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拒絕
王天林的這番話，讓燕青羽不禁感慨，姜還是老的辣。
王京前些日子很有些膨脹，這些年在天下影業執導電影，和周星馳兩人堪稱搶收票房二人組。
只要兩人合作的電影，基本上都可以上香港年度電影票房前十的排行榜。
能進香港年度前十，就基本上可以上「全渠道」，進入東南亞市場和日韓還有台灣市場。
通過分成分紅，王京這些年至少有上億的身家。
從去年開始，他見股市這麼紅火，就把錢一點點全部投了進去。
然後一發不可收拾，越投越多，要不是王天林好歹抽了一巴掌，他甚至想將房屋抵押高利貸進場。
為了炒股，他甚至在八七年一整年沒有進劇組，也沒進天下影業的大樓。
尤其是在身家不斷翻滾，翻滾到三四億時，他看見燕青羽在明報上的警示宣言，沒少給人說，燕青羽見不得別人發財。
這種話自然不會漏過燕家的耳目，讓王祖嫻很是生氣，本來還想教訓教訓這個王胖子，不過還是讓趙雅芷給攔住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是天下影業的老人，燕青羽的第一部戲就找他拍的，念及舊情，就放他了一馬。
但是，他也被天下影業導演部除名了。
如果股災沒有發生，倒也罷了，守著那幾個億，只吃利息都夠他下半輩子吃喝不愁。
得罪燕青羽也就得罪了。
可是，誰料天有不測風雲。美國那群龜兒子火了五十年的牛市給崩了，崩的連香港都受到了波及。
王京一夜之間，身家全完。因為他買的那些股票的發行上市公司。都破產了。
如今，他從身家過億的富人，淪落為身家負幾百萬的負人。
家裡還有老婆孩子要養，他又因為妄言，被天下影業除名。
王京除了拍電影什麼都不會，偏偏他得罪了香港影壇的龍頭。
總之，怎一個慘字了得。
若非臉皮夠厚。他死的心都有了。
王天林雖然恨鐵不成鋼，可王京終究是他唯一的兒子，他能怎麼辦？
求了邵六叔給燕青羽打了電話。今天又親自上門，看看能不能給王京找條活路吧。
燕青羽聞言，似笑非笑的看著垂頭喪氣，滿面沮喪的王京。道：「王導。好久不見。」
王京強擠出一抹笑臉，道：「燕生，我……」
「啪！」的一聲，王天林給了他一巴掌，低聲吼道：「站起來說話。」
王京眼淚都快下來了，這兩年他在香港影壇雖不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憑藉每年的票房冠軍導演的身份。走到哪裡都被人恭維著。
幾年下來，何曾有這般丟臉的時候。
可是。人在屋檐下，沒法不低頭。
王京漲紅著臉，低聲道：「燕生，我錯了。希望燕生再給我一個機會……」
燕青羽呵呵笑道：「爽了沒有？我連星仔都按住了，他那麼有野心的人，都忍住了欲.望退出了股市，居然沒勸住你。吃一塹長一智，回天下影業繼續拍片吧。你可以以提前預支的方式，從天下影業拆借一筆錢，把你的那些破高利貸還了。」
王京眼淚都下來了，重重的點了點頭，道：「燕生，下一次我一定聽你的……」
「啪！」
王天林的如來神掌相當有勁，一巴掌差點沒把王京掀翻在地。
沒等王京抱屈，就聽他老豆咆哮道：「還有下次？你再進股市，老子就先殺了你再去跳樓，省的被你害的家破人亡。老子告訴你，日後你就在天下影業幹了，什麼時候死什麼時候退休，否則，老子就是死都不原諒你，聽見沒有，聽見沒有？」
坐在王天林身旁的是他的徒弟杜琪峰，他起身將王京扶起，勸說道：「胖子，還不趕緊答應師父。我都不知道你怎麼想的，跟著燕生做事，這種機會全香港有幾個導演能有，你倒好。算了，不說，再說師父又該發怒了，還不趕緊跟師父說好話。」
王京他老媽去世的早，是王京辛辛苦苦將他帶大。又擔心后媽虐待他，所以一直都沒有續弦。
也因此，王京很孝順王天林，此刻見王天林氣成這樣，頓時跪了下來，再三保證，此生絕不會再入股市，一定跟著燕青羽好好拍電影。
最後，在眾人的勸說下，王天林才滿臉心酸的對燕青羽道：「燕生，這個逆子我就交給你了。日後只要他不聽你的話，任你打殺，死活我都認。」
會議室里其他的人心裡不斷的腹誹道，這個活成了精的老傢伙，賊精賊精的。
王京這孫子得志便猖狂，得罪了燕青羽，然後還混成了狗。
如今父子倆合夥來這麼一出，得，不僅前罪盡棄，還重新抱上了粗腿。
