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很對我的脾氣

步野殺過人。

雖然好多人都已經在步野的描述中早早地猜到了這個答案，可確認之後，還是全都震驚莫名。

至於如何確認的，很簡單，紅光沒有反應，便說明步野說的是實話。

在座的諸人離開地球到了那天橋星座后，出身、經歷各異，未必就沒有殺過人的。但是，要說在地球上殺過人，步野絕對是獨一份。

於是當步野話音落時，很多人都開始猜測，步野之所以「一個年輕人」當成那段描述的主角，而沒有透露他自己的姓名，正是因為怕將來有一天回到地球上會被人把這事捅出來。

這樣做倒也不錯，換了自己，肯定也是不會說的，此時此刻，有很多人都在這樣想著。

同時，他們也很難掩飾自己對步野的種種情緒，有認可的，有敬佩的，有不理解的，還有身體不自覺地往後縮，認為步野很危險的。

然而，不管那些人都是什麼樣的態度，但是至少有一點步野做到了，那就是在那五分鐘的時間裡，他把他們帶到了他的那個世界中，讓他們完全沉浸其中，感同身受。

當紅光中傳出「時間到，下一個」，步野平靜地往後一坐，也沒管別人是怎麼看他的。

再接著，步野便投入到了下一個人的陳述中。

步野並不知道，其他人其實並沒有像他那樣馬上靜下心去，他們大都還沉浸在對他的所做所為的震驚中。

步野剛才所說，和坦承自己是一個殺人犯何異？

這個時候，已經沒人再把步野當成一個圈內人。或者說，已經沒人再把步野當成正常人。

美女聶寧初時把步野當個正常人看待，打交道時十分自然，而此時此刻，她並沒有強裝著毫不受影響，而是面色微變，顯得有些不自在。畢竟，她是在場的兩個和步野挨的最近的人之一，而且和步野說過話。

時間繼續流逝，一個又一個人進行下去，好多人都發現，自從步野說過了他的經歷之後，石室里的氣氛變得怪異了許多。

細思之，其實便是本來所有的危險都來自外部，來自那不可理解的紅光，而現在他們的內部還出了一個危險分子。

不錯，就是這種感覺，讓好多人都如芒刺在背。

……

沒有人注意到，當步野講完那段故事之後，有一個人先是沉默，然後便開始面露微笑，其後一直都沒變過。

那個人在步野的左側，與步野隔了十幾個人，當其他人繼續描述時，他一邊觀察著所有人的反應，已是無聲地用嘴形地念叨了好幾次。而他念叨的，正是步野的名字。

這是一個看起來三十五左右的男子，個頭大約一米八，身形頗為魁梧，皮膚略黑，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目光甚是堅定、自信。

終於，輪到了這個男子，他幾乎是用風一般的速度站了起來，然後用力擊掌！

「啪！啪！啪！」

他這種擊掌與之前的呂南如出一轍，只為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但是，既然輪到他了，大傢伙的注意力本就該放在他身上，所以他的擊掌便顯得有些多此一舉。

可是，真的如此嗎？

顯然不是。

他的擊掌要明顯比呂南有力的多，而且，他的神情和呂南的那種不太有底氣不同，這個男子顯得非常的自信，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而他嘴上的微笑，卻又偏偏向眾人表達著他的善意。

於是，就因為他的這種表現，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宛如打瞌睡中被忽然驚醒。

「打起精神來！各位帥哥，美女們！」他吐字清晰，發音短而快，給人一種極為爽利之感。

「你們這是怎麼了，幹什麼要苦著一臉？！」那男子笑著問道。

「被抓來這裡，離開了原來的生活，很苦惱？」

「是這樣，但是既然已經來了，又確定了一時半會回不去，苦惱又有什麼用，為什麼不想想好的一面呢？」

「你們捨不得地球上的生活，但是，我幾乎可以確定，這裡的絕大多數人在地球上的生活都未必會比我好。」

「我叫戚宴賓，興許沒人知道這個名字，但是，我的筆名你們中應該有一些人聽說過，尤其是混起點的，我的筆名是……」

戚宴賓接著說出了四個字，而對在座的三分之一的人來說，這四個字的效果顯然要遠遠強於他之前的擊掌，讓他們全都提起了精神！

步野也是混起點的，所以也是那三分之一的人之一！

根本不必再重複那四個字，因為他對那個筆名實在太熟悉，甚至，他還看過那個筆名下的所有小說！

戚宴賓是起點歷史頻道的一個老牌寫手，離頂尖大神僅一步之遙，但也絕對屬於大神之列！

而這個時代，網路圈裡能被冠以大神之名的，大都收入驚人，年薪幾百萬很輕鬆。

如此來講，戚宴賓在地球上的生活確實很可能優越於在座的所有人。

但是，被抓來這裡，他好像一點都不迷茫，而是相當的振奮。

由於戚宴賓那大神的名頭，竟是一下讓他有了很大的號召力，所有人都想弄明白，他到底是怎麼思慮的，為什麼情緒如此振奮。

只這幾句話的功夫，石室里沉悶、壓抑的氛圍便好轉很多，正在向著一個好的方向發展。

「不瞞諸位，雖然在寫手圈子裡小有所成，但是自打懂事起，我的願望可從來不是什麼網路大神。」

「當我小時候看到《灌藍高手》的時候，我瘋狂地迷上了裡面的赤木晴子，其次是櫻木花道。那時候，我的願望是成為一個籃球高手。」

「我是真的努力去追求了，甚至進了高中校隊。但是你們也看到了，我只有一米八，再想更進一步，實在千難萬難。後來我依然熱愛籃球，卻只能看npa解渴了。」

「在大學里，我喜歡上了war3和dota，那時候，我的願望是一名職業遊戲競技運動員。但是，訓練了一年多之後，我發現我雖然成了某些平台上的頂尖高手，但是職業水準還是差了許多，那個瓶頸我到最後也沒能突破。」

