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1章 幻人

提要：喬曾經是巴頓北區警局附近餐廳的老闆，是前格蘭德員工，典型惡人埃文的朋友。喬死於意外，並在聖主離世的異像中不小心成為了幻人，意識到留在巴頓，對他和對已經在凶靈別墅里生活的埃文都沒有正面影響后，去了紐頓，到曾經的紐頓領主，幻人里奇的手下工作，學習怎麼做一個對世界有用的幻人。提要結束。

『胖子』，這是喬在紐頓的外號。喬自己取的，並要求所有遭遇的人或異族這麼稱呼他，因為里奇告訴他——「作為幻人，終有一天，你會在迷失在那些進入你身體的慾望中，你會忘記曾經的自己。不用反抗這種進程，你是幻人，這進程無法阻止，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往前。」

這個外號，是喬在聽從里奇的教導后，和自己無法避免要忘記的現在進行的告別——忘掉吧，都忘掉吧，只記住自己在人類時期，是個胖子就好……

是的，喬沒有選擇去記住自己人類時期的人際關係、感情、遺憾……任何或許浪漫的情懷，只選擇了記住自己的體型。嘖嘖嘖，喬，已經是一個合格異族——幻人了。

「胖子。」絢麗的光華從天花板降落，落地成人。幻人里奇來到了自己的事務所中，走向了接待客戶的會客室，「速度弄完來辦公室。」

喬得到了老闆的指示，迅速收尾，對著自己的客戶，「委託我們事務所接了，在這裡簽名……」拿出一份委託文件，指明簽名處，「然後，回家等好消息。」

送走看上去依然有些忐忑的客戶，喬隨手就把文件丟入垃圾桶，然後前往裡奇所在的辦公室，「老闆，出什麼事了嗎？」

喬好奇的是自己這位老闆兼老師已經好長時間沒來過事務所了——自從上次惡魔襲擊紐頓，自己這位老闆帶著一幫異族去協助戰鬥后，就完全不務正業起來了，多數時間和異族賴在一起，完全不管人類的慾望。

喬也不是抱怨什麼，里奇不在，所有來事務所的委託也就落在了喬身上，喬得以……風暴式的成長。呵呵，或許以前，喬還對自己曾經的人類生命有所……留戀，然後在密集的感受、實現過各式各樣的人類慾望后~喬，有了一種只有幻人才有的感覺——感謝天地，我不再是對生活所求甚多、卻收穫無幾的……人類了。

好理解吧，幻人的能力就是實現慾望。

辦公室里，里奇的身形有些不穩定，偶爾還有炫目的光點從身上遊離——里奇好像不準備在這裡多呆的樣子，也沒有回答喬，「現在我們手上還有多少沒完成的委託？」

喬也不急，回答了自己的老闆，「零。」

等等，喬不是剛接了委託……哦，在喬把委託書丟掉那一刻，委託應該就被完成了。剛有告訴大家，現在的喬，是風暴式成長后的幻人喬吧。

「很好。」里奇的身形開始模糊，「錢都收回來了么。」

喬依然不知道自己的老闆在搞什麼，不過老實的回答了，「最後一個客戶的支票明白應該就送過來了。」對，就是剛才那個。

里奇的身形越來越模糊，語氣倒是堅定，「不要了！都不要了！胖子，我們要跑路了！」說完，里奇的身形徹底化為流光，衝上了天花板，倒是沒有立馬消失，在等喬跟上。

喬站在原地，仰著頭，看著天花板，眨巴了下眼才問出聲，「呃，為啥？」

「嘖！」天花板上的流光中發出了這麼一身不耐煩的聲音，「因為我得罪了巴頓的托瑞多！」

「格蘭德先生？」呵，真可愛，喬對扎克的稱呼居然還是格蘭德先生。看來，他還沒有完全迷失在幻人的生命歷程中。

天花板上的流光略微一滯，瀑布一樣的又落回地面，五顏六色的聚攏，重新回到人形。里奇歪著頭，彷彿看到救星一樣的湊近喬，「啊！我差點忘了，你是他介紹過來的，你和那個傢伙有些淵源，他喜歡你！」

