭君知根知底的公子心裡清楚，估計今晚沒有一個人能勝過董昭君，拿出來的銀子等於直接送給董昭君。

「彩頭不要太大！」董昭君秀眉微蹙，提醒道：「小女子可不想輸的太慘。」

這句話明顯說的很謙虛，大家又不是傻子，怎會聽不出來。他們只知道，董姑娘讓彩頭弄小點，他們就往大的弄。

梁永盛清了清嗓子，和眾人心裡的想法差不多，輕聲說道：「既然董姑娘發話，那彩頭就不要太大，我們在場之人，每人拿出一千兩白銀來賭董姑娘輸贏，若是董姑娘輸掉，那彩頭就歸贏了的人，若董姑娘技壓群雄，彩頭自然全部歸董姑娘所有，不知我的提議如何？」

眾人聞聽沒有多少意見，紛紛從袖口裡面取出銀票，而梁永盛是豪賭的提議者，率先拿出一千兩白銀，交給自己的隨身跟班，然後又讓跟班去收取眾位公子哥的銀子。

李青雲心裡發苦，暗自道：京城不愧是京城，這樣的彩頭還不大？目測此時掏銀子的主，最起碼有一百多位，每人一千兩銀子，那可就是十幾萬兩銀子啊！

等跟班快要受到他跟前時，李青雲從袖口取出兩千兩白銀交給跟班，他對這種事情絕對不摳門，連柳雁凡的一同給了。柳雁凡本想阻攔，見到李青雲執意如此，只好作罷，道了一聲謝。

所有銀子收完以後，跟班在梁永盛的示意下，將銀子交給大堂中間的董昭君，讓其幫忙統計收取的彩頭總共多少。這不統計不知道，一統計把在座公子哥都嚇了一跳，不多不少，整整二十三萬兩白銀。

董昭君隨意的將銀票交給身旁的侍女，輕笑道：「彩頭已然收齊，那斗曲就正式開始。」

眾人點點頭，鼓掌歡迎董昭君先拉上一曲。

董昭君吩咐侍女搬來一把凳子坐下后，然後把二胡放在光潔如玉的大腿上，搭起弓弦輕輕拉動。

董昭君選擇的曲目是傾城大陸一首名曲，叫做《睡蓮》。伴隨著弓弦的拉動，兩根琴弦連接處，內弦如男人，沉穩雄厚。外弦如女人，高亢明亮。在陰陽融合下，開始演繹起天地絕唱。

眾人被二胡演繹的淡淡憂愁打濕了眼睛，曲中流露出的哀愁，再加上古琴的伴奏，讓眾人感覺憂傷中帶著一種沁人心脾的美感，就連李青雲那顆沉穩的心都被胡音感動，久久不能釋懷。

一曲畢。

樓上樓下的公子哥再次鼓掌，有些甚至高喊道：「董姑娘不愧是鳳來居當家花魁，將這首《睡蓮》演繹的懾人心魄，實在令人佩服。」

梁永盛眉頭微蹙，他原本以為自己拉二胡已經夠好，沒想到董昭君不僅琴藝了得，在拉二胡方面更是出神入化，今晚看來想要勝過這首《睡蓮》無疑很艱難。

李青雲同樣如此唏噓不已，傾城王朝能人輩出，董昭君的確技藝非凡，令他深深折服。

「詩聖感覺這首睡蓮如何？」出奇意外的是，董昭君將目光投向二樓的包廂，輕聲細語的詢問道。

李青雲表情微微錯愕，沉思良久，感嘆道：「一種旋律，幾多迷惘，一腔憂憤，幾許悲涼。」

董昭君聽罷，莞爾一笑，似乎對李青雲給出的評價很滿意。

「李兄，聽完勝算有幾成？」柳雁凡忍不住的再次詢問道。他倒是對銀子不感興趣，主要希望董昭君能陪他共進晚宴，到時傳揚出去肯定倍有面子。

李青雲皺眉沉思，隨後伸出三根手指。

柳雁凡看后大跌眼鏡，從五成降到三成，看來今晚註定要鎩羽而歸，想贏得這場比賽難於上青天。

董昭君從李青雲那裡收回目光，面對眾人殷切的拍馬屁，點頭致謝，那雙如水的眸子微轉，笑道：「接下來便看眾位公子的技藝。」

眾人聽罷，擺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首先上場的是吏部尚書的公子司馬相如，他對拉二胡只能說是略懂，之所以上台充大尾巴狼，是因為董昭君在台下，想要離他心中的女神更近點，司馬相如的想法很簡單，以他的技藝今晚必然贏不到美人芳心，但能與美人同台演出，已然心滿意足。

司馬相如眼含笑意，接過董昭君遞來的二胡，坐在凳子上，開始緩緩拉動。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司馬相如拉二胡的動作異常優美，但拉出來的胡音實則令人不敢恭維，簡直就是在用弓弦鋸木頭，那聲音咯吱咯吱的，難聽的要死。

但偏偏司馬相如還擺出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樣，似乎他拉出來的胡音美妙絕倫。

董昭君面色難看，恨不得找團棉花把耳朵塞住，這哪裡是在拉二胡，明顯就是在殺雞啊！但她身為今晚主角，斗曲又是她提出的要求，哪怕胡音在難聽，都要耐著性子聽下去。

司馬相如拉出的胡音對眾人來說是場煎熬，苦於董姑娘在場，某些好事者不想有失風度，才沒有當場發飆破口大罵。

在眾位公子哥心裡的不斷咒罵中，司馬相如終於拉完曲目，放下手中二胡，沖著董昭君笑眯眯的說道：「董姑娘，不知胡音可好？」

「噗」

在場之人鬱悶的想要吐血，難道司馬相如是聾子？聽不到自己拉出的胡音？那麼難聽的聲音還要讓評價？臉皮真他娘的夠厚。

董昭君的性子無疑極好，沉思半晌，輕聲吐出八個字：「動作優美，火候不夠。」

眾位公子哥聽到董昭君的評價，全都哄堂大笑，有些甚至趁其不備，將手中的花生瓜子，朝著台下的司馬相如身上扔去，藉此表達心中的憤慨。司馬相如即使臉皮再厚，此時都不敢在大堂中繼續待著，趕緊垂下腦袋，灰溜溜的朝二樓包廂走去。

接下來上場的是程德煌的三公子，他拉出的胡音還算湊合，不是多麼的難聽，但和真正的音律大家相比較，還要差很多。

第三位是一名叫袁勇的書生，這傢伙依靠父輩在京城混跡，名聲不是很好，走到董昭君面前接二胡時，故意將手中還沒吃完的香蕉往腳下扔去，然後踩著香蕉皮借勢一滑，往董昭君的懷裡扎去。

眾人對袁勇的舉動鄙視不已，這哪裡是去拉二胡，明顯是去揩油。

董昭君腳下蓮步微微移動，巧妙的避開袁勇的侵襲，哪知袁勇收勢不住，徑直朝著大堂中的一根柱子撞去，只聽砰的一聲，袁勇發出凄厲的慘嚎，額頭被撞起一個大包。

越往後，這種事情時有發生，董昭君為避免麻煩，只能與這些公子哥盡量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