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檢疫

內江縣門坎灘，星科公司檢疫營地。

「這是搞啥子喔？在你們這裡上工還要剃光頭？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胖胖瓜氣憤的叫嚷著。

胖胖瓜大名叫李迪，家裡一直是種冬瓜、黃瓜、南瓜等各種瓜類的專業戶，臉又長得圓，所以大夥都叫他「胖胖瓜」。李迪沒有繼承家裡種瓜的傳統，卻從小就喜歡擺弄船隻模型，1898年私塾畢業后就到了江南水師學堂管輪班學習。順便說一句，周樹人是他同班同學。

原本按照江南水師學堂的學制，全程學習要6－7年，畢業生擇優送英國或日本留學。不過那時的江南水師學堂早已腐敗，破落不堪了。李迪在1905年畢業后，竟然沒有人安排他的後路，留學英國就這麼黃了。海軍也不好進，因為艦上的位置太少，李迪又沒關係，就是去了也上不了船。對於李迪來說，不能上船還有毛的意思，乾脆就不去了。

沒奈何之下，正好遇到英國太古輪船公司招人，李迪就到那裡當了一名管輪。雖然太古輪船公司只是跑長江航運，但好歹能上船嘛。

後來文德嗣在上海高薪招募懂蒸汽船的人員，李迪也就趁機跳槽到星科公司了。

原先他到星科，是因為這裡的待遇比摳門的英國佬給的多，但現在他又後悔了。因為到了公司總部之後，星科公司就設立了一個檢疫營，把所有招聘的員工都進去搞什麼檢疫，最過分的是，他們居然要求所有人都要剃成光頭！

「胖胖瓜」同學好歹也算「現代知識分子」，「檢疫」什麼意思他還是懂的，但是「檢疫」到要剃光頭，就也太過分了。

現在鬧的人可不止「胖胖瓜」一個，幾乎所有人都無法接受剃光頭這事。別說這個時候，就算到後世，要人家進廠就剃光頭，也沒幾個人能接受的。

但是抗議是無效的！

星科公司早就料到這些人的反應，所以在第一時間就做好了應對工作。

一百多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包圍了營地，雪亮的刺刀對準了這群鬧事的准員工。他們甚至還排出了10挺機關槍，營地外面還圍了一圈鐵絲網。

卧槽，這是什麼公司啊？李迪覺得，自己是不是進了賊窩。

「我抗議！你們這是非法拘禁！我不幹了！！我要回去……」一個美國人憤怒的叫道。和他一起一群洋鬼子也紛紛附和。

沒錯，這回星科公司的檢疫行動是一視同仁的，不分中外，全都得剃光頭。

其中鬧得最厲害的，就是這些歐米鬼畜，而這個美國人就是帶頭的。

這時，負責檢疫營的本波爾巴走了過來，對著那個帶頭的美國人面無表情的說道：「施密特先生是嗎？你記得聘用合同的第二十三條嗎？如果不記得，我可以提醒你。必須遵守公司的規章制度，如果因為不遵守規章制度而提出辭職的，必須賠償公司違約金一萬美元……」

本波爾巴也是一個具有白種人外表的生化人。他拿出一份空白的辭職書，遞給施密特：「你可以提出辭職，現在就可以離開，但是你準備好一萬美元了嗎？你如果有異議，我們的律師會和你好好談談……」

施密特的氣勢一下子矮了一半：「啊，這……這剃光頭也是規章制度？」

本波爾巴點頭道：「沒錯，檢疫制度就是本公司的規章制度之一，要在這裡干就必須遵守。另外，施密特先生，你在我公司的月薪是300美元，我認為你在美國是拿不到這麼高的薪金。」

「呃……這個……光頭太難看了……」施密特的氣勢又矮了一截。

「這只是一次性的，第一次才剃光頭。檢疫之後，你願意留頭髮就可以留頭髮。」本波爾巴又問道：「那麼，你現在還要辭職嗎？」

施密特馬上搖頭道：「啊，那個，不了……我改變主意了，先生，我這就去剃光頭，接受檢疫……」

在機槍、刺刀、違約金、高薪等等因素的綜合作用下，歐米鬼畜們都屈服了。他們自我安慰，這是看在錢的份上。

本波爾巴目光一轉，又對那群目瞪口呆的中國人說道：「你們，也是一樣，如果要辭職，就要賠償我公司違約金，根據你的薪金，違約金從1000到10000元不等……」

「****……好吧，好吧，不就剃光頭嘛，老子剃就是。」李迪在心裡大罵起來。他記得自己的違約金好像是5000元。

星科公司的違約金定得太狠了，沒人捨得出這個冤枉錢。再說，連洋大人都不能例外，還有好說的。於是，中國人也屈服了。

………………………………………………………………

李迪排著隊，摸著自己剛剃的光頭，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他很慶幸自己是中國人，沒有那麼多毛。那些鬼畜才倒霉，因為他們的毛太多了，所以全身上下的毛都被剃得光光的，只剩下眉毛和睫毛。