第一，喬被自己老闆的行為嚇到了，第二：「那個……我不覺得我和格蘭德先生有的能到淵源的地步，他也絕對談不上喜歡我……」

里奇已經按住了喬的雙肩，打斷了喬的自我定位，「你可以幫我！」

啥？

里奇用力按了一下喬的肩膀，給了一副『交給你了！』的表情后，立馬轉身，擺出一個思索的狀態，沒了動靜。

喬已經徹底陷入了迷茫，看著一動不動的老闆準備張口問，「老闆……」

「噓！」被打斷，里奇有些神經質了，「別打擾我！讓我思考！」

喬無語的皺了下眉，繼續在辦公室里等了一會兒后，無奈的退出，讓自己這個老闆好好思考吧……儘管喬完全不知道他要思考什麼。

喬走出了事務所，看了一眼街景，閉上眼，深呼吸新鮮的空氣，總是在陷入迷惘時的醒腦好方式。當然了，對現在的喬來說，這個方式要小小的修改一下以適應幻人的需求——

斑斕的光華，承載著這個城市的慾望，飄入幻人微微鼓起的胸腹~

滿足~

喬睜開眼時臉上已經有了微笑。

這個城市的慾望，如今正酣，是復興味道。

沒有人能比幻人更深切的體會一個城市的慾望了，而紐頓的慾望，黑暗過一段時間。不對，是黑暗過很長時間。

城市中人類們，在很長一段時間中，失去了道德指標。哼，因為這個城市中的某個團體，天使，無節制的給予承諾……算了，這段時期終究是過去了，天堂的體制已經恢復，天使不需要再迫切的擴充自己的種群數量，開始重拾聖主信仰曾經的規矩，對信徒的道德水平有所挑剔了。

喬甚至有聽說天使們在挑選鏡人，『復活』曾經聖主建制信仰標準時，創造天使們職權。呵呵，失去才知道曾經擁有的好~這個道理原來不止是人類適用，天使也需要~不過這不是喬在乎的了，聖主信仰要在沒有聖主的情況下重建？呵，關幻人屁事。

讓這座城市有復興味道不僅僅終於有自覺的天使們，還有吸血鬼。

西部來的雷夫羅們。

老實說喬對這些躲在暗處建立監控網路的吸血鬼們沒有好感，因為……珠玉在前，喬認識的第一個吸血鬼，是扎克瑞·格蘭德先生~在扎克之後的所有吸血鬼，喬總感覺……少了點兒什麼。舉個無比實在的例子，扎克從來沒有用自己的吸血鬼之血威脅過自己，而紐頓的這些雷夫羅，呃，太喜歡把對靈魂異族的剋制掛在嘴邊。只憑這一點，喬就實在喜歡不起來這些傢伙。

但喬必須要承認，這些雷夫羅給紐頓帶來了生機。紐頓現在的情況：數次受創的市政府對城市毫無威信和控制力，在市政府無能的把所有資金丟到面子工程（里奇曾經的作為）——紐頓大學的重建，並徹底失敗后，是紐頓本地的工廠，靠不斷的生產、出貨……將城市從徹底崩壞中拉回來的。而在暗中支援這些紐頓本地產業的，就是雷夫羅。

喬有聽說一些風聲，說雷夫羅資助這些紐頓企業的原因，是西部魔宴在平衡與共和的貿易進出口。喬是不在乎什麼國際貿易啦，只要對紐頓這個自己居住的城市不是壞事，喬就不會反對。所以，儘管對那些吸血鬼們沒什麼好感，但大家都是在這城市裡生存的異族，你好我也好，就行了。

「胖子！」

老闆叫了，喬撇了下嘴回到事務所，希望自己的老闆能給自己一點兒解釋了。

「扎克不喜歡我實現紐頓人的某些惡意慾望。」里奇也算是開門見山了，「他不會直說的影響我身為幻人的自主意識，但我知道他不希望我做這種事情。」

喬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老闆想表達什麼，但這話他大致同意。記得嗎，曾經扎克勸說喬離開埃文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個理由：埃文不是個好人，你身為幻人呆在他身邊，不會有好事發生。

看喬跟得上自己的話，里奇就繼續的，「你也感覺的到，我最近對事務所的工作越來越疏離。」

眼前是自己的老闆，也是自己的老師，喬撇著嘴，「不是疏離，我有幾個星期沒看到你了。」小抱怨而已。

「不重要！」里奇手一揮，撒落一片繽紛的光點——這是個真正強大的幻人！他曾經可是這個城市的領主！天知道這些灑落的光點中包含了什麼驚天的慾望……

喬默默的遠離一點兒自己的老闆。

「重要的事情是，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幻人，我知道我在這個世界的道德標準早就已經不復存在了……」

