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3)觸景而憶
夕陽西下,霞光印人臉兒紅。
眼前的梅山鎮,是多麼的熱鬧,蕭陽看著,由衷的歡喜起來。
聽著各種攤子店面所傳過來的吆喝聲,叫賣聲,還有熙熙攘攘路過穿著不同年齡不同的人群,人群里所傳來的嘈雜聲,他還略顯澀嫩的臉上,漸漸開了花,一副興奮的樣子,但是漸漸的,他雙眼又變得朦朧了起來,整個人也一下沉靜,站在那裡,愣在了那裡。
這樣充滿人間味道,熱鬧無比的畫面,歸元宗上沒有,他在歸元宗十年,十年沒有下山,自然已經有十年多的時間沒有見過。
今天突然如此再見,是多麼的熟悉,卻又是多麼的陌生!像是多麼的近,但又是那麼的遙遠!
看著眼前的一切,他不僅一下失了心神,朦朧的眼裡水霧泛起,潤了眼眶,卻濕了心靈。
今天的畫面和某年的畫面如在重複,叫賣聲是如此熟悉,溪流一樣的人群里,他突然感覺到分外的孤單。
一個小攤子上,好多的玩具,兩個有些相同卻又不同的影子在他眼裡漸漸重疊,慢慢的摺合在一起,令得他一陣陣的恍惚。
他想起了一些記憶深刻的事,一些被他深深藏在心裡,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事,至死都難以磨滅的事。
那事,是十年前的事,發生在十年前。
十年前,他還是一個剛滿五歲的孩子,天真無邪的他,曾經騎在父親的肩膀上,也看過這樣熙熙攘攘的人群,看過這樣熱鬧的街,在這樣熱鬧甚至比這還要熱鬧和繁華無數倍的街溜達過,父親幫他在那樣的一個玩具攤買過他最喜愛的玩具。
那時候,他居住在一處比歸元宗秀美不知多少,強大不知多少的地方,那時候的他是多麼的幸福,有著濃濃的關愛伴身,有著無比優越的先天條件。
那時候,不知道有多少的人都在羨慕著他,多少人道他天生好命。
只可惜,那時候的他還實在是太幼小,只可恨,那時他還不懂什麼叫做幸福,在還沒弄明白什麼是險惡的時候,險惡就這麼降臨到了他的頭上,一片烏雲猛然壓下,令他從天堂瞬間掉入地獄。
想到這些,他不知道怎麼的就突然間感覺到好冷,炎熱的天,光后的餘溫,彷彿全部變成了冰刺,一下下刺痛著他的心,令得他難受無比。
他還記得,在自己五歲那年,父親出去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回來,而有一天,母親身邊一個最忠心的丫鬟突然渾身是血,踉踉蹌蹌急急的衝進大堂,跟正在跟自己玩耍的母親說了幾句令母親變色的話后,自己的命就運徹底被改變。
還記得,當年心急如火的母親,急急拿著一塊黑布套住自己的雙眼,安慰和瞞著自己說跟自己玩個遊戲,而後提著一把長劍,抱著自己,一路衝殺而出,血染衣裙,以血的代價,闖出自己整整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還記得那些人的一路無情追殺,還記得母親拚命而戰,一路逃亡不知道多少時日,在某一日,當感到敵人又追近的時候,母親眉頭緊鎖,騙自己說和自己玩躲貓貓叫自己躲好,而她在引走所有人後,就是再也沒有重新回來找自己。
還記得自己猜到了些什麼,在一片密密的草叢中越藏越害怕,彷彿整個天都塌了,最後在茫茫然中走出,一路叫著母親也不知道走了多長的路,最後不知不覺昏迷倒在了密林里。
若不是歸元宗那個善良好心的內門弟子,蕭陽可以確定自己必定早已經死了,不可能還能見到今天如此美麗的太陽,再見到這熟悉而又熱鬧的大街。
「父親,母親,你們在哪裡?可好?!」緊緊握著胸口,胸口衣服里那塊母親在密林里與自己分別時特意而給自己的黑色石頭,蕭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行令自己的思緒從回憶中蘇醒。
不是他狠心,也不是他不願意再去想,他咬著牙告訴自己,自己一定要冷靜,一定不能夠多想,自己現在是出門在外,不能失神,一切都要小心為上。
這是一塊很普通的石頭,有小指大小,兩寸來長,渾圓成棍狀,雖然少見,但除了烏黑得發亮反光外,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雖然只是一塊很普通黑色的石頭,但這黑色的石頭對蕭陽實在是意義太過非凡,這些年他一直就這麼貼身戴著,如至寶一樣收藏,從來未曾在人前撥弄過。
此刻,站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在這熱鬧的大街上,想到了父親母親,他不由得拿了出來,在夕陽下,忍不住深深看了幾眼,才又重新放回了胸口內。
「為什麼?為什麼當年那些人要那樣做?!」近十年來,蕭陽可謂都無法釋懷,他雖然很聰慧,想清楚了中間的很多事情,但還是一直都還是無法理解,那些人為什麼要對母親出手,對自己出手。
他雖然大概猜得到,但還是無法相信,難道這親情與友情在這世界上就那麼的不值錢,或者說在那些人的眼中難道就那麼的不值一提,那些他熟悉甚至幼時還逗過他的人到底為了什麼,竟然可以這樣就對他們一家出手。
蕭陽很年輕,但是他卻很透徹,猜到了大概。
他有太多的疑問,還有太多的不甘,這些年來拚命的修鍊武道,他為的就是想有一天自己能強勢的打回去,他想要報復那些人,也更想把他們全都一個個的踩在腳下后,大聲的質問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什麼就能如此的豬油蒙了心。
人群中,蕭陽短暫的失神后,很快就恢復了過來。
長路漫漫,他知道自己要做到這件事很難很難,還有很長很長的一段路要走,還需要更加強大更加強大的實力,但是他是絕對不可能放棄與妥協,長路漫漫,他相信,只要自己一路走下去,也終有走到盡頭的時候。
「我當寧靜,萬物不可動我心。」
緊握拳中,他目光再次變得平靜,將那份過往的記憶又深深埋藏,藏在心底最深最深的那個地方。
抬起步子,當眼淚劃過,又被他徹底的搽去后,他又恢復了剛開始的好奇和興奮,向著前方的街道中心走去,腳步更加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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