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月下

嘉興城，南湖，夜晚。

何不醉站在湖畔，手中端著一壺酒，看著這盛夏時節獨有的煙波浩渺的情景，滿心陶醉。

草叢裡，不時傳來一陣蛐蛐的叫聲，遠處隱約間還有一些螢火蟲輕輕地飛舞著，這古代的夏季就是遠比未來更加的富有詩意，更加引人入勝。

「噠噠」背後傳來一聲腳步聲。

何不醉一仰頭，痛快的喝下一大口淡酒。

「過兒已經睡了？」

「你怎知是我？」

「你的腳步聲」

何不醉嘴角一彎，臉上掛著一幅清風般的微笑。

「你竟還懂得這種功夫？」穆念慈走上前來，站在何不醉的身側，轉過頭，卻看著何不醉那一臉淡然平靜的微笑。

有那麼一瞬間，穆念慈似乎感到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這個男人真有一種傾倒世間無數美女的魅力。

「可惜……」

「那日的事情，多謝你了」穆念慈有些迷醉地看著何不醉的刀削斧劈的側臉，眼睛里出現了一絲感激。

「我幫你們完全是看過兒與我投緣，況且我這個人最是不喜歡接受別人的感激，所以以後還是別再說這樣的話了」何不醉仰頭灌下一口淡酒，這古代的酒實在太淡了，也就跟前世的啤酒一般的度數，再加上酒中特有的淡淡的甜味，簡直跟飲料一般，已經喝了兩壺了，還是不見醉！

「你這麼喝酒，不怕傷身么？」穆念慈在一旁勸道。

何不醉笑笑，沒有說話。

穆念慈知道自己也勸不了他，就不再說話。

「我說的事情，真的不要再考慮一下么？」何不醉突然轉過頭來，炯炯的目光盯著穆念慈不放。

「這事絕無可能」

穆念慈一臉冷色。

「好吧」

何不醉只好無奈的聳了聳肩肩膀。

一仰頭，又是一大口酒灌下，這次何不醉心中有些鬱結，便沒再孤寂形象，任憑酒水從自己的臉頰撒到胸前的衣衫上。

月光的映照下，何不醉沾著酒水的臉頰閃爍著一絲熒光。

穆念慈獃獃的看著此時突然變得有些狂放不羈的何不醉，喉頭微動，咽下了一口唾沫，臉頰突然一紅，變得熱熱的。

「你看夠了沒？」何不醉忽然轉頭直接盯上了穆念慈有些慌亂的眼睛。

「啊……我」

穆念慈被抓了個現行，更加羞澀，只好微微的低下頭，不再去看何不醉。

看著穆念慈羞澀的模樣，何不醉忽然有種砰然心動的感覺。月光下她低著頭羞澀的模樣，真的是讓何不醉心中湧起一股擁抱她的衝動。

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何不醉方才從沉迷中醒來，強行壓下了自己內心的悸動。

「玩笑話，別放在心上」何不醉開口給穆念慈找了個台階。

「嗯」聽到這句話，穆念慈終於抬起了頭，看向遠處美麗的湖面夜景，畢竟不再是個小丫頭了，沒那麼面薄。

「難得今夜如此美景，我給你舞段劍法助助興」何不醉興許是酒精上頭，突然有了舞劍的興緻。

「好啊」穆念慈微笑點頭。

何不醉笑著看了一眼穆念慈，將酒壺一扔，縱身一躍，抽出腰間的長劍，穩穩地落在幾張外的一株水草上，橫劍而立。

月光下一身白衣的何不醉宛若仙人一般，不沾一絲煙火氣息。

「獨孤劍法」

何不醉也沒有刻意的按照招式一招一招的去演練，只是興之所至，想到哪裡便舞到哪裡。

南湖水面上，何不醉一會站在水草上，一會又踏波而行，身影急速的閃爍著，月光的映照下，陣陣劍光飛舞，何不醉的身影就在這無數的劍影中騰挪跳躍，寬大的袖袍隨風飄蕩，一股飄然欲仙的味道在何不醉的身上散發出來。

穆念慈一時竟看得痴了。

可惜，可惜！為何我當初遇到的不是你！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想象著兩人之間那巨大的差距，穆念慈不由黯然神傷，她知道，在這個驚才絕艷的青年面前，自己徹底的淪陷了！相處不過十餘日，這個青年的身影已經完全的把自己刻進了她的心裡。

他功夫這麼好，我到底要不要答應他的提議，讓過兒拜他為師呢？！

「江湖險惡，過兒還是別摻合進去為好！」

嘆了口氣，留戀地看了一眼還在忘情的舞劍的何不醉，穆念慈轉身悄悄地離開了湖邊，進了身後的莊園里。

「流雲庄」

這是何不醉買下的院子，從此他和她就在此處安家落戶了！

何不醉打完一套劍法，再回頭望時，穆念慈早已回了莊子，湖岸上已經沒有一個人影了。

苦笑一聲，何不醉收劍，躍上岸邊，也回了莊子。

平靜的日子就這麼悠閑地過著，何不醉每日早晚兩個時辰的內功和外功，日日不間斷。

中午時分讓丫鬟翠竹泡上一杯茶，拿著一本文集或是佛經靜靜的研讀，就這麼坐上一下午，時間久了，他感到內心更加的平靜了，只覺得時間的任何事情再引不起自己情緒的波動。

如此這般，四個半月過去了，新年就要到來。

院落里，穆念慈正指揮著一種丫鬟僕人們忙東忙西，貼對聯，買年貨，打掃衛生，儼然一副這個家裡女主人的角色。

何不醉看著穆念慈忙活的身影，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

看了看時辰，起身走到穆念慈的身邊，嘴巴貼在她的耳朵上，道：「出去走走，要不要一起？」

熱氣哈在穆念慈嫩白的耳垂上，讓她頓時打了個哆嗦。

「你……」

「去不去？」

「嗯」

聽到她的回答，何不醉高興地轉身進了房間，拿出兩間狐皮大衣，兩人各自披了一件，一同邁步走向門外。

方才出門沒片刻，一陣寒風吹來，天空開始飄著幾片小雪。

「真巧，下雪了！」

何不醉望著天空漸漸密集的雪花，心情頓時開朗了不少。

多天來在院子里悶著，雖然心情得到了平靜，但根本上來說，他還沒有過這麼興奮，其實他心裡渴望的並不是平靜！

越是孤獨的人越渴望溫暖。

何不醉看著一旁面容白雪，嬌嫩如花的穆念慈，心中忽然一動，伸手撫上了她的臉頰。

「好軟，好滑」何不醉心神俱醉。

「啪」何不醉的手掌頓時被穆念慈打開。

「你做什麼？！」

「我……我只是……」何不醉一時尷尬，竟然說不出話來。

「若是你還想繼續走下去就不要動手動腳的」穆念慈怒道。

「對不起，方才我只是情不……」

「好了，別再解釋了」穆念慈臉上微紅，往前走了兩步。

何不醉無奈的跟了上去。

多日里，兩人早已互生情愫，只是，穆念慈心中一直有個檻邁不過去，兩人始終不能更進一步！

「看來我還是太著急了」

兩人繞著南湖的岸邊走，不一會便走了四五里遠。

「陸家莊」

何不醉看著前面的一個巨大的莊園，心中明白，這恐怕就是那負心人陸展元的家了。

「在此地定居數月，咱們還沒好好地拜見過鄰居呢，進去看看？」何不醉看向一旁的穆念慈，詢問道。

「嗯，也好」穆念慈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