喬皺了下眉，這話聽著有些不爽。因為，這就是未來自己。喬打斷了自己的老闆，「你也沒有那麼糟……」

「我有。」里奇卻非常確認的如此搶回話頭，「遠一點的我曾經在惡魔出現的瞬間就放棄了這座城市，看看我讓這城市經歷了什麼？近一點的，紐頓大學這個面子工程是我實現的當時紐頓市政府的慾望，看看我又讓這城市經歷了什麼？」

喬的嘴抿了一下，沒說話。這些事情他來紐頓后，就聽里奇講過。

里奇搖了搖頭，彷彿自我感嘆，「我為這個城市做過貢獻，我曾經成為過這個城市異族和人類的橋樑。但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他打量起四周，「這個事務所，是我在看到巴頓的扎克后，試圖模仿，找回自己位置的嘗試。但是，我必須要承認，我已經失敗了。」

這相當於也否定了喬在紐頓的所有工作，所以，喬開口了，是為自己，「老闆，你不能這麼說，我在這裡……」

不想直接被再次打斷，「我沒說你，我說的是我自己。你做的很好。」

喬愣了一下，這什麼意思？

里奇繼續了，看著喬，「你的判斷能力還沒有消失，你還保有你身為人類時殘留的是非觀。」里奇倒是說了點兒具體的東西，「我看過你的工作報告，你拒絕過殺人委託，你拒絕過非法競爭委託，你拒絕過非自願的求愛委託……」說了一大摞。

喬的臉五顏六色了一會兒，沒說話。

「所有在你的心中還會判斷一下善惡的慾望，在我這裡……」里奇很認真的表情，「都沒有判斷，我已經不會判斷了。」里奇一挑眉，「我能裝~」語調也配合表情的提高，但，滿滿的荒謬感，「裝我能判斷~比如一個女人來委託她想要瘦，我會裝作關心的提醒她健康問題~但事實上，哼，我才不在乎她的健康，我看到的只是一個想要用極端方式改變身體的慾望~而我能夠讓它變成現實~然後我就把它變成了現實。」

喬想配合自己的老闆兼老師，展現一絲荒謬的諷刺……但喬配合不了，因為這就是喬現在真正發生的事情——喬越作為一個幻人成長，就越明確於自己能將什麼變成現實。

喬意識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和老闆一樣，看到只有能變成現實的慾望……

里奇並沒有說完，語調落回，「而最近，我連裝都裝不好了。」這位曾經的幻人領主，臉色被一層黑色籠罩，「我又實現一些糟糕的慾望。」

喬甩甩頭，把對自己未來的擔憂……喬都不確認自己是不是在擔憂，嘖，反正把多餘的情緒甩掉，「老闆，你實現了什麼？」喬是感覺自己的老闆終於要說到重點了，追問了一句。

喬得到了直接的回答，里奇，「我讓紐頓的部分工廠老闆得到了和巴頓西區人抗衡的資本。」

這答案……讓喬再次陷入了迷茫，「啥？」

「我知道雷夫羅支持紐頓復興的背後有扎克的同意，我想扎克支持的事應該符合善惡標準，所以我『幫了一把』。」里奇的臉，徹底黑了，「胖子，你看，我連怎麼裝的判斷能力都沒有了，我需要順應別人標準，然後我連順都順錯了！因為我就是不知道真正的判斷標準在哪裡！」

喬安靜了一會兒，他根本沒注意里奇的後半句話，注意力全在前半句，「所以格蘭德先生支持雷夫羅，雷夫羅支持紐頓工廠，然後老闆你幫了一把紐頓工廠，就幫出事了？」

里奇有些不爽喬漏掉了一些對幻人很重要的知識點，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臉依然黑著，「就是這樣！」

喬眨巴了下眼，「那……你需要我去幫你向格蘭德先生解釋，你並不是故意要幫紐頓工廠對抗巴頓西區人的，是這個意思嗎？」

「是！」

「哦。」喬點了點頭，沒啥表情的轉身，化作繽紛的光點，消失了。