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尋找致富之路
年三十對於高穎和劉麗萍來講，是一個永遠難忘的日子，腦海里留下了青春的印痕。劉麗萍收穫了甜美的愛情，時時洋溢在幸福之中；而高穎則在心靈深處刻下了對宇飛痛苦的思念。
這個夜晚，高穎整整一夜沒有合眼，回到家她躺下時本來有些睏倦了，但透過玻璃的那輪明月光亮如水，打消了她的睡意。傾瀉的月光引領著她的思緒跨越萬水千山，一直跟隨著宇飛來到那個遙遠的村落。
宇飛這次回到家裡看到的情況，給了他沉重的打擊，他的心裡特別不是滋味，感到十分的痛苦。離開這個家已經快十年的光景了，可一家人的生活狀況卻幾乎沒有多大的改變。僅僅是多了一台手扶拖拉機，算是解決了春播和秋收時的難處，以及基本的生產勞動。可在經濟收入上卻還是靠那幾畝薄田，沒有一點讓他滿意的地方。他想：「一旦遇到乾旱之年，出現絕收的話，那一家人的吃飯就成了問題。」
好在他家住在松花江邊，是個沃野千里的天然大糧倉，旱澇保收，在他的記憶中沒有出現絕收的年景。然而這天然的地理環境卻沒有給生活在這裡的百姓帶來富裕，包括他的家人。居住在這裡的人們反而像生活在黑夜中一樣，看不到一點光亮，家家戶戶的生活水平和他剛剛離開時一樣，一點改觀也沒有。從宇飛走進家門的那一剎那兒就可以看得出來，父母身體不好，每天都要吃藥。時不時還得打針。尤其是母親的糖尿病。看得出越來越加重了。並不像他想象的那麼樂觀，母親羸弱的身體讓他越來越擔心了。父親雖然有點退休金，可杯水車薪，連打針吃藥花銷都不夠，更談不上有多餘的錢來支援家庭建設了。這個新年裡，一家人的穿戴連一件新衣服都沒有加，全家人從上到下穿的幾乎都是他在部隊省吃儉用郵寄回來的軍裝。看到這個家的實際情況，怎麼能不讓宇飛傷心呢？一種強烈的自責在他的內心泛起。他理解父母和兄長們對家庭所做出的努力，他沒有權利來責備和批評他們；因為這個家即使再窮，那支撐這個家使這個家維持下去的人也不是他，自從他參軍之後，建設這個家的人就靠他的父母兄長和姐姐。他的父母兄長和姐姐們在傾注著汗水，為這個家而努力奉獻著，貢獻著自己的青春和力量，唯獨他參軍在外，幫不上家裡的忙。他的內心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種強烈的自責，還有愧疚。似乎他在逃避這個家庭。
雖然宇飛有著強烈的願望希望這個家生活得更好，走上富裕之路。過上幸福的生活，可這隻能是他的一種願望而已。好在宇飛是一個經過部隊培養的軍人，有著敏銳的思維和清醒的頭腦。他冷靜下來想了想，覺得致富路上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這件事情不能太著急，也不是著急的事情，還需從長計議。一是要和父母兄長商談一下，因為他畢竟還沒有完全掌握這個家的實際情況，他看到的也只是表面而已，不是他想象的那樣。二是要尋找一條家庭發展的出路，摸索出解決問題的途徑。三是在解決這些困難上還需要什麼樣的幫助？這不僅僅是因為缺少資金的問題。四是要為兄長和姐姐們尋找一條增長技能的方式，也就是看看能否得到農業技能的培訓，這也是未來發展的根本。但眼前最急需解決的是要改變他們的思想，這也是解決問題的根源，只有讓他們在思想上樹立起改變貧窮和落後的信念和勇氣，幫他們開拓出一條發展之路，才能讓他們走出貧窮的陰霾。以上這幾個問題他必須弄明白，否則，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實質的。宇飛認為有必要和父母兄弟們坐下來商談一下，找到解決問題的途徑。
此時此刻的宇飛思緒萬千，他的心好像從來沒有這樣糾結過，以前他只知道從物質上幫襯著這個家，沒有想過其他的方式；但當他再次回歸這個給予自己成長的幸福而溫暖的家，幾經深入的思考之後，他終於知道該怎樣去做了......