「再然後，畢業后，我想自主創業。於是找了個項目開始干，終於是漸漸步入了正軌，並在事業中遇到了我的妻子，一切都還算美滿。但是我卻總覺得還差點什麼，於是閑暇時間就放在了網上，隨便寫兩筆……」

「哪怕後來真的成了一個小神，我依然覺得生命里缺點啥。有誰知道，我缺的到底是什麼？」

在如此寶貴的時間裡，戚宴賓卻偏偏停了下來。

他雙手按在桌上，緩緩轉頭，目光掃過了在座的第一個人，用眼神向那些人詢問。

一秒，兩秒，三秒……

當他的目光轉到步野那裡時，特意停了一下，深深地望進了步野的眼睛。

而這卻讓步野有些莫明其妙，因為他連個作者群都沒加過，他知道這位戚宴賓，戚宴賓卻肯定不知道他。

不過，戚宴賓也沒有停留太久，很快便繼續向後看去，總共用了大約十秒鐘的時間掃視了一圈。

而後，他終於再次開口：「直到來到這裡，我才知道到底缺了點什麼。」

「缺的其實不一點點，而是無限的可能性！」

戚宴賓的眼睛開始發亮，聲音也大了許多，問道：「各位，如果你們天生就會飛，誰還會滿足於在地上用兩條腿走路，奔跑？我想，如果真的會飛，那位聶寧美女肯定會少坐很多次電梯，至少，她在坐電梯的時候也不會那麼頻繁地閉眼了。」

很多人露出了會心的微笑，甚至看向了聶寧。而聶寧也是若有所思，看向戚宴賓的目光微微發亮。

「如果你們一拳就可以把牆打穿，哪個男人還會去小說中意淫自己多麼多麼厲害？還會在路見不平的時候猶豫不決，事後連自己都鄙視自己？」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一種在醫術之上的東西，可能更快更有效地治好人的病症，甚至是癌症。哪個還會去學中醫，西醫？」

「如果在我們不得不隨波逐流，結婚生子，找一個完全沒特點的事業來當自己的事業，過著隨處可見的人生，存在於世的意義就像是老天爺隨便粘貼複製出了一個我……在這個時候，突然天降奇迹，告訴你其實人存於世意義並不是這樣的，而是像每一個高等的宇宙生靈一樣另有意義，只不過以前你沒有能力去追尋，而現在我要給你這種能力，誰還會去沉迷那複製、粘貼出來的人生？！」

「說實話，我從來不認為這宇宙中的高等生命只有地球人。在遙遠的我們所不知道的宇宙中，一定還有別的高等生靈，甚至比人高等的多的生命存在。他們知道是宇宙是如何誕生的，知道宇宙到底有沒有邊緣，知道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就像是上帝！」

「說白了，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在上帝和普通人之間選擇，你會選擇做哪一個？」

「當然，不是說現在的我們就是上帝，但是，至少要比以前更接近！」

說到這裡，戚宴賓全身一亮，毫無徵兆地舉起了右拳，拳面向下如電砸落！

「砰！！！！」

一聲悶響，那足足圍坐了五十人的石桌明顯顫了一顫！

戚宴賓這一拳之力絕對不下千斤！

換了正掌人，這樣的一拳之後手骨只怕早就全碎了，但是，此時的戚宴賓卻很自然地抬起了胳膊，隨意地握了幾次圈，什麼事都沒有，還嘀咕了一聲：「才只是第九星。」

「先生們，美女們，你們真的該打起精神來了！」戚宴賓抬頭，大聲道。

「現實不僅不是你們想的那麼糟，反而是要好得多！」

「當然，要勇於面對，而且也要有能力才行。不然的話，就只能像那兩位那樣。」戚宴賓抿著嘴看向了那兩具屍體。

「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萬載難逢的機會！」

「說實話，來到這裡之後，我只有一點點不舍，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興奮！」

「打起精神，咱們一起來迎接這個新世界吧！也許最後，我們真的可以看到宇宙的真容，生命的真相！聶寧美女想怎麼飛就怎麼飛，其他人也都能輕易實現更了不起的在地球上根本無法實現的願望。」

「如果還是想不開，回頭我們還有自由時間的話，就來找我好了。」

「最後，我必須提醒大家一句，不要再以老眼光看人。我索性明說了吧，那邊的那位殺過人的兄弟，也許他比我們都要適合在這個世界生存。」

「地球只有那麼一點點，人類只不過是地球上的生靈之一，人類的社會的道德和評判只適用於是地球上的人類社會。我再說直白點，如果整個宇宙也有法則，那麼是地球上的人類法則該服從於宇宙法則，還是宇宙法則向地球人類法則低頭？你們自己肯定有答案。」

「嘿……」戚宴賓忽地聳肩一笑，看向步野，十分真誠地道，「哪怕是以地球上的人類法則，我也想說，這位兄弟的所做所為……很對我的脾氣。」

ps：情人節加元宵節，更晚了！然後，會儘快恢復雙更！最後，祝大家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