他們不但剃了頭，還被攆到旁邊的大浴室里，用一種有些刺鼻的水洗了澡，檢疫員給他們每人發了一把大刷子，命令他們互相刷，直到刷得皮膚髮紅才算好。

他們從浴室出來后，都領到了一整套新衣服，從內到外，外衣、外褲、內衣、內褲、襪子都有，還有一雙布鞋，全都是新的，不過也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藥水味。以前的衣服都被收走，據說要經過消毒之後，才能還給他們。

隨後，他們又領到了一套衛生用品，一個有蓋的方形小竹籃，蓋子上寫著個人的號碼，裡面裝有毛巾2條，牙刷、竹杯、牙粉、竹皂盒、肥皂各一件。檢疫員又命令他們剪指甲和刷牙，檢查得很嚴格，不達標的都要重新做。

李迪同學可以對天發誓，他絕對不知道上個班都會這麼折騰，就算是最講究的洋行也沒這種規矩啊。

此刻一眼看去，營地里到處都是閃閃發亮的光頭，就像是和尚開會一般。

「下一個……」檢疫員的聲音打斷了李迪的胡思亂想。他抬頭一看，已經輪到自己了。

「01123號，李迪！」檢疫員喊道。這裡的檢疫員都穿著全密封防護服，看起來就像是潛水員一樣。

「有……」李迪連忙把剃頭后領到的一塊竹牌遞上去，竹牌上有用阿拉伯數字寫的號碼，李迪的就是01123。

檢疫員拿過竹牌核對了一下，就指著旁邊的綜合檢測器說道：「你，脫了鞋，站進去……」

那是一個金屬外殼的大機器，前面有一個站人的位置，由一道弧形的鐵門封閉著，門上還有一個玻璃窗，可以看到裡面。現在這道門已經打開了，裡面被塗得雪白，有一些他看不懂用途的東西。

李迪見過很多機器，但是眼前這台機器，卻是他從沒見過的。

「大夫，請問這是什麼機器？」他忍不住問道。

「這是我們公司的X光機，快站進去……」負責檢疫的醫生催促道。

「哦，謝謝了……」李迪連忙脫鞋，站了上去。

那道弧形鐵門立即關上，裡面是一個圓柱形的空間。隨後，他聽到檢疫員的聲音：「注意，深呼吸，然後憋住氣，站穩別動……」

然後，一個鐵環從頭頂上降下來，從他身體外圍套下去，然後又從腳下升上去。他看到，那個鐵環內側好像在微微發光。

「好了，你可以呼吸了……」隨後，門打開了。「出去……」

李迪在那個所謂的「X光機」里只待了不到半分鐘。他當然不知道，這根本不是什麼X光機，而是來自23世紀的綜合檢測器，可以同時檢查多個項目。

「拿著這個表格，去那邊繼續檢查……」檢疫員把竹牌和一張表格交給他，就打發他去下一個檢查點。

接下來的檢查，都是李迪可以理解的東西，什麼量身高體重，測血型，皮膚、牙齒、五官的檢查，以及血液、尿液的檢查等等。

折騰了2個多小時后，李迪總算完成了所有的項目。

這時，一個檢疫員收下他的體檢表，對他說道：「好了，你的檢疫項目已經全部完成，現在你可以在營區其他地方自由活動，休息一下，記住6點鐘吃晚飯。」

…………………………………………………………

基地。

「文總，第一批2000人的檢疫結果出來了。」本波爾巴報告道。因為設備、人員都有限，第一天只完成了2000人的檢疫工作。

「哦，我看看……」文德嗣打開檢疫的總結文件看起來。

看起來結果還不錯，2000人裡面只有1人身體不合格，還有幾十個人患有程度不一的貧血、感冒、腸胃病、皮膚病等非惡性疾病，但是都可以治療，影響不大。畢竟這些能到檢疫營的，都是經過了初選的人員，問題明顯的都刷下去了。就連那個不合格的，也是因為有先天性心臟病，這種難以從外判斷的先天疾病。

不過其中90%的中國人都有營養不良的癥狀，有些還很嚴重。

「嗯，還不錯，該治療都進行治療，這個不合格的……」文德嗣突然一愣，說道：「咦，那個不合格的傢伙還是個海龜呢，還是學路橋的？美國康奈爾大學的土木專業碩士。好，把他也一起留下吧，給他麻醉后，送到基地來做個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