他和家人團聚，找回了家的感覺，父愛與母愛的溫情炙烤著他的赤子情懷，燃燒著他雜亂無章的心靈，一種久違的情感從他的心底升騰起來，他體會著、享受著、感知著......；但此時宇飛的心情卻又是複雜的，他深知這個家還處在極度的貧困之中，還需要他去努力，需要他認真而嚴肅地去看待。假如他不去幫助家裡的話，這個家仍然難以改變現狀，仍然走不出困境，這是他所不願看到的，也不是他的初衷。當初他參軍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前途，更是為了使這個家擺脫貧困，改變家中的生活狀況，進而為給予他生長過的這片土地，給予他愛戀的家鄉做點貢獻，帶領家鄉人民一起走向富裕。
今天，宇飛看到這一切時，內心的這種願望更加強烈起來，更堅定了他帶著家人致富的信念，他不認為這是一種奢望，有能力辦到。軍人雷厲風行的作風和養成培養了他的性格，說干就干。
宇飛帶著侄子侄女回到了屋裡，看見正在廚房裡邊收拾邊嘮嗑的兩位嫂子，便笑著湊上前來說道：「大嫂、二嫂，我有話和你們講，你們倆到裡屋來。」
宇飛把兩位嫂子也讓到了炕上，便從兜子里掏出來一個平時隨身帶著的記錄本，從上衣兜里摘下那支英雄牌鋼筆，隨後抬起頭看了一眼圍坐在一起的家人說道：「爸媽、哥哥嫂子，今天我回到家看到家中的情況之後，內心感到無比的痛苦。自從我參軍之後就希望將來有那麼一天，全家人都能夠儘快富裕起來，可至今還沒有達到目的。看到的不是我所希望的。我的心感到很沉重。也很苦惱，離開家已經將近十年了，可你們依然生活在貧困之中，都是我不好，沒有帶領你們富起來，本以為離開家的這幾年家中已經擺脫了貧困，過上了幸福的生活；但現在看來，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麼美好。我從新回到家中之後就一直在思考著這個問題。我們的家為什麼還這麼窮。這麼困難？不是國家的政策不好，我們國家改革開放已經很多年了，後來我才發現問題出在哪裡了。我覺得原因有很多，但最根本的一條是全家人在思想上沒有跟上國家形勢的發展，也就是沒有在行動上沒有跟著國家政策走，尤其是兩位哥哥嫂子沒有意識到，也沒有思考過，因而也就沒有行動起來。從現在開始，我就帶著全家人一起行動，一起努力。走出貧困，儘快富裕起來。不知大家都有什麼樣的想法？你們都說出來，我先聽聽。」
「我們也想富呀！可我們不像你，你讀書比我們多，又在外面很多年，見識當然比我們廣，我們的腦袋自然沒有你的腦袋活。我和你二哥也多次談起過這件事情，希望通過努力勞動讓全家人富裕起來，可我們不知道怎麼去做，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下手，你既然提起了這件事情，那我們全家人坐在一起談一下我覺得很好，你就把你的想法給大家講講吧！」大哥宇翔認真地看著宇飛說。
二哥宇浩看大哥說完了，就立刻站了起來。看了宇飛一眼，然後說道：「你說的那麼容易呀！我們還不想富？可我們現在沒有辦法呀，你看看這個家，爸媽身體不好，還得打針吃藥，一點指望不上，我們是老百姓，沒有你有能耐，我們是要錢沒錢，住在這個窮鄉僻壤的小鄉村裡能有什麼辦法，我們只能依靠這幾母土地來維持生活，你有能力就使出來吧！我們都盼望很多年了。」看得出壓抑在二哥內心中的苦悶，他好像受了委屈似的，傾瀉著內心的情感，一股腦地倒出來這許多話。
宇飛馬上站起來拍著二哥的肩膀安慰道：「二哥，不要激動，我在外面回來看到家中的情況后很難過、很苦惱，我知道你們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很多的努力，我只是為全家人著急呀！所以才讓全家人圍坐在一起，希望談一談以後的生活想法，將來怎麼辦？只有全家人都參與進來，才能找到一個解決問題的途徑，找到一個好的辦法，才有發展的出路，我很理解你們的心情，沒有別的想法，更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希望二哥心情平靜一些。」
父親宇志平看到兩個兒子的談話有些不愉快，連忙插了一句：「其實，你大哥二哥這幾年確實沒少幹活，也沒少挨累，家中里裡外外都靠他們來維持，包括你的兩個嫂子；宇飛今天的想法老爸我也明白，他是為了咱們這個家著想，他的願望和出發點是好的。希望你們哥們之間不要產生誤解，正好今天宇飛回來了，坐在一起談一下是個不錯的想法，沒有什麼不好，是一件好事，我也正想問問他怎麼辦呢。要是能夠找到致富的辦法多好呀！我和你媽盼望了很多年，努力了很多年，可還是沒有富起來。你們小的時候也沒有過上好的日子，可現在年歲卻越來越大了，已經力不從心了，全靠你們自己的努力了，這都是我不好。老爸我年輕時一心想著工作，忽略了家庭建設；你媽為了支持我的工作，辛辛苦苦地照顧著這個家，拉扯著你們五個兄弟姐妹，把身子都累垮了，是我對不起你媽！說著說著，老父親的眼裡閃著激動的淚花，他傾訴著心中積壓多年的愧疚，繼而流露出幾許沙啞的哽咽。」
「你爸這些年也很不容易，他工作的同時也要照顧這個家，兩頭忙，可以說是兢兢業業，盡到了一位父親的職責。怪也只能怪我！都是媽媽不好，沒有什麼能耐，這身體也不爭氣，整天打針吃藥的，一家人的花銷幾乎都被我給糟蹋了，連過年都沒有給我的兩個大孫子買一件衣服穿，都是媽連累了你們幾個。」說完，母親輕聲抽噎起來......
