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線之間
兩道目光短兵相接，一道狂野而又張揚，一道陰沉而又閃爍，差點沒在這密室摩擦出火花來。除了凱莉大人一些個人的*曹夢南還不知道以外，凱莉大人所知曉的一切，曹夢南現在都知道了。這個導師，確實是讓人唏噓萬千。
一直等到凱莉走了曹夢南才爆發，這也是對於這個沒有導師之名卻有著導師之實的美女的尊敬了。知曉了前因後果，理清楚了來龍去脈，就算用導之歌差點把自己變成白痴，但是卻一點都恨不起來這個女人。不知道自己扛不扛得住用導之歌的霸道，先給自己加持一個祝福光環，只憑這一點，曹夢南就完全恨不起來這個女人，這是一個充滿的仁愛的女人。而面前這個老傢伙，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腹黑得拉的尿都可以當墨水！
現在，曹夢南已經可以肯定自己來到異世界的猜測了。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叫泛美大陸的奇特世界，這裡有著完全不同於自己故鄉的文化和體系，智慧種族無比繁多，自己現在正在接受的是比蒙獸人帝國神權第一人斯特恩冕下的拷問。至於怎麼出現在這裡的，曹夢南相信面前這個老傢伙會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真是個讓人驚嘆的孩子！」斯特恩冕下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他同樣是個人精，顯然已經看出來曹夢南接受了多麼豐富的知識傳承。
「你知道嗎？在你身上發生的奇迹讓我驚嘆，你讓我相信了用導之歌的確還有其存在的偉大意義的，還是一個絕跡了幾百年的天魂詠唱者，不折不扣的天才，太罕見了。讚美神！」斯特恩冕下一臉神棍，不過對於已經見識過這老傢伙狠毒一面的曹夢南看來，這老貨未免太虛偽了！
「少跟老子廢話！說吧，你想怎麼著。你最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你是怎麼把我搞到這裡來的！」曹夢南一字一頓的說道，打斷了這個老貨的表演。「亡靈」在這個世界，就和曹夢南知道的故事裡面的鬼是一樣的。
「當然，孩子，我也有很多事需要你給我一個解釋。不過在此之前，可以請教你的名字嗎？作為一個貴族，一個獸神代言人，起碼我得知道你的名字，這是最基本的禮貌。」讓曹夢南詫異的是，這個老貨一反那種急功近利的態度，反倒變得慢條斯理了起來。或許長夜漫漫，斯特恩冕下有的是時間來耗。
「用你們這個世界的翻譯，你可以叫我猛.男·曹。」曹夢南臉皮抖了抖。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的名字太過文藝范兒了，這麼一三大五粗的爺們兒，曹夢南索性給自己換了一個代號，老爺子應該不會怪自己的，他不也常說名字只不過是代號嘛。
「我們的世界？唉，看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離奇的名字沒有讓冕下大人有什麼介懷，倒是曹夢南的描述，讓冕下大人非常的惆悵，瞬間又像是蒼老了十歲，一股頹然的表情爬上臉頰，彷彿皺紋都變得更深刻了，他更寧願自己沒有猜中。
沒有等曹夢南再度催促，斯特恩冕下如同是一個講故事的人一樣，把自己從知道聖比蒙巨獸要隕落那個時候開始的很多事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個清楚。無論是自己央求聖比蒙生命最終之絕唱的行為，還是血之祭禮的舉動，甚至連自己最真實的想法都托盤而出。斯特恩冕下自己或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說這麼多，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如同倒豆子一樣全部倒了出來。長年身處高位，思考的事全都是家族利益，權力和名聲，真實的想法讓斯特恩冕下也是說不出的孤寂，興許這就是原因。
「你知道嗎？那可是聖比蒙！歷史上唯一一隻能夠踏入聖階的強大比蒙巨獸。我覺得命運就是一個無情的婊.子！既然沒有希望，為什麼要弄得我這麼慘？如果沒有希望，為什麼要讓聖比蒙也領悟神曲？野性呼喚不是會招來先祖之魂的可以媲美聖比蒙的強大存在嗎？為什麼會是一個人族？還是一個完全沒有元素波動的人族，卻偏偏是個天魂詠唱者的人？你知道百獸之靈的血之祭禮意味著什麼嗎？那意味著一旦被外人所知，那會讓我身敗名裂！就算不被外人所知，血之祭禮這樣禁忌的儀式伴生的強大詛咒也已經會讓我不得好死了！就算我不是一個最虔誠的祭司，但是起碼也是神權的代言人，為什麼獸神要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歷史上比我差的大祭司比比皆是，為什麼這些事偏偏卻不落到他們的頭上，卻要讓我這個無辜的人來承受？這些年，我把神殿的影響力足足擴大了幾倍，信徒也與日俱增，難道這就是我該得到的回報嗎？命運這個該死的婊.子！」在講述了前因後果之後，斯特恩冕下近乎是歇斯底里的咆哮著，那張老臉都快要扭曲的變形了。