靠著天下影業，是個人都能活下去。
以王京的執導編劇能力，再加上周星馳，兩人配合得當，用不了幾年，他的那些家業就又會回來的。
燕青羽沒有在意這些算計，對他來說，只要是有用的人才，其餘的都只是細枝末節。
王京編導的電影，雖然很難說有什麼藝術性，在獲獎方面完全沒用希望。但不可否認，他拍出的電影可以在整個亞洲都能取得高票房的電影。
這樣的人才，對於香港電影來說是珍貴的，是有用的。
等會議室重新安靜下來后，燕青羽笑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影壇也是如此，有天林叔這樣的老前輩為我們指引經驗，是我們的福氣，我們要珍惜。」
王天林對這話很受用。剛才還氣的慘白的臉，溫言后瞬時紅光滿面，客氣道：「過時了過時了。燕生太過讚譽了。」
燕青羽笑著搖搖頭，沒有在這方面過多糾結，道：「剛才天林叔讓我舉個例子，那麼我就舉例說明一下，為什麼我認為，特效電影將會是未來高票房電影的出路。八二年的《et》，大家都是業內人士。我想都還有印象吧？」
眾人聞言一怔，隨即恍然，不過吳宇森搖了搖頭道：「的確如此。故事雖然不錯，但也只是不錯。不過斯皮爾伯格不愧是大師，拍出來的片子很感人，也很好看。但這部片子在香港的票房並不太高。好像一千萬出頭吧？」
燕青羽呵呵笑道：「沒錯。但那是因為《et》在香港被你們團團圍殺的情況下。你們應該知道這部片子在日本的票房有多高吧？150億日元，相當於十億港幣。香港電影在日本取得最高的票房成績是多少，好像是成龍的《a計劃》吧？不到30億日元。這就說明一個問題了，我們東方的賣埠票倉，已經開始漸漸失守了。」
眾人的臉色終於不再輕鬆。
燕青羽依舊笑呵呵的道：「香港電影的局勢大家都很清楚，單靠想過本埠票房，是絕對沒辦法養活這麼多家電影公司的，即使加上台灣也不行。唯有走出去。至少，我們要先佔領亞洲市場。保住這片票倉，我們才有可能不死，香港電影才有可能不死。」
「燕生，我們如何才能保住這些票倉呢？是不是現在趁著好萊塢還沒殺來，就用電影去佔領？」
杜琪峰的話，讓會議室內的眾人眼神發亮。
地位高資格老的張徹開口笑道：「燕生，阿峰說的沒錯，既然我們要讓香港電影佔領亞洲的市場，那麼你為什麼不放開天下院線的渠道，讓我們的電影都上呢？哪怕是你多收一下渠道費用，給我們的分成低一些也完全沒用問題啊。」
「是啊！大家都有的賺，才會投大錢進劇組，這樣也可以帶動電影市場的進一步繁榮。燕生，這是一個很好的循環啊。」
搭腔的是一代武俠電影大師胡金銓。
不提其《大醉俠》和《龍門客棧》等作品，只看他憑藉一部《俠女》，獲得了戛納電影最高技術獎，首次將中國武俠推向了世界，他的成就就值得載入香港影史。
胡金銓在78年英國《國際電影指南》中，被評選為「世界五大導演」之一。
他為中國武俠電影確立經典類型形態，展現武俠電影的精神深度文化蘊涵。
這種人，即使如今已經有些過時了，但燕青羽依舊非常尊敬。
燕青羽笑道：「胡導，不是我小氣。天下院線的規則制定，是為了主打精品電影。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我們的目的是，日後觀眾只要想看電影，想看好電影，他們就會潛意識的走進天下院線。這是我們的宗旨，也是我們奮鬥的目標。
不是我小氣，天下院線在外人看來，和流金的金河差不多。可這是在香港的情況，在外埠，尤其是日韓還有新加坡三國，他們收取的人工費很高，維修費很高，稅務就更高了。
目前主打精品電影，我們在海外的院線也不過剛剛開始盈利。如果真弄上一批爛片去，哈哈，我估計八成會落個不賠不賺，甚至賠錢的地步。再搭上口碑上的損失，終歸還是賠錢的。」
其實燕青羽是誇大了難度的，目前香港電影在整個亞洲的行市幾乎可以用碾壓來形容。
只要是中等之作，在東南亞等國就能賣上好票房。
天下院線通過將收購回來的片庫重新整理上映，真正是如同在金河裡撈金一樣的賺錢。
但燕青羽卻不能放任這種情況在香港漫延，原因很簡單。
如果大家隨便拍一部中等製作都那麼賺錢，誰還願意去費時費力的去拍大製作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