看到母親傷心的樣子，全家人都湊過來勸母親。
「媽。你別這樣！都是我這個當長子的沒有出息。不爭氣。上學時不努力讀書，整天只知道玩；下學務農了也沒有當好農民，沒有讓你們過上幸福的生活，都怨我！」大哥宇翔安慰著母親。
「媽，是我不好，我不該發牢騷。你好好養身體，別傷心了......」二哥宇浩拍著母親李秀珍的後背自責著。
「媽，我和二哥沒有什麼矛盾。我們哥幾個都是我爸你倆看著長大的，我們之間的感情多深你還不知道呀！不要擔心什麼？一家人坐在一起就是為了使這個家儘快富起來，只是趁我回來談一談，希望全家過上好日子。你儘管安心養病，不要想太多，我們幾個都長大成人了，就是想謀劃一下，爭取早點富起來，好好孝敬你和我爸！讓你們過的越來越幸福！」宇飛站起來從衣服掛上拽下一條白毛巾遞給了母親，並輕輕地揉按著母親的後背和肩膀。
看到母親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之後。宇飛開始闡述著他的想法。
「爸媽，大哥二哥。大嫂二嫂，我現在把我的想法和你們講一下，你們看看行不行？我說完你們談一下。」宇飛環顧了一下全家人，還有李鐵匠。
「我認為現在我們家想改變現狀的話應該從這幾方面做起，第一就是要換一下腦筋，從現在流行的話講叫改變思想。現在已經改革開放十多年了，聽我們部隊上的官兵們講，咱們北方落後，大批農民都走出去了，他們到南方去打工。一方面是掙錢養家糊口，另一方面是在打工的過程中學到了技術，把一些先進的技術和經驗學到了手，之後自己創業。他們這種想法有很多可取之處，值得我們學習。我們不能被這片土地給束縛了，我不是說在土地上耕作不好，而是希望通過打工學到技術，然後自己單幹，或者開企業，辦工廠；或者回到這片土地上，在這片土地上耕耘，獲取更大的收益。比如：開展種植業，種植一些經濟作物，通過租賃的形式擴大種植面積；也可以用現代化的養殖技術開展養殖業，養殖一些高附加值的雞、鴨、鵝、豬、牛、羊等，都有很好的發展前景。我不知道你們想過沒有？現在農村的土地很少，一家就那麼幾畝地，還不夠一個成年的男子耕作呢，現在出去打工掙的錢也不少，要是出去打工的話，一個人掙的錢比全家加起來的土地掙的錢還多，我們為什麼不能出去呢？家裡留下一個人侍弄地足夠了，還可以照顧父母，我認為這才是好的出路，光靠種地是不會富的，尤其是我們東北，這裡的冬季很漫長，一年有將近半年的時間都貓冬，半年時間要是出去的話，能掙多少錢呀！你們覺得我說的對嗎？看看怎麼辦好。」
宇飛剛說完，二哥說道：「我們也沒有出去打過工呀！哪裡知道到什麼地方去賺錢。」
「就是呀！沒出去過，還不得讓人家給騙了呀！」二嫂趕忙插了一句。
「那怕啥，就看你們想不想出去了，只要想出去，就能掙到錢。」宇飛解釋道。
「其實呀，我覺得出去可以，但我們要明確自己的想法。我說的想法有兩種含義，一是出去打工能幹什麼樣的活？二是像三弟講的那樣，一邊打工一邊學點技術最好，不能盲目地出去，一旦出去了，但找不到活咋辦？這些都是事先需要考慮的事情吧！」大哥闡述了一下他的看法。
「你們出去我不反對，宇飛講的我都聽到了，宇飛是為了這個家儘快點富起來，我做母親的能夠理解！宇飛是我的兒子，他雖然出去很多年了，但他一直在惦記著這個家，要不然他不可能又給家裡寄錢，又往家裡郵衣服的，他為了這個家已經儘力了，今天剛回到家裡就想著讓你們出去打工掙錢。但你哥哥嫂子們出去我真的不放心呀！他們都沒有出過遠門，又沒有像你一樣讀過那麼多的書，我覺得要是出去的話，還是先到你部隊周圍找個工作最好，兒子你看呢？」母親李秀珍帶著擔心的眼光徵求著宇飛的意見。