「因為你是個傻.逼。」曹夢南輕蔑的笑了笑。
接受了知識傳承，曹夢南知道老傢伙說的全是事實。這個老貨雖然不是什麼虔誠的信徒，更像是一個合格的權臣，一個頗具野心的傢伙，但是他對神殿的貢獻對神之榮光的影響力推動還是很積極的。而自己，卻無辜的被扯進了這個荒誕的故事，對於斯特恩冕下來說那叫做婊.子的命運玩弄了他，那這個婊.子又何嘗不是跟曹夢南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
斯特恩冕下最後這歇斯底里的一番話，已經有著褻神的嫌疑了，能讓一個神權代言人，比蒙第一神棍，一個有著侯爵爵位的高級貴族說出這麼粗俗鄙陋的言辭，可見這件事對於他的刺激有多大。
斯特恩冕下就如同是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把剩下的能押的一切都押下去了，聖比蒙生命最終之絕唱，血之祭禮……召喚來的卻是一個在這個世界上只能算是弱者的曹夢南，這買賣可以虧得任何人吐血！而且，斯特恩冕下顯然是個沒有賭品的賭徒，他根本輸不起，現在沒風度的表現就是明確的註解。
這個豪賭，虧的可絕對不是斯特恩冕下而已，曹夢南離開了自己熟悉的世界來到一個一無所知的異界，難道這打擊就小了？茫然就少了？好不容易因為知識傳承對這個世界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曹夢南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在這個世界確實只能算是弱者，這裡有著能夠召喚禁咒讓天地為之變色的強大魔法師，有能夠斬天裂地的超強武者，而自己賴以為生的那些本事，似乎算不得什麼。
唯一干倒一個神殿黃金騎士的戰績，也都是佔了莫大便宜。斯特恩冕下是一個極為有造詣的祭司，甚至已經達到了八階神權祭司的層次，那是相當於能夠揮灑初級禁咒的魔法師一樣的層次，也是一位高等的元素使用者，在他看來，曹夢南完全就和爬蟲一樣沒有什麼區別。命運啊，確實是一個婊.子。
唯一不同的是，大家都是虧到血本無歸了，斯特恩冕下歇斯底里，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是好。而曹夢南知道自己回鄉無望，卻在第一時間冷靜了下來，他還輸得起。仔細想想，曹夢南還真不知道有什麼好擔心的，本來就是了無牽挂孑然一身，就算到了異世界又怎麼樣？相比於自己熟悉的世界，這個一切都是未知的世界仿似還有更多東西去嘗試一下，未嘗不是命運的第二次轉輪。或許因為曹夢南沒有像是冕下大人一樣達到了自己人生的最大高度，或許是因為還很年輕，未來有著無數種可能，所以曹夢南更放得下。
「你說了這麼多，前因後果我也了解了，我是不是可以認為，我已經不可能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了？」曹夢南一臉淡然的看向了漸漸平靜下來的冕下大人，眼神里也充滿了玩味。
曹夢南並不是沒來頭的問這麼一句，自己的到來興許是讓這位冕下大人失望之極，他想要豎立一個新的守望者，建立新的信仰的夢想看來是落空了。
直白的說，就是自己這個完全不自願是因為無法抗拒被野性呼喚拉扯來的產物，對於冕下大人來說只不過是一個不合格的殘次品而已，沒有什麼利用價值。這位冕下大人剛才那近乎是宣洩一樣說出的眾多秘密，無疑是把自己這個大人物見不得光的陰暗面都竹筒倒豆子一樣傾瀉給了曹夢南，而他卻是萬眾仰望的神之代言人，這一切都指向了冕下大人會把曹夢南做掉求一個殺人滅口。
這種權謀者，曹夢南雖然不敢說絕對了解，但是對於他們那種不擇手段的個性還是有一定知悉的。這位冕下大人的這豪賭的手筆也說明他是一個把虛名看得比命還重要的畸形性格，自己知道了這麼多他的陰暗面，他冷靜下來不考慮幹掉自己才是怪事。
「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出乎曹夢南意料的是冕下大人此刻臉上寫滿了茫然，無助得如同是一個可憐的孩子。曹夢南無疑是戳中了他的想法，凱莉大人那邊，包括神殿黃金騎士們，他都有把握封口。但是這些對於現在聖比蒙已經隕落的大事件來說，曹夢南這個異界廢物來客的小命又算得了什麼？
「我本來想做掉你的。」斯特恩冕下恢復了鎮定，毫不顧忌的承認了自己之前的想法。頓了一頓，卻又說道：「但是你知道嗎？能夠承受用導之歌的強行灌輸，就算你只是個廢材，也是一個起點比一般人更高的廢材。還是一個天魂詠唱者，神才知道為什麼你會是天魂詠唱者。野性召喚到底是什麼樣的神曲，聖比蒙不知道，我也不了解。血之祭禮的共鳴也應該在你身上。這些種種，都告訴我你會是一個人才，這讓我都很猶豫……」
「那我也要恭喜你一下了，冕下大人。你這個猶豫，算是救了你一條老命。」曹夢南的眼睛一直如同釘子一樣扎在冕下大人的臉上。
曹夢南一憋氣，嘭嘭嘭一通亂響，深深嵌在牆壁當中的鐐銬竟然被硬生生的扯了出來，曹夢南也輕巧的落在了地上，活動了一下自己麻木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