「還是你媽想的周到呀！我還真沒有想過這些，你媽的話提醒了我。我也覺得要是出去的話別離你太遠，和你一起走最好，在你身邊我和你媽都放心，不能光想著掙錢，還得想著安全呀！」老父親宇志平湊過來說了幾句提醒的話。
宇飛環視了一圈，看到大家都靜下來不說話了，就語氣和緩地對一家人說：「爸媽說的有一定道理，我贊成！那我們就按照爸媽說的話去做，你們看怎麼樣？我走時誰願意出去打工，就先跟著我走，到我部隊周圍找個打工的地方，我也可以幫著找找工作，還可以照顧好你們；至於誰想出去，兩位哥哥嫂子你們商量一下，不過，家中要留下一個照顧爸媽的人，畢竟爸媽年歲大了，身體也不好，需要身邊有個人。等到我和高穎結婚有了房子，我再把爸媽接到身邊，那時我來照顧爸媽，讓爸媽有一個愉快而幸福的晚年生活。」
「宇飛處處為這個家著想，為我和你媽分擔著家裡的負擔，看來我和你媽沒有白供你讀書，兒子你長大了，你媽我倆看著很欣慰呀！你哥哥姐姐以後有什麼困難就多幫襯著點，你在外面見多識廣，什麼事情看得清，知道該怎麼做。希望你們兄弟姐妹之間和睦相處，儘快把生活搞上去，日子過得好些，我們當父母的也就放心和滿足了！」父親陰鬱的臉舒展開來，也算是對宇飛的一個交代吧！
「你和我媽就放心吧！雖然我在部隊很忙，有時出不來，但我會努力幫哥哥姐姐把這個家過得好起來的。那就這麼定吧！我臨走之前兩位哥哥嫂子要研究好，不過，我建議大哥二哥出去最好，兩位嫂子先留在家裡，因為在外面幹活基本上都是體力活，等條件成熟的時候，根據實際情況再商量把你們帶出去！」宇飛對兩位哥哥嫂子交代了幾句。
當一家人商量完這最重要的事情之後，宇飛的心情感到無比的輕鬆，一件讓他久久放不下心的事情終於有了著落，自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似的。
正當一家人快樂地享受著這份喜悅時，外面接神的鞭炮聲響了起來。大嫂二嫂說去煮餃子，吃年夜飯。宇飛趕緊對兩位嫂子說：「今天我來煮餃子吧，平時都是兩位嫂子辛苦，也該輪到我來分擔一下你們的辛苦了，我不能像你們一樣常年在家，就給我一次孝敬爸媽的機會吧！」宇飛用眼光看著大嫂和二嫂，像是徵詢著她們的同意。
「我和你嫂子來吧！三弟這麼多年沒有回家過年啦！還是在屋裡陪著爸媽和李大叔嘮嗑吧！」大哥對大嫂說。
「那可不行！我很久沒有給爸媽煮餃子了吃了，再說這現成的餃子你們都包好了，燒一把火下鍋就煮熟啦！你們都在屋裡等著，不然我可不答應！」宇飛說完下地穿上鞋就跑了出去。
煮餃子對宇飛來講是輕車熟路的事情，他從小就生活在這個家，什麼東西在哪裡他都知道。抱柴、點火、燒水、下餃子，不到三十分鐘的時間，宇飛就把餃子端上了桌子，還熱了四個晚上剩下的菜。
當一家人邊吃邊說說笑笑時，外面接神的爆竹聲在冰封的大地上響徹雲霄，震耳欲潰的響聲伴隨著七彩的火光在這個小山村的上空傳動和閃爍。宇飛點燃的煙花在院子的中央升騰起來，隨後是火花向四周擴散，飛濺的金星罩滿一個個幸福和希望，迎接著一個春天的到來，午夜黎明的鐘聲開始從這個小山村向外傳送。(未完待續。)
ps：宇飛回到這個久違的故鄉看到家中的現狀時，並沒有帶給他快樂；但是，當他和家人制定完決定全家人未來的出路時，他才卸去了壓在他心中沉重的包袱。全家人的心也隨著新年的鐘聲翩翩起舞，黎明的光線開始穿透午夜的黑暗，冬天的大地伴隨著春風舒展開來......那是家鄉人期待的春風，暖暖的